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她!”云漠寒一下子就绷直了,这个问题要是解释不清楚的话——
“我不认识她,我没见过她,我一个字都没跟她说过!”
“而且这天底下丫头最好看了,跟谁比都最好看——”
云漠寒上前一步直接挂在了风冥安的胳膊上,现在绝对不能撒手,绝对不能撒手!一撒手他的丫头跑了怎么办?!
他现在到底是处于“偷渡”状态,西疆大营又绝对是风家的地盘,要是这位少将军打定主意铁了心不见他,那他就真的是连她一片衣角都见不到的!
“那个疯婆子自己抽疯和我没关系啊!丫头,真的和我没关系啊!”
“但是她给你下毒这罪不可恕!”
“我让人去打过她了!”
“你要是还觉得不解气我还可以再打一次!”
“打多少次都行!”
“好了,漠寒哥哥。”风冥安笑着轻轻在云漠寒额头上弹了一下,“我没生气。”
“我真的没见过那个疯婆子。”云漠寒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额头又说了一遍。
不过看风冥安那是真的没在意的神情云漠寒到底松了口气。
对于这件事风冥安多少是有些不悦的,所以提早叫醒了云漠寒吓了他这一回也就行了。
她和漠寒哥哥这么久没见,才不要因为这种不值得的人浪费好好相处的时间呢。
“看在前些日子丫头看戏看得很满意的份上这次就不和漠寒哥哥计较了。”风冥安一边说着一边把云漠寒按在了铜镜前面,拆散了他睡了一宿有些凌乱的发髻。
“我还可以再去打她一次的。”云漠寒却皱了眉,声音有些压抑。
他的丫头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种事和他生气的,但是他生气却是真的。
“你要打可以换个人打。”风冥安理顺了云漠寒的长发重新束成发髻之后才开口。
她也是恢复成了一副正经神态,眼中划过了一丝厌恶。
云漠寒一把握住了风冥安拿着梳子的手,转过头去认真地看着她。
“完颜霍。”这个名字从风冥安的牙缝里面挤了出来,“我知道你要来,就先没让令曦和你说。”
风冥安拍拍他的手,将簪子给他簪上了。
“不是因为月凉。”云漠寒的声音沉了下去,他家丫头不会因为征战的事情和他这样说,因为守卫西疆是风家的责任。
那就只能是因为——
“我中毒之后月凉来袭营的那个晚上,完颜霍闯到我帐中来了,当时我让令曦守在这里,把他打回去了。”风冥安的双目微微眯了一下。
“他想把我劫走。”
“我明白了。”云漠寒握紧了拳头复而又松开了,他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是那双凤眸里面却已经蕴含着风暴,只是被他生生压下去了。
“跟你说就是让你知道。”风冥安握着云漠寒的双手,她知道她的漠寒哥哥虽然很多时候都不按常理出牌,常常剑走偏锋,但是他一旦认真起来那是绝对可靠的。
“你安心就是,这几个月我都在这儿,总会有机会的。”有机会再狠狠打他一顿。
“就算没机会也不会让他动你一下。”云漠寒的声音很平静,他抬手在风冥安的脸颊上轻轻碰了碰,然后把她拉近了,在风冥安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
风冥安愣了一下,她微微红了脸,头一次在面对云漠寒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
“嗯。”她模模糊糊地应了云漠寒一声,但是有点不敢抬头看他。
“不会让他动你的。”云漠寒又说了一遍。
“我相信你。”风冥安抬头了,她直视着云漠寒的那双凤眸,那双漆黑的眸子如今熠熠生辉,正紧紧盯着她。
“漠寒哥哥说的,丫头都信。”风冥安凑近了他,似乎想让云漠寒在她额头上再亲一下。
这个小小的期盼云漠寒当然是领会到了,但是还没等他再次亲到他心心念念的丫头,大帐外就传来了风泰的声音,“少将军,该点兵了。”
风康站在一边用一种看勇士的眼神看着他爹。
他爹自然是知道景王殿下来了的,也在刚才来了之后看见了站在少将军大帐前面一脸纠结的他,似乎是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然后十分勇敢地开口了。
当然这“十分勇敢”是风康自己加的,风泰看着再正常没有了,就跟大帐里只有风冥安一个人似的。
“知道了。”风冥安原地没动,应了风泰一声,然后云漠寒就一脸满足的再次亲到了她额头上。
刚才风冥安给他束发的时候他就已经给自己换好脸了,如今跟在风冥安身后就一起走了出去。
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风泰看着风冥安没有任何不妥的神情也没再有什么别的表示,跟在她身后一并朝着点将台走去了。
