斯年的死亡和四万余兵力的折损对狮部来说是绝对的重创,而也就在月凉方面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的时候,雁门关守将南宫寿一改往日防守的姿态主动出击,迫使完颜松和完颜涛的部队向护闻关方向挪动。
与此同时狮部的求援也让这两位王子放弃了攻打雁门关的计划,如果他们再不回来,只怕月凉的最强战力就真的要给大汉吞得一点都不剩了。
而也就在月凉狮部、贺兰部和长白部即将合军一处之时,风冥安也等来了云漠寒的回信。
铁骑军会离开护闻关攻入月凉境内这是风冥安已经明确告知各战部守将的消息,但是他们究竟要打到什么地步她并没有和这些将领明说。主要还是要等云漠寒最终的决定。
令曦送来的消息上只有两个字。
牙帐。
云漠寒还是下了决心要将月凉变成大汉的属国。
随着这个消息被送回来的还有另外一样东西,他把疾风令送回了风冥安手里。铁骑军想要攻入月凉并不是一件容易事,有风家的势力在手她会轻松一些,安阳城里的事情基本已经落下帷幕,他留着这些人并不会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暗卫已经基本散布安阳,再加上他对朝局的掌控也比一开始要好得多了,这些风家的力量还是要用在最需要他们的地方。
如果风冥安能成功占领牙帐,她便是为大汉打下月凉的最大功臣,到时候安阳城里绝对没有任何人敢试图动摇她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大汉的西疆被月凉骚扰太多年了,他们需要结束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征战。
于是在大汉太初三年,大汉天子昭告天下,因月凉对大汉西疆的连年搅扰以及其先撕毁停战协议的事实,纵然战火不熄有伤天和,但为保大汉西疆子民今后的宁康,大汉决定对月凉出兵。
做这个决定朝中并不是没有人反对,但是这些声音终究被云漠寒强势压了下去,他和风冥安筹划这场战役太久了,或者说自十余年前风冥安第一次领兵西疆的时候他便隐约有了这样的打算,如今时机成熟也由不得任何人破坏。
想要真的守住西疆,那便不能只要月凉退兵,从过去那么多年的经历上看,让月凉退兵最多也就能维持个两三年的平静,治标不治本,想要他们长时间不再出兵,唯有彻底打服这一条路。
而让风冥安离开章州和护闻关没准也能让他们上次没能拔掉的一些钉子露出些端倪。
八月十八,铁骑军十三万兵马自护闻关出发,向着月凉国内挺进。
这第一战风冥安对上的并不是斯元和狮部的兵马,而是自雁门关方向撤回来的完颜涛。
贺兰部的主将也是位猛将,奈何两部人马人数差距太过悬殊,这一战完颜涛败于风冥安,只能继续带着部队向着月凉的方向继续撤退,而不知为何完颜松只是在贺兰部后面看着,并没有对他这位兄弟出手相助。
且在这一战之后长白部也没有选择和铁骑军交战,他们继续后撤,却也并未选择与斯元所率领的狮部合兵一处。反而是败退的完颜涛率领手下的贺兰部与狮部驻扎在了一起,似乎是想要再次迎战铁骑军。
可这之后的一战,风冥安直接用上了火雷。风信既然将这个杀招留给了她,那她也要能好好发挥这样大杀器的威力才好。
风冥安在曾经进攻狮部大营的时候尝试用过孟子贺新制出来的火雷,那一次直接毁了月凉近三分之一的营盘,如今也算是有了经验,对于这种武器月凉一方没有太多的应对经验,只知道它威力巨大防不胜防。
但是因为风信和风冥安都从来没有大规模的使用过,所以月凉的将领们曾经推测过,大汉铁骑军也并没有大量掌握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这种火雷他们也只能是用做奇袭或是在设下埋伏的时候少量使用,只要他们多注意些就不会对己方的兵力造成太大的伤害。
但是这一次铁骑军的攻击似乎打破了他们这样的猜想,风冥安一点都不缺火雷,接连的爆炸下来,狮部和贺兰部的大营里已然是遍地残尸,贺兰部主力被重创,而斯元在撤军的途中被风冥安带小队截住和他打了一场,最终重伤而逃。
这样的战绩让铁骑军麾下的将士都极为兴奋,他们手中有这样的利器,想要打入月凉王城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但是在见过了月凉留下的残破营盘之后,风冥安的脸色却并不好。
果然这种武器……有伤天和。
他们手中有着月凉的地图,想要打到王城去路线并不难拟定,但是这一路上要路过不少城镇,他们不能在月凉的平民百姓面前使用火雷,震慑几次可以,但是决不能大量伤及无辜。
大汉和月凉不一样,他们不能和月凉的军队一样烧杀劫掠。
云漠寒要月凉,那就不能给他一个满是隐患的属国,她要给云漠寒月凉,那这个国家就必须是真心实意的依附大汉,以德服人终是永远不会过时的道理。
接下来路过的每一个城镇他们都要留下军队驻守,也要联系章州那边让他们派遣文官过来帮助巩固战果,这些事若是做不好,这场仗也一样是白打。文官的人选自有云漠寒拟定,这个她不用操心,要在意的是各个城镇留守的军队由谁来统领。
对于她的军队和军中将领,风冥安还是相信的,铁骑军从建立那一天起其便治军极严,但是当他们真的打到月凉之后,积年累月的国仇家恨和占领他国土地带来的兴奋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压下去的。
对于大汉的百姓他们能做到不搅扰那是因为大家终归是一国的子民,可对于月凉人呢?
