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璇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她虽未伤到骨头,但却扭到了脚筋,脚腕处肿得老高,根本动弹不得。
听到门外的响动,林璇撑坐起身,目光皎皎的看向门外。
“你来了。”语气虽仍一如既往的清淡,但眸光透露着几分委屈。
叶清染径自坐在她床边,挽袖道:“我来看看。”
林璇忙收回了腿,“不必不必,大夫早已看过了,没有大碍,歇上两日就好了。
这还是花朝节那日崴到的,若是等你来,怕是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谁让你不早些与我说,既是都看好了还找我做什么?”叶清染抬眸冷冷扫她一眼,任谁都能听出语气不悦。
林璇抿抿唇,半垂下眸子,神色亦不欢喜,“你那么忙,我怎敢打扰你。
这么多日过去了,你也未说来寻我,若是我不说自己崴伤了,怕是你也难登我林府大门。”
叶清染凝眸看着她,“咱们林大小姐何时竟有深闺怨妇之风了?”
林璇冷冷牵唇,语气幽幽,“还不旧人变了心肠,早已物是人非。”
两人迎视彼此,四目相对,望着望着倏然忍俊不禁,齐齐笑出声来。
“你这脚是怎么崴到的?怎么不早些与我说,我也好给你看看。”
林璇捶了捶待的有些无力的腿,莫不在意的道:“无事,就是人多不小心挤了一下。
我方才虽埋怨你,但岂能真因这点事便唤你过来,你还真当自己是医女了不成?”
“是什么无所谓,你的安危最重要,日后若再有这等事定要早些与我说。”
林璇听了这话,心里熨帖了不少,抿起的唇也有了丝丝笑意。
“那日你与悠儿她们都走散了,你是如何回府的?”
叶清染随口一问,林璇脸色却蓦地一变。
那日种种,她着实不想再回忆起来了。
见林璇抿唇不语,神色还有些躲散,叶清染眯眸问道:“难道是宋祁?”
“当然不是!”林璇矢口否认,“莫说我未至走投无路之境,便是真有那一日,我宁可死了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语落,她还略有埋怨的怒嗔叶清染道:“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没得影响心情!”
叶清染将在门外遇见宋祁一事道了来,林璇拧眉不悦道:“他这人怎就不知退缩,我都已那般明确的表现对他的厌恶,他竟还纠缠不放。”
“从某种角度来说,倒也算对你的专注。”
“什么专注,分明是专制,他以为他是谁。”一提及宋祁,林璇脸上便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她摆摆手,“莫要再说他了,还是先说说你吧。”
“说我什么?”
林璇抬眸,眼中没有玩笑之意,“你回临安不过数月,便已至乡君之位,我不觉这是巧合。下一步你又有什么打算?”
看似是一件件巧合,可细细思忖,这些巧合之中何尝没有她的精心谋算?
将军府,盛安堂,这些皆是她脚下的一个个踏板,她在下一局大棋。
叶清染托着下巴认真思忖,“嗯……若说打算倒还真有一个。”
林璇端坐,洗耳恭听,便见叶清染勾起嘴角,莞尔一笑,“便是好生帮你寻个如意郎君!”
林璇怔了怔,随即气恼的朝叶清染丢了个锦枕,“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越发没个正经!”
叶清染笑着揉了揉她的头,眼中虽有戏谑,但亦是温柔,“你先养好伤再说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便是与你说了你又能帮我什么?”
看着林璇眼中的失落,叶清染弯唇起身,将手轻搭在林璇的肩膀上,“我知你待我之心,可朋友并非一定要为对方做些什么。
我知你在我身后,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是什么身份,你都会不离不弃,如此便足够了。”
她在,对她来说便是最大的慰藉。
叶清染走后,林璇呆坐许久仍未回神,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追逐不上好友的脚步了。
清儿仿佛已完全破茧,变成了可迎击蓝天的蝴蝶,而她却还蜷缩在茧壳中。
林璇暗暗捏拳,眸色坚决。
她才不要被清儿甩下,她也要尽快成长,早晚有一日她定能与清儿比肩,帮她达成心中所愿。
叶清染出了林府便直奔万柳街,掌柜的一见叶清染便喜笑颜开,捧着账本便走了来,“东家,您看看帐,咱们花凝露收益可真是不错。”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此番他是见识到了。
但凡来店选香料的便没有不做回头客的,且几乎每人都会将花凝露的香料推给亲友好友。
叶清染随手翻了两下账本,只扫了两眼便收了起来。
“东家不满意?”钱掌柜弱弱问道,如今的收入可他以前的铺子好上太多了,东家怎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自然想不到就连那日进斗金的锦绣阁都是叶清染所有,她又如何会看重这些小小的银钱,更何况她开这间铺子的目的本也不在此。
“没有,已经很好了。”叶清染行至柜台边,摆弄着架上的香膏,随口问道:“来买香料的多数都是些什么样的客人?”
钱掌柜支吾不言,叶清染见了,笑道:“可都是花楼的姑娘们?”
“是……”钱掌柜担心叶清染会不开心,本不想说这些。
毕竟叶清染是正经的官家小姐,自然不屑那些青楼女子。
“进门是客,人家花了银子来买我们的东西,我们只需负责保证货品的质量,其他的皆不要过问。”
钱掌柜忙颔首道:“东家说的是,我明白了。”
越是共事,钱掌柜便越是钦佩叶清染,一个女孩子却颇有林下之风,行事坦朗不拘小节。
与此同时,花楼中,几个身段窈窕,面若芍药的美艳女子正围着几个男子亲昵调笑。
胡继达沉冷着一张脸,将美人所斟之酒一口饮尽。
谷森环着两个美人坐在下手位,手不安分的环在美人腰间,见胡继达脸色阴沉,谷森开口劝道:“胡公子何必与一个小女子置气,收拾她还不简单?”
胡继达冷哼一声,不耐烦的推开身边的美人,“她的确不值得本公子在意,可我就是看不得她得意。”
胡继达是个记仇且护短之人,叶清染所作所为触到了他的底线,苏灵蕊被罢了县主之位,胡府也因她多事丢尽了脸面,他如何能看她风光?
是以胡继达对头马暗下毒手,想以此毁了花朝节盛典,可没想到反是让叶清染借此立功,还获封乡君。
越是如此,胡继达便越是厌恶叶清染。
谷森喝了一杯酒,面泛红晕,脸上挂着两抹淫笑,“听说那叶清染貌美若仙姝,我们不如……”
毕竟对女子来说清誉最为重要,而毁女子清誉又是他最乐意效劳之事,岂不一举两得?
赵瀚笑应道:“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见之忘俗,与她相比入目皆是胭脂俗粉。”
苏怀诚抬抬手,遣散了屋内一众女子,神情沉肃,“先莫要理会这些琐事了,我已得到消息,睿王回来了。”
即便弘武帝没有告知众人苏岑归回,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宫中人多眼杂,想要瞒住一件事难如登天。
胡继达挑了挑眉,“睿王?他竟舍得从边境回来了?”
睿王与一众权贵皆不同,有人好财有人好色,睿王二者皆不沾,生平唯一的兴趣便是行军打仗,是以想要拉拢他难若登天。
总归不能为了讨好他,给他创造仗来打吧。
苏怀诚抿了一口酒,眼眸微眯,眸中闪过一抹锋芒。
“睿王此番回京皇祖父有为其赐婚之意,若能拉拢睿王,我们便如虎添翼,胜券在握了。”
睿王深得皇祖父信赖,手中更捏有兵权,只要能将他捏在手中,无论是苏御还是威王也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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