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冷峻的归一,脸上头一次浮现出了激动、紧张之色,甚至握刀的手都有些拿不稳,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红的痕迹:“宁安不可能有机会知道青衣营这么多机密……”
“不相信?”唐欣嘴角一勾,“其实……不瞒你说,我真不是宁安。”
归一眼眸一瞪,心绪仍未平复,似乎还在揣测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想想,宁安公子处事向来周到,来这种不知名的地方,怎么会不带一个属下?而且他身为天下第一巧手,精通易容之术,越是机密行动,就越不会露出真容。”唐欣想到反正也是虚拟空间,干脆厚着脸皮,闭着眼睛无脑吹自己,装作叹惋的样子,“说出来怕你不信……我其实……是世子身边的人。”
“不可能!”归一几乎反射性地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就算是他的亲信,也三天两头的跑任务,很多事你只知道个大概,就比如说那封密信——据我所知,刺杀宁安,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任务。”依照她的经历,可以完美代入齐天佑的属下角色,不露丝毫破绽。唐欣反而优哉游哉靠在了椅背上,看向他,“没错,我就是宁安亲手带出来的徒弟,易容成他的样子,对我而言小菜一碟——他命我潜伏在世子身边,打探消息,我也成功派人拿到了密信内容。现在,你还敢不敢杀我?”
“世子府竟然出了内鬼?”
“没错,就是我。”唐欣大大方方任他杀人般的目光打量,“不用怀疑,我真不是宁安——至少性别做不了假。不信的话可以摸一摸喉结,那是一个变声锁。”
……
一身粉衣的小桃,自从大步走下楼的时候,脸色就非常不好。连老鸨见了她一双细长的眼眸,都忍不住心生惧意,不敢多嘴一句,垂下头来。
小桃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环视四周,带着一丝警告,传音入密:“有别的人混进来了?”
老鸨只敢点头:“我已经关上了后门,那人八成还在楼里,只是不知在哪一间——我怕是掌握机密的重要人物,不敢贸然打草惊蛇,才叫主上来拿主意。”
现在到了晚上,这花楼里要查房,不是那么容易的,搞不好就是一两声尖叫。那人若是警觉,一定会逃。
“算了。你们也从未处理过这些。”小桃一拂袖,转身上了楼,走过一列列房间,在一处毫无动静的隔间前停步,脸色微变。
淡淡的血腥味。
不好!
“嘭”地一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隔间门,被一掌劈碎。粉衣女子褪去了方才花妖般的温柔无害,手里捏着一颗金算珠,闯了进来。
此时归一颤抖的手正握着刀,刀尖在唐欣的脖颈间划拉着。两道鲜艳的血痕,刺痛了小桃的眼。
因为突如其来的动静,原本在唐欣一连串的嘴炮下,精神有些不稳的归一,手上动作更是控制不住,紧张之下,划破了她贴合着变声锁的假皮。
“刺啦”,因为贴着身体,尚带着温度的假喉结就这样脱落。
“叱”,一颗金算珠打向归一的膝盖,让归一不受控制地摔落在地。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直到“啪”地一声,恢复真面目的变声锁跌落在地,滚了两圈,落在唐欣脚边,金属的清脆碰撞才拉回了人的思绪。
“……”唐欣垂眸看着左脚边的变声锁,和右脚边摔倒在地的归一,陷入了沉思。
“……”小桃原本充满杀气的冷笑,僵在了脸上。
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唐欣感觉到了那粉衣女人投来的更加诡异的视线,有点莫名其妙。
她这么看着自己干什么?
根据小桃方才对自己的热切举动……难道说,她其实也是“宁安公子”的仰慕者之一,所以在看到她的假喉结落地的时候,梦想幻灭,少女心碎一地?
——算了,小桃怎么想,和她没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挣脱这把讨厌的椅子,赶紧在虚拟空间里找到齐天佑本尊。任重!道远!至于小铁块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
唐欣摆正了心态,缓缓抬眸,刚想装模作样地胡乱搪塞几句,忽见小桃神情有异,心头咯噔一下。
完了……前世的时候她早就死了,现在因为对归一说了那番话,拖延了时间,导致一切剧情都朝着奇妙而又诡异的方向去了!这是什么剧情!粉切黑现场?
刚才小桃砸门的那一声响动,已经招来了老鸨和两个龟公打扮的男人,很诡异的是,几个人都低着头看地板,直到小桃将一只手负在身后,才敢跨进来,将归一擒住,押了出去,还好生将隔间门重新掩上。
原来……这个看上去最无害的花魁小桃……身份也是假的?!