而且就算士兵不去欺压月凉的百姓,他们难道就不会对大汉的军队做些什么吗?这可同样是国仇家恨。
如此唯有他们不主动招惹且要尽快拿下月凉王城,只有这般一切才不会真的陷入僵局。
她风冥安要给云漠寒的月凉,风家要献给大汉的属国绝对不能是大汉的隐患。
如此在攻入月凉境内之后风冥安便没有再主动大面积用过火雷,而城镇的攻破比他们预想得还要快一些,毕竟月凉各城的守将几乎没有一个单打独斗是风冥安的对手,大将败于阵前,这一场仗他们便已然是输了气势,之后再想赢便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了。
同年十月底,铁骑军连破三城,已经距月凉王城越来越近了,而也就在罗城城外,风冥安再次对上了完颜涛和狮部。此时斯元重伤未愈,狮部不得不暂时交给了这位月凉六王子统领。
完颜涛本人的武功还及不上完颜霍和完颜松,他的两个兄长都敌不过风冥安,如今他与铁骑军对上,气势上便先输了半截。
他也没有再选择自己和风冥安单打独斗,而是直接选择了两军对阵。风冥安却没有再让两军对冲,反而安排神射营和箭兵冲在了最前面,用火药箭再次威慑了狮部众军也给了罗城守将一个下马威。
远攻之下,大汉这边的伤亡极少,完颜涛不得已退走罗城,仗着罗城的城墙又顽抗了三日,之后却还是只能看着风冥安破了城。
至此铁骑军攻入月凉王城的征程已至一半,风冥安下令大军休整,如果他们要再往前,就要保证身后的补给和运粮线路不会出现问题,还有铁骑军的军备,这一路打过来也有了不小的消耗,整顿是必须的了。
而罗城的百姓和守军都见识过了铁骑军中火药箭的威力,没有人敢这个时候擅动。
可也就在风冥安暂时在罗城安营扎寨之后,她的眼线却失去了完颜松的踪迹。
长白部的军队还驻扎在他们原本的驻地,可是完颜松不见了。
疾风令下辖的高手如今都已经回到了月凉附近,有不少跟着风冥安一并入了月凉就跟在她身边,毕竟令曦存在的主要作用还是同安阳联系,她身边的暗卫便重新用了这些风家人。
可半个月过去了,暗卫也没有发现完颜松的踪迹。
直到十一月底,完颜松在夜间暗中潜入了罗城城主府,如今风冥安暂住在这里。
这一晚雪下得很大,密密匝匝的从天上往下砸,让人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雪落的声音掩盖了脚步声也在顷刻间盖住了雪地上的脚印。
这是个很适合暗杀的夜晚。
相较于风冥安和她麾下的铁骑军,自然是完颜松更清楚月凉各处的地形,想要在这样的视觉条件下找到风冥安居住的主屋对他来说并不难。
夜半子时那主屋却还没有熄灯,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可完颜松却不能再等了,虽然到现在也没有暗卫发现他,但今日温度太低了,若是再等下去他怕是还没能成功要了风冥安的命便先要冻死了。
可也就在他犹豫的这个档口,屋中的灯熄了,只留下一片黑暗。这时雪渐渐小了,莹白的雪地反射着月光,倒是有些亮。
完颜松轻轻打开了窗子,翻身进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他举着手中的弯刀向那帐幔中微微鼓起的被子上用力刺去,可直到刀柄触及背面那一刻他才感到不对,这不是兵刃刺入人体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房梁上有一人扑下,双腿用尽全力双脚同时踹在了完颜松胸膛上,将他连人带门一并砸在了院子中央的雪地里。那极厚的积雪倒是帮完颜松缓冲了一下,没让他因为这一击而晕过去。
完颜松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一口血喷出来,等他的视线再次清晰的时候,只见风冥安一袭广袖白衣气定神闲地站在主屋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这院中依旧是一个侍卫也不曾见到。
“二王子夤夜来访,可是来议和的?”风冥安双手交叠在身前就那么立在那,似乎没打算再攻击完颜松。
“议和?!”完颜松强撑着站起来,他看着风冥安也有些诧异,他们栽在这女人手里太多次了,谁知道她今日如此是不是又有什么别的阴谋。
“你做梦!”
