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兴村有一百多户人家,每家的人数不定,村长李千万早就挨家挨户统计了人数,最后将人数汇总。
嚯,不得了!确定在‘热锅灶’当天能来的就有近一千五百人。
怎么会这么多人呢?就拿住在村东的张家老头老太来说吧!平时确实只有老两口在村内,但老两口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全部娶妻生子,一算连老婆带孩子加起来就是十四个人,孙子这一辈,排在前头的几个也已经结婚,甚至也有了孩子。
这一家就足足有十七个人,又因为热锅灶的时间选在了周末,这十七个人全部都能到场,毕竟是老家房子翻新,有事也要尽量推掉回来热闹热闹。
这是家中的亲眷,谁还能没有个朋友呢?再一算上要通知的朋友,再统计一下确定当天能来吃酒的人数,老张家报上来的共计有三十六人。
人可不就这么多起来了吗?
当然,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这么多人,也有人丁凋零的,否则一千五百人哪里能刹得了车,恐怕一口气冲上三千也是有的。
就这个拿到手里,李千万都唬了一跳,按十人一桌的规格,这得办一百五十桌席面。福兴村好多年都没有办过这么大的席面了,上一次在村内大摆宴席还是许多福开山,那回也就才办了不到二十桌的席面,花钱请‘一条龙’的整出来就可以了。
按村民的意思,这次不请‘一条龙’来帮忙了,村里这么多人,还有儿女拖家带口的回来,这些都是可以用的人手,就不能自己把宴席搞定吗?
搞宴席的事情,李千万还真没经验,毫无头绪,想着干脆去‘供货商’许多福那里商量一下。
李千万就上中医馆了,因为清楚许多福的作息时间,一般他都是等下午再找许多福商量事情。这会因为有点急,没顾上把许多福上午要看诊的事情想起来,到了中医馆才十点钟,太阳挂在天上亮堂堂的,李千万大汗淋淋的进了中医馆的门,在护士那里讨了一杯温水喝了,就拐到食堂去了。
中医馆到食堂真没多少路,李千万刚坐下就觉得刚刚喝的那杯水已经被蒸发掉了,嗓子都火辣辣的,感觉要干得冒烟了。
这鬼天气!
李千万一抬头就看见黄州笑眯眯的端着个大托盘从后厨出来,快活的哼着小曲,浑身干干爽爽好不舒服。
“黄大厨”
黄州转过来一看,爽朗的笑起来:“李村长,今天什么风把您吹到中医馆来啦?”
李千万有一阵没见着黄州了,他是个实干派,以前福兴村没有什么起色,他也没处使劲,现在福兴村眼见着越来越好,他的干劲也就起来了。这阵子村子里的房子翻修,李千万上上下下的跑,都没时间来中医馆吃一顿饭,自然跟黄州打不上照面。
这一打照面,李千万就看出黄州的改变来了。
好家伙,黄州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哪还像原来那样笨口拙舌,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现在瞧着嘴皮子蛮利索的嘛!
李村长擦了把汗:“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遇到难题了,想过来跟你们商量一下。”
黄州把托盘放在桌上,托盘里有新切的西瓜,切块,上面插着牙签,吃起来就不必弄得到处是汁水,还有一块块绿豆冰糕,这种绿豆冰糕并不是冰棒,而是用脱皮绿豆制作的一种冰镇糕点。
黄州:“先吃口西瓜润润嗓子,我去倒两杯水。不急着这一会的功夫,我们边吃边说。”
李千万每回来中医馆,都觉得心里舒服,不只是为了可口的各种吃食,更重要到了中医馆见的都是笑脸,心情特别放松,离开的时候总能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好的招待。
李千万就把一百五十桌宴席的事情跟黄州简略说了一下。
黄州:“我做厨子的,别的不懂,搞宴席的事情还是懂一些。单说宴席本身,先得拟出个菜单,例如八冷八热四果,取个吉祥好听的名字,比如丹凤朝阳贺乔迁、万紫千红迎夏日,就是豉油皇金凤凰鸡、五彩蔬果炒腊味。菜单拟出来之后,我们几个就能按照你需要的桌数把原料总数估算好,要多少只鸡、多少只鸭就能有个数,禽类指望不上中医馆,得从外面买回来,蔬果倒是能全从中医馆批发。有了数,我提前两天跟人联系好,宴席当天的早上让人送过来。”
李千万连忙点头。
黄州:“我们中医馆这几个厨子肯定不够,得提前找些厨艺好的,交代清楚,让他们一早到村里集合。当天,迎宾的、端盘的、洗碗的安排好,谁负责哪一块写出来贴在村口,不求写到每个人的名字,负责哪一块的责任人榜上有名就成,到时候一准儿不乱。”
李千万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地了。
黄州想了想,又说:“至于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许佰,细节上的事情,得问问村里常办宴席的人。”
李千万来了一趟中医馆,正主许多福的面都没有见到,但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
***
二十一号,乔迁宴
一大早,宏玥就带着人过来了,正巧跟邹旭碰面,两个人从前都不认识,经过许佰介绍,两人都聊了起来。说起来,他们俩现在的业务范围不一样,是没有什么冲突的。宏玥拍摄热闹完乔迁宴之后直接在电视台播放,邹旭拍的是纪录片,差别简直太大了。
乔迁宴真正的开宴时间是在上午的十一点,摆宴的地方是在从村里的林荫道开始一直到妙济观的大院子,这一路上都有大树遮阴,不会太过炎热。
摆宴的桌子是村里人自己吃饭的桌子,张张都不一样,大小各不相同,摆好的凳子也是什么样的都有。
水蒸气腾腾的从蒸笼里面冒出来,香气飘到了每一个进村的人的鼻子里。
宏玥吸了一口气:“好香~”
宏玥本以为今天肯定跟打仗一样慌乱,没想到人家福兴村办得井井有条,十点半的时候,村口就聚集起二十几个人,村长也在,一见人来就引人往宴席桌那边走,安置人坐下,每桌坐满十个人。
宏玥数了一下,因为摆得比较散,没数清楚桌数。
“这是多少桌呀?”