唐欣忍不住暗咒了一句死狐狸。
见她咬牙切齿那样儿,死死盯着地板的小桃忽然勾唇笑了一声,带着几分魅惑,完美无缺的表面,却掩盖不了袖中之手的颤抖:“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江湖多少女子景仰的巧手宁安,竟然……”
唐欣咕咚咽了一下口水,不知为何,小桃笑得越灿烂,她心下的预感就越是不妙。
果真,如她的预料一般,那桃花妖般的女人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毫无顾忌地坐在了她的腿上,一只手轻轻勾住了她的脖子,吐气如兰地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现在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有兴趣知道我的秘密么?”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手脚被束的唐欣十分别扭。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大佬似的坐着,一个漂亮得像妖精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当然,如果忽视碍眼的铐子的话。
“大妹子,既然假喉结都被你发现了,那我的秘密就是我俩共同的秘密,你的秘密……它还是你的秘密。”唐欣惊得直往椅子空档处挪身,“你也知道……就算你想坐上来自己动,我也没那功能。”她愈发搞不懂这个女人想要什么,心惊胆战地感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不安,“你……你不会以为我是磨镜吧?”
小桃把脑袋埋在她肩窝一会儿,抬起头来,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轻轻眯起:“还和以前一样,嘴巴里吐不出什么正经词……你真没看出来?”
“什么看出来?”唐欣一脸懵逼。
耳边又是一声勾人的轻笑,小桃趴在她的身上,开始为非作歹,首先遭殃的就是她的领口——小桃竟然直接把她洁白的外套整个人扒了下来!“呲”地一声,由于她死死靠着椅背,上好的衣料被撕成了两块。
唐欣以为自己身前身后的铁板要暴露了:“我的三百两银票都在那件衣服上,里面什么东西都没藏!你要是和邹无极那个死狐狸一样劫财的话,直接拿走好了,别再扒坏我这件中衣!”
“死狐狸?劫财?”听到她的形容词,小桃的笑容似乎变得更危险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邹无极的那些朋友,个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和他一模一样的奸诈。”唐欣冷冷撇嘴,“刚才看老鸨他们对你的态度——恐怕你就是这个青楼的真正主人。邹无极和我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不可能真的害我,而你只是把我绑起来,没要我的命,说明你们必有所图。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和他一样,是又想敲我一笔银子吧?”
“想不到我在你眼中,就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小桃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抓着她的里衣,涂了红蔻的手指,指尖微微一攥,突然用力一扯,撕下她肋边的一大块衣料,而后冷着脸转身,为她寻药包扎。
唐欣没听见她自言自语着什么,只是看她拿着伤布和伤药,专心致志为她上药,悬着的心微微一松。
还以为撕衣服是要做什么,原来是关心她?
等等……那种上好的疗伤药,不便宜吧?现在止血用的三七都是十来头的,百头的三七简直是稀有药材!就这么捏成粉给她用?这比她口袋里的三百两银票还更贵得多!
“看呆了?”
小桃上完药,把小瓷瓶往桌上随便一丢,对着她的侧脸,轻轻印上了一个吻,像是怕她露出嫌恶的眼神,蜻蜓点水般迅速,“这是报酬,不贵吧?”
唐欣神情有些僵硬。
紧接着,小桃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柔若无骨似的,将她缠得更紧,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不说话,是觉得不划算了?那好,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小桃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对上她的双眸。在如此近的距离,唐欣终于从她那刻意勾画出的妆容中看出了一丝可怕的熟悉感。
“你、你是……”她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心跳加快。
“邹、无、极。”原本柔软的声线,被磁性的男声所取代,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
街道上,冷漠如雪的男人翻身跃下马背,在一处花楼前停下,竟然来不及管他最宝贝的白马,步履匆匆地往楼中而去。
失了一贯的从容不迫。
楼前,老鸨知道主上不悦,正急着处理那个闯进来的归一,没想到门前又闯进来一个看似来者不善的华贵公子,赶紧给两个姑娘使了眼色,让她们拖住一时。
齐天佑寒眸一凝,缺月雪剑毫不顾忌地抽出,震慑住了所有人。
这里是青楼,明着赚钱,暗地里打探情报。这里的姑娘,还从未与人硬碰硬对干,都瑟缩着往墙角推,没人敢阻拦。他抬步走上楼,根据脑中一根刺似的印象,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处隔间。
只是……
和印象中的场景似乎有些出入,这里的隔间门被强行砸破,而记忆里,隔间门是完好无损的……难道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齐天佑眸色一沉,跨入房间。
没了屏风的阻拦,画面只被香炉升起的轻烟迷蒙——只见一个漂亮得近乎妖精的粉衣女子,正无所顾忌地在唐欣的脖颈亲吻,两人衣衫不整,画面引人遐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们关心,我爱你们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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