“十年前完颜霍就不是我的对手了,十年后你想靠单打独斗赢我?你的功夫还不如他吧?”
完颜松捏紧了拳头没有回答风冥安的话。若不是实在看不到希望他怎么会孤身来暗杀她!
“虽然我们大汉朝中有些人异想天开跟你做了些交易,”风冥安瞧着他那极不甘的神情语气依旧平平,“但是很显然现在的结果已经能给你答案了。”
“我大汉这次定是要攻下你月凉的,想来二王子也应该能明白本将军这不是空口白话,未来大汉也需要月凉有个主事之人,该怎么做,二王子可以好好想想。”
“不过像这种深夜造访本将军居所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毕竟本将军已经成婚了,这要是让我夫君知道,保不齐要来打你一顿的。”
“那时候生死可就由不得你了。”
“汉朝皇帝难道还能御驾亲征不成?!”完颜松其实也没想到那样的情况下赔上了英额一条命都没能杀了风冥安,后来护闻关杀叛国贼就连他都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如今也是真的有些怕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汉朝新帝纵然年轻却不可小视。
“陛下又不是没到过边关。”风冥安说到此处面上倒是有了几分笑意,“好好想想我的话。”
“我月凉男儿不屑于居人之下!”完颜松说着握紧了手中的刀指向了风冥安,“云凰,我承认你是个了不得的对手,但你想要我月凉臣服大汉,做梦!”
风冥安听他如此说只是轻轻摇摇头,看着攻过来的完颜松她的手从袖中抽出,右手中一柄短刀刃若寒水,迎着完颜松便斩了过去,只听当啷一声,完颜松手中的弯刀被风冥安砍断掉落在了雪地上。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刀。”风冥安轻声说道,“他告诉我守护大汉是每个风家人的愿望。”
“而你月凉常年搅扰我大汉边境,此番作为,如何轻饶?!”她说着再一次攻向了完颜松,一刀将他手中的断刃挑了开来。
“我铁骑军所到之处可没欺压你月凉的平民百姓!”
完颜松手中兵刃落地,还没来得及再去抽出腰间的匕首,风冥安一掌拍到,正中刚才踹在他胸前那一处,这一掌只让完颜松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余光瞄到了院墙的位置,将匕首用作暗器甩向了风冥安,然后强忍着剧痛攀上墙头消失了。
风冥安看着他离开也没有再追,只是瞧着地上那滩血迹皱了皱眉。
风康自暗处拿着火把走了出来,指挥手下收拾雪地上的痕迹。
“少主为什么要放他走?”等到士兵都消失了他才问风冥安,今日可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月凉王就剩这这两个儿子了,杀了他谁跟完颜涛制衡?若是他们的儿子长大了倒是还能有些别的法子,如今那几个小娃娃能顶什么用?”
“毕竟陛下已经给月凉选好新王了,我总不能坏了他的计划。”风冥安伸出手接了两片雪花,看着它们在她的掌心快速融化目光中倒是多了三分怜惜。
“马上要过年了,”她拍掉了手上的水渍看向了风康,“大军过了年再开拔,你们用心准备,今年这背井离乡的,军中多少还是要好好热闹热闹。”
风康听风冥安如此说面上的凝重也消了几分,是啊,又要过年啦。
明年能回去吗?他的儿子都能拿得动刀剑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小主子来侍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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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天理昭彰西出国门震天下,内忧外患雪夜慌归计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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