李千万知道这是在镜头前面,干笑两声说:“一共是六十六桌。”
宏玥:“六十六桌能够吗?”
李千万在镜头前面浑身不自在,赶紧把许佰拖进来。
许佰:“我们办的是流水席,每一轮六十六桌,一共准备了三轮。”
本地的农村一般都是办流水席,农村在红白喜事时,不像城里人那样到饭店酒楼去包几桌酒席,而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搭起棚子,垒起灶台,找几个会做饭的村里人,再请个乐队来唱唱歌跳跳舞,这家的事情就办得很有面子了。
所谓流水席,本来说的是吃完一道菜上一道菜。F市本地的‘流水席’,指的是菜一起端上桌,等一拨客人吃完了,抹嘴走人,换另一拨再吃,来往的人如流水一般。
进村吃流水席的人,镇上的人有,城里的人也有不少。特别是城里人,岁数大点的对这种流水席还有点印象,但也是很多年没有吃过了。岁数小的,那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宴席第一轮的菜已经开始往上端了,那香气不得了,围着桌边坐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拿起了筷子,那没坐上第一轮被安排在旁边看表演的,一个个眼珠子都盯着端上来的各色面点,眼珠子都黏在上面了。
小孩子被香味馋得直流口水。
女人恨恨的打自己老公:“让你非得卡着点来,看把孩子馋得!”
男人自己也咽口水:“也不知道还要多久,要不去镇上找个地先吃点东西?”
这年头,谁也不缺一口吃的,等这个词说出来就比较新鲜了。
女人有点犹豫,这刚上一样菜就受不了,这也太香了,但她脑子还是清醒的:“镇上的人都来吃席了,能找着吃饭的地?”
……没说就算找到了,能有这个吃着热闹?闻着香?
刚说着就见到女人们端着托盘往这边来了,蒸好的大包子垒在大托盘里,让等着的人都能吃一口热的。
女人见孩子吃得香,忍不住笑起来:“这事办得真地道……”
女人记忆中还有流水席的影子,她想起小时候去吃流水席,自己咬着手指头等席面上翻第二轮,盼得口水直流。
福兴村这个乔迁宴没让等着的人枯等,还准备了点心给等着的人,就很贴心了。
……
许多福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第二轮,邵卓群给她留了个位置。
邵先生也是第一次吃流水席,看着每一道菜上来都新奇。这种流水席一上的菜烹饪的方式绝不会很细致,甚至可以说是很粗狂的,切片的、切块的一大盘子,但有一个特点,就是香。
再有就是各种蒸菜,蒸菜就要一开始能调好味,这个有中医馆的几位大厨把关,绝不会有什么问题;再有就是火候,黄州都没有去炒菜,而是守着蒸笼的。
几个大笼笼一上来,立刻就勾起了所有的食欲。
有时候吃饭,吃的就是一个氛围,桌上跟筷子打架似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非常火热。
许多福两人没有跟中医馆的人在一桌,恰巧这桌的人都她都不认识,吃到一半,桌上一个抱着女童的男人忽然惊叫一声,女童“哇哇哇”大哭出来。
男人赶紧抱着女童站起来,从女童衣服里掉下来一个蜜蜂。
“这闺女被蜜蜂蛰啦……”
许多福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蜜蜂,确认了品种,安抚手足无措的男人:“别急,给我看看,我是村里的医生。”
许多福身上只揣了一包银针,她站起来喊李人杰,让他包里长期有装着急备药物拿过来。今天都是逮到有位置就能坐人,中医馆的人都分散了,听到许多福叫人,中医馆的医护人员都站起来了,离得近的赶紧跑过来帮忙。
这桌上的人看到女童的蛰伤得到了及时的处理,都松了一口气,坐在邵卓群旁边的少年惊奇的道:“这福兴村办个宴席太周到了,每席还安排有席医呀!”
邵卓群:“……”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一晃就到四月份了。
十天减了两斤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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