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小厮拿琴的动作一顿,受痛捂住了手腕,面有震惊之色,猛地看向缓缓垂落的门帘处,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而他的主人,还浑然未觉,捂着伤口大喊大叫,显然是被惹急了。
“这富家公子,平常被老爷们保护得很好,养尊处优惯了,做事不经脑子……”另一艘船上,一道慵懒的男声悠悠传出,命令道,“小五,把我们的人先撤走。他们要玩,随他们去,但,莫要连累了我们。”
“这……为什么说是连累?”船板上的小五奇怪的往里望去,却望不到公子人影。
至始至终,公子似乎对游湖都没表现出多大兴趣,连面都没露过。
“那艘船上的人,惹不起。”男人抖了抖烟枪,在桌上一磕,“叫上老四老五,一起走。”
几艘船,无声无息的移了移位置,愈发的飘远。可见,这几位渭河有名的公子之间,也并非看上去那样团结。
“公子,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唐欣脚步不着痕迹的一挪,恰好挡在了门帘前,不让齐天佑有取人性命的可能,“渭河是什么地段,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是动起手来,那也许——就没个轻重了。”
她记得她在他身上搜了一遍的,他哪儿来的金叶子?这种无赖揍一顿出气就行,至于要人性命么?他下手也太狠,没个轻重!
系统:宿主你居然想让**oss对人留手,怕不是脑子进了水……
唐欣:……
似乎很有道理。他一出手,必要见血,不然江湖上小魔头的传闻哪儿来的。
她更是坚定不移的堵在了门口,轻轻抬腿,一踢一勾,将古琴挪到了自己身边。
手腕还滴着血的灰衣小厮,想抢的时候,恰巧扑了个空。
他的主人,此时已经乘船迎面撞了过来。她请来的船夫见势不好,丢了船桨抱着脑袋就往水里跳,嘴里念叨着:“姑娘对不住了……不是我不给你撑船,实在是一家老小都是我一人支撑着,决不能死在这里……”
渭河流域一带,因为交通的便利,使得盗匪云集,朝廷也管不了……遇到这些争斗,他们普通老百姓,是要多远就得躲多远。
“大冬天的,你就不嫌冷?”唐欣错身避开灰衣小厮的追击,一把揪起了船夫的后领子,把他往安全地方一丢。双手腾开间,那灰衣人竟然不声不响的绕到了她的身后,指尖突然出现了一道寒光。
就在他的突袭快要得手的时候,猛地一道劲风刮起门帘,一道冷冽白影,近乎鬼魅的一闪。
齐天佑出现的瞬间,空气似乎立刻降低了几个度,森寒中带着凛冽杀意,直将这一副游湖美景图蒙上一层冰冷的阴影。
灰衣人的指间,锋利的薄刃才刚刺入她的发间,还没完全发力,便动作一僵,双目瞪圆。
唐欣对身后的劲风早有察觉,正想来个出其不意的反杀,一扭头,只见那小厮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倒了下去。而他的身影一落,她的余光,便能捕捉到一抹金属的冷光。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
齐天佑剑尖指地,面色冷冷,就算见了她,也没有丝毫松动。垂眸道:“你故意拦我。”
他知道她有意无意挡在门前,便直接动了身。
男人穿着一袭寡淡的白,在并不明朗的天气,却显得犹如凶丧之服一样,带着冰冷杀戾,即便有意对她收敛,也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冷意。
这副模样,触及了她某些不好的回忆,让她轻轻垂眸,视线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指聚起,似乎用了些力才握住剑柄——显然,是他濒临出招的起手式。
唐欣头皮一紧,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围上来、蠢蠢欲动的人,低声说了一句:“别动手。”
这些人,以她的能力足够对付,大不了揍一顿丢水里的……他要是出了手,那就是十几条人命!
齐天佑不置可否,只淡淡瞟了她一眼,剑光忽然划过一道如月光般的弧线,猝不及防的,朝着刚才挑事的公子哥眉心刺去。
白衣化作一抹残影,就算是她,也轻易捕捉不到。
公子哥已经吓得面无人色:“齐、齐天佑!不,不!好汉饶命,饶命啊!”
无双见齐天佑竟然为此事出了手,眉宇间划过一抹诧异,连忙拉了白莲,“走!”