就剩一个风康跟在他们三个人身后觉得自己和他老爹都有点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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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上午风冥安练兵结束之后就看到有传信兵过来跟她说陵王带着人正在大营门口等她。
对于这次来的慰抚使团风冥安自然是要好好接待的,毕竟他们是来犒赏西境守军全体将士的。
但是陵王云漠若——风冥安和站在她身后的云漠寒对视了一眼。
“带两个小队,”她对风康说道,“去迎接陵王殿下。”
“把尹将军还有季将军都叫上。”叫上尹明忠和季长庚,这样估计云漠若也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
云漠若一早上起来就奔着章州城外的大营来了,他离开的时候特意找人打探了一番,说是云漠寒还没起呢,今早还没见出门。
带着得意洋洋的心情云漠若就上路了,但是等他的马车好不容易到了大营辕门前的时候卫兵却根本不放他进去。
这里是边境守卫军的军营,凭你是皇子亲王,没有军牌一律是不会放行的。
这规矩是当今云帝的祖父定下的,至今无人更改,云漠若一来不敢违逆自己的太祖,二来想给风冥安留个好印象,所以也只能等着。
不过他也没等太久,他起得晚,路上走得又慢,等他到辕门前的时候风冥安早上的操练都结束了。
“末将等见过陵王殿下!”风冥安一众人对着云漠若行礼的时候云漠若再次觉得那种让他有些头大的情况回来了。
当初在江州的时候他也是等在大营前,看着走过来的那一众人根本认不得哪个是风冥安。
“咳,”云漠若用拳头抵在口前轻轻咳了一声,“众位将军免礼,免礼。是本王来得唐突了。”
“谢殿下!”
等到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云漠若才发现他找了半天的风家嫡女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不知陵王殿下前来有何训教?”风冥安上前一步开口道。
“训教不敢当,本王只是依照父皇的圣命来慰问一下铁骑军的众位将士。”。云漠若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风冥安。
紫袍银铠,长挑身材,若非是身量还有些纤细,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女子。眉眼之间也带着三分肃杀之气和两分冷清。一双星眸看着云漠若没有什么感情在其中。
云漠若打量风冥安的时候,她身后的云漠寒也把云漠若扫视了一遍。
这回倒是没像上次似的故作风雅,但是……这朱红衣衫、金玉衣带,还有头上那个嵌了一大颗东珠的发冠,云漠若这是把自己往行走的银票那边打扮呢?
衣袖熏香,面扫脂粉,指甲缝里都专门剔得干干净净。
他是来炫富的?专门来展示自己和这边境的格格不入的?还是想让在边境这样久的丫头看到他能眼前一亮,回想起安阳城里平安富足的生活?
“风小姐可否带着本王在这营中转转?”云漠若说着向前一步,离风冥安更近了些,“众位将军想来还有军务在身,让风小姐带着本王转转就行了。”
云漠若口中只称“风小姐”,似乎并不在意她在这大营中的职位,以及现在圣上钦点,风冥安才是这整个大营的主事之人的事实。
尹明忠闻言便皱起了眉头,清了清嗓子。他刚想说什么便被风泰打断了。
“既然陵王殿下这样说了,”这位老将直视着云漠若,眉目间有些凌厉,“风七!”他对着边上喊了一声。
云漠寒站了出来,“你跟着少将军陪陵王殿下在这营中四处看看。”
“陵王殿下,末将等便先告退了。”他没给云漠若再说些什么的机会,对着尹明忠和季长庚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尹明忠和季长庚愣了一下,这个风七是哪来的?刚才都没发现少将军身边跟着一个没见过的亲兵,而原本一直跟着少将军的风康此时正跟在他父亲身后,看样子是准备跟他们一同离开了。
“风泰,那风七究竟……?”季长庚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身后那个陌生的人,喊了风泰一声。
“大将军新派过来的,昨天跟着使团一起过来的。”风泰亦是向后看了一眼,有景王殿下在,又是在铁骑军的军营里,量陵王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听闻是风信派过来的,这两人也就打消了疑心,跟着风泰离开了。
云漠若跟在风冥安身边看着军营里面四处士兵操练、尘土飞扬,眼中倒是一扫之前因为来到这边陲之地的烦躁而是多了些许狂热在其中。
果然铁骑军就是铁骑军!
