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叶清染来探病的日子是常宁公主最为期待的。
在此之前,她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她身边的人也永远都是几个至亲。
他们视她为水晶娃娃般,就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上两分,唯恐怕吓到了她。
唯有这个小神医对她是惜字如金,不加理睬,这种没有被人特殊对待的感觉着实美妙。
苏凝筠眨巴的眼睛望着叶清染,柔柔问道:“清染,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不用吃药了呀?”
“仍用。”叶清染垂首整理着药箱,淡淡回道。
“哦。”苏凝筠不大高兴的应了一声,转了转眼珠,凑近到叶清染身边,好奇的向药箱探望,“这些都是你诊病需要用的东西吗?”
“是的。”
若是弘武帝在这里,一定会对这种无法交谈的感觉异常熟悉。
但苏凝筠却并未觉得被冷落,仍旧兴致勃勃的询问着:“清染,你学了多久的医术呀?”
“自幼便学。”
“那学医是不是很苦呀?”
“不苦。”
“那你喜欢学医吗?”
“尚可。”
两人一问一答,无聊的对话听得殿中的婢女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叶清染轻轻蹙了蹙眉,这个小公主可比她父王难缠多了。
弘武帝的话也多得很,但她冷上几句他便知难而退,可这常宁公主却仿若不知疲惫,十分难应付。
苏凝筠还准备再问些什么,苏灵槿笑着走进来,身侧还多了一人,正是俊美矜贵宛若谪仙的太孙殿下。
“祈佑来啦,今日可是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苏御笑笑,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了桌案上,趁着苏凝筠与苏灵槿被吸引了注意的时候,将视线轻轻落在了叶清染身上。
但见她全然无恙,他眸中的忧色才淡了些许。
“清染,一同来吃呀。”
叶清染正要摇头,手便被另一只柔夷紧紧握住。
苏凝筠的手很软很软,如同棉花一般,这样柔软的手却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
苏凝筠捏了捏叶清染手,细细端详,称赞出声,“清染,你这双手长得可真美,纤细有度,白皙莹嫩。”
指甲未如其他少女那般留长,修剪得整齐圆润,指尖粉嫩犹如桃花,纤柔而又不失力度。
苏凝筠这般说,众人的目光自随之望了过来,苏御唇边凝笑,也坦然的欣赏起叶清染的柔夷。
想到曾经无意间相触,他嘴角弧度更弯,这双手不仅长得美,触之更犹如凝玉一般。
苏凝筠忽的想到了什么,眼睛亮若星子,看得叶清染心中微沉。
这位公主殿下定是又起了什么主意。
“清染,你医术这般高,不如给祈佑也看看吧!”
苏御:“……”
叶清染:“……”
苏御如何都未想过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叶清染却轻挑了下眉。
她对皇太孙苏御的病情确有些兴趣,外界皆传苏御活不过弱冠之年,且看了众多神医也于事无补,她一直都想知道苏御到底得的是何病。
虽然这般作想,但叶清染还是开口道:“太孙殿下金体尊贵,没有陛下应允,我如何敢私探殿下病情。”
“又不是说现在就治嘛,探一探脉有什么要紧的。
更何况我觉你的医术比那些御医要好的多,在你入宫之前,他们不也没人能治我的病吗?万一你就是那个能治好祈佑的神医呢?”在此之前,苏凝筠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够有痊愈的可能。
祈佑与她一般,早早便被判定了生死。
若是她有可能,那祈佑也有可能。
苏凝筠语落,苏御的眼睫轻轻颤了颤,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眸子。
叶清染闻言也不再推拒,静等苏御表态。
苏御抬起眼帘,在叶清染似平静淡然的目光注视下,牵起唇角,轻缓一笑,“如此,便劳烦叶小姐了。”
苏御淡笑落座,掀起衣袖,皓腕凝白不输于女子。
叶清染没想到苏御会这般坦然,微怔了下,也随之落座。
纤长的手指轻搭在羊脂白玉般的手腕上,甚是夺目养眼。
屋内静悄悄的,苏凝筠与苏灵槿皆不敢发出声响,唯恐影响了叶清染诊脉。
两人第一次坐的这般靠近,近到苏御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睫羽卷翘的弧度。
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将视线落在她身上,静静的望着她,看着她时而蹙眉,时而抿唇,一个细微动作的变换都足以撩拨人的心弦。
腕间的触感微凉细腻,那只手明明搭在他的脉搏之上,却如同落在了他的心上某处。
相较苏御,叶清染却没那般轻松。
只因她一次探过如此怪异的脉象,忽急忽缓,时强时若,急时犹如暴雨,缓时几欲不可探。
叶清染细细探了许久,柳眉越蹙越紧,手指上的力度也越发的重了。
苏御微不可察的挑动眉心,望着她专注而认真的模样,墨眸中犹如繁星亮起,潋滟浩瀚。
若是每日都能如此,或许也不错。
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叶清染方才收手。
“清染,祈佑他怎么样?”