她们两,无声无息的已经乘船远离了中心地带,乘的正是小五的船。
而剩下来不及逃走的,几乎被齐天佑的露面吓破了胆儿,刚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个,面面相觑了一阵,有些腿都抖了。
刚才那位内力深厚的世外高人,竟是江湖人人闻风丧胆的小魔头!
齐天佑的剑,将要刺穿他们的雇主的眉心,而他们,却一个都没动,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跪在人家面前,连声讨饶。
“放过我吧……我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不知是殿下微服前来……不然借我十万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冲撞了您。这样,您的所有损失都由我们来赔,我可以给你十倍的银子……”
刚才还嚣张的放言要杀人的公子,眉心被剑指着,只能哆哆嗦嗦低三下四的跪地,想讨得一线生机。
然而,齐天佑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动的。作为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他对于自身之外的东西,很少在意,因为心的冷漠,所以狠绝。
杀一个人,对他而言,稀松平常,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他的剑轻轻偏斜了些,眸中冷色一闪而过,正要下手——
“慢着!”
唐欣突然大喊了一声,及时按住了他握剑柄的那只手。
在外人看来,这一幕简直是不可思议——那个武功平平姿容却绝色的美人儿,轻描淡写的一按,竟然就按下了齐天佑的一剑之力?
竟然有人敢忤逆齐天佑的意思?而且,是如此直截了当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他面子!
她还要不要命了?!
被一道道目光聚焦的两人,动作定格了一刻。
齐天佑捏着剑柄的手,没有松开,只是淡淡抬眸,毫无波澜的眸光,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唐欣也感受到了他的力道,知道只要自己一松开,他的剑仍会落下,不敢松手。
他的劲气游走在剑上,给人一种逼人的压力,却又控制得刚刚好,在她搭上他的手的那一刹,收敛了些力道,没伤了她,甚至没把她震开,就那么僵持着。
唐欣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又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这时,还听见身后有人极其小声的嘀咕着,声音似乎很是吃惊:“小魔头的内力多深,谁也不知道,他们这莫不是在交手?”
“我只听过对掌的时候,比拼内力……这难道就和握手的道理一样,是借着身体接触,将自身内力发挥到极致,互相对撞?”
“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们僵持这么久做什么?我听过,很多高人暗中较劲,就会用这招,只要轻轻搭在人手臂上,就能试探出人内力的深浅,只有足够强的内力,足够接近的实力,才不会被震退!”
“这么一说……原来那漂亮姑娘也是个高手,难怪敢直接和齐天佑呛声!”
唐欣:……
其实她根本没用多少内力,只是单纯的想阻止齐天佑任性杀人……这厮也真是,都说了别动手了,完全不听。
作为一个现代人,思想理念和他们的阶级制度还是有些差异的。他向来身处高位,习惯了杀伐,觉得肆意剥夺人的生命是理所当然的,但她还是看不下去。
“你,在为他求情?”
终于,齐天佑嘴里吐出森冷的字句,似乎只要她回答得一个不顺心,下一秒钟,就要挣脱她的手,结果面前人的性命。
唐欣没缘由的打了个哆嗦,有点莫名其妙,“求什么情?我……我就是想让你别造那么多杀孽……”
在他冷气森森的目光逼视下,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我们……我们不是来游湖的么,这一副如画美景,就被你破坏了……连游湖的兴致都你破坏了个彻底。”
齐天佑幽暗眸光,微微一动。
他想起了宁安曾在屋顶上说过的话。她说起游湖的兴致,是指……花前月下?
与他?
他浑身杀意不减,目光冷冰冰的看向跪地求饶的人,最终还是挪开了剑尖:“仅此一次。”
下不为例。
唐欣心中默默补了一句,见他依然冷冰冰的站着,想着赶紧把这尊大佛给请进船舱去,连忙拽了他的衣角,“走走走,先进去说,这儿风大,怕冷着你。”说罢,给了四周人一个警告的眼神,几乎又拖又拽的把人“请”了回去。
就在两人进船舱的片刻,外面一声接一声的落水,下饺子似的,那些个知道厉害的人,一个个的都避之不及,等她折返回来的时候,便不知道游去了哪里。整个水面风吹叶飘零,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唐欣:……
终于体会了一把做反派boss的感觉……那些胆小的兔崽子不经吓,见了就跑。
高处不胜寒!孤独的人生寂寞如雪!
她正站在船板上感叹人生,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双手,将她压向了怀里,低沉的嗓音带着醉人的喑哑:“现在,有兴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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