若是他们真的支持哪一方的话——
赢得皇位的可能绝对会加大!
风大将军想来不会主动站队,那他的女儿究竟嫁入谁家就很重要了。
“风小姐这一年来着实是辛苦了。”云漠若转过头对着风冥安笑着说道。
“陵王殿下言重了,末将奉旨镇守西疆,这本就是职责所在。”风冥安对着云漠若恭恭敬敬行礼说道。在她身后云漠寒也跟着行了个礼。
“风小姐不必如此——”云漠若说着便想要上前扶她,但是被风冥安避过去了。
“男女授受不亲,陵王殿下好意,末将心领。”
“风小姐何必如此见外?当初在江州之时你我也不是没有交情,如今也能算旧相识。”云漠若看着风冥安身后的风七到底还是没再上前。
毕竟这里是军营,都是风家的兵,而且这个风七很明显是风大将军的人,不然风泰也不会专门找他。
风家姓氏,想来是亲卫心腹。
那就不能操之过急,要是他跟风大将军说了——那一切就泡汤了。
“陵王殿下乃是金尊玉贵之躯,末将万万不敢称作陵王殿下旧识。”风冥安依旧是恭恭敬敬礼数做足,让云漠若绝挑不出半分错处。
“那倒是本王唐突了。”云漠若笑了笑,似乎不在意刚才的事情了,让风冥安带着他继续往大营深处走去。
不过一直到云漠若被送出辕门他都没能成功靠近风冥安一米之内。
快要接近的时候总会出现点什么乱子,比如突然受惊的战马、不小心射偏的羽箭、扛着粮草跑过的伙头军、忙乱的军医、还有时时刻刻紧紧盯着他的那个风七。
“五月廿三是万寿节,礼部和户部的官员已经定下当日在营中为众军庆功,到时宰羊炙肉与风小姐同欢。”云漠若故意将最后一句说得模棱两可还有些许暧昧,想看看风冥安究竟什么反应。
“末将带西疆守军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是生生没想到风冥安竟然对着安阳城的方向跪下了,行跪拜大礼,叩谢皇恩。
最终云漠若只能上了马车,憋着一肚子根本没法撒的气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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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廿三,章州城大营中设宴,犒赏众军。
云漠若看着珊珊来迟的云漠寒讽刺了他几句,但是没想到他这七弟这次似乎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根本没理他。
但是跟在“云漠寒”身后的听柏和听松在看了云漠若好几眼之后悄悄往风冥安那边瞄了瞄。
哦,那是殿下的新脸皮。
殿下和小主母看起来心情都不错。
很好!他们应该不用很快就回去顶缸。
坐在上面和众官宴饮的“景王云漠寒”自然是暗卫扮演的,要不是宴会设在晚上,光线实在不足再加上这次前来的官员对云漠寒本就不熟悉,风冥安是绝对不会同意云漠寒这样冒险的。
但是这位似乎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要离开自家丫头哪怕一步了,谁说都没用。
所以云漠若就看着风冥安根本没有往云漠寒那边看哪怕一眼,她的注意力基本都在场地中央的士兵和朝中四部派来的官员那里。还有就是一直围在她身边忙这忙那的风七挡住了云漠若的大部分目光。
宴会没进行到一半云漠寒就以“军营中的宴会没有酒”这个理由很不耐烦地离开了。
风冥安麾下的将领看着景王离开的背影多少眼神都有些不满,但是见风泰在边上没有任何举动他们也就没有表示什么。
来了西疆不来看看少将军就算了,还以军营里没有酒的缘由这么快就离开了?!
他云漠寒是没在西疆待过还是怎么样?!
几年前他也不这样啊。
还是说少年长成,有些事就变了?
听松和听柏在离开的时候在景王的马车前见到了等在那里的令曦。
松柏二人相视一眼拍着令曦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目光瞅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令曦有些炸毛儿了,听柏蹲在地上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用力捂着嘴生怕露出什么声音来。
“你现在知道我们在安阳城里是什么日子了?才三天你就受不了了?”等听柏终于笑够了从地上站起来,带着一副欠揍的表情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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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恪守臣礼不失君臣本分,故作旧识妄想金玉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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