叶清染面色凝重,第一次不敢开口直言病情,只试探问道:“敢问太孙殿下可曾有过中毒之症?”
殿内一时静寂,苏灵槿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苏凝筠也沉而不语,反观苏御却依旧谈笑自若,颔首道:“幼时的确曾中过毒。”
八年前太子妃悬梁自尽,苏御小小年纪便失了母亲,难免损伤心神。
葬礼之后由于多日未得休息,她脚下一滑不甚摔落湖中,那时已然入冬,湖面结了一层薄冰,苏御虽被人救下,但还是损伤了身体。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苏御本就病体孱弱,偏生药中又被歹人下了剧毒,致使他百病侵袭,当年能捡回一条命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御中毒一事十分蹊跷,弘武帝当年更是雷霆震怒,里里外外彻查了太子府一番,受到牵连之人不知繁几。
最后虽未查到胡侧妃身上,但若论动机,舍他其谁,毕竟若苏御不在了,便无人妨碍苏怀诚了。
甚至就连苏灵槿有时也不免猜测,当年的事情到底与母妃有没有关系。
八年前她年岁虽然还小,但也隐约记得母妃在府中仗着父君的宠爱很是张扬,根本不将太子妃放在眼里。
是以她对苏御这个兄长有敬重、喜爱亦有愧对,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苏御能早日康复。
“叶小姐,我兄长的病你可能治?”
叶清染眉心深锁,没有直接应答,而是又问道:“那殿下当年所中之毒可彻底除尽?”
苏御摇了摇头,神情依旧淡然,眸色温和清亮,没有一丝怨怼之色,“当年我身体极其虚弱,承受不住清毒之法,只能压制毒性,修养身体。
这些年也一直在服用清毒之药,至于可否会如外界所传那般不及弱冠,便看我的造化吧。”
见叶清染敛眸深思,苏御勾唇一笑,绝美之貌足以令桃李失色,“叶小姐莫要为难,我的身体我清楚,若非棘手,也不至于多年来只能以药续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虽不能放弃希望,但也要知顺应天命。”
叶清染诊治过许多重病病患,病情各有不同,嘶声力竭者有之,惶惶不可终日者有之,唯有苏御一人,不见怨怼,竟还反过来宽慰她这个大夫。
在此之前,她并未将这位太孙殿下的美名放在心上,毕竟皇室中人是最会假装贤明的,甚至她还一度怀疑他病情的真伪。
如今看来,或许是她小人之心了。
或许是出于一点点愧疚,叶清染道:“殿下的病情我以前未曾接触过,待小女回去后研习一番,再来回殿下。”
苏御扬唇而笑,朗若春风皓月,目光灼灼其华,“如此,在下便皆要仪仗叶小姐了……”
------题外话------
这可真是我有病,你有药……哈哈哈哈
话说弘武帝这对父女,多多少少有点受虐倾向呀,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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