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都在忙活这个了?”
季樱有些意外地扭过头去看季萝。
她不过离开榕州一个来月而已,可此番回来,却总觉得家中处处都起了变化。眼下,天真烂漫如季萝,也开始张罗起她的终身大事了吗?
两人说话间已是到了小院儿外,入得屋,拢上火,季樱便打发阿妙去斟茶,同季萝两个解了斗篷在熏笼便坐下,怀里稳稳当当揣上手炉,笑着问:“那二姐姐心里怎么想?”
“我?”
季萝有点不好意思,然而当着季樱的面,却也不忸怩,垂着眼仔细琢磨了片刻:“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反正我们三房的事,一向是我娘拿主意,她连我爹都收拾得妥妥的,我的事,难不成还能越过她吗?左右我娘又不会坑我,她是有成算的,我不操心。”
“嗯。”
季樱点了点头。
如此也挺好,似季萝这样的,倘或哪天脑子搭错了弦想自个儿做主,未必是一件好事。就她那单纯的性子,保不齐瞧见哪个人糖画儿做得好,都能对人生出好感来,可婚嫁这等事,又岂是一个糖画儿就足够?
眼下她这般乐天安然,说不定,反而是大智慧。
“你也别光说我,这事儿还有你的份呢。”
想来是不愿话题只在自己身上打转,季萝笑嘻嘻地把季樱也拖下水:“这不是年尾了嘛,你也晓得的,每每这时候宴请便格外多,长辈们在外头吃席,遇上别人家的女眷,总少不了要把话题引到这档子事上来,也正因聊得多了,我娘才渐渐动了心思。我听说,还有不少人家跟祖母打听你呢。只不过,祖母好似并未十分往心里去,面子上敷衍过去也就罢了,一句多的都不肯说呢。”
听说?还能听谁说,不就是季三夫人同她提起的吗?
这些话,按说轻易不该往小辈儿们的耳朵里传,论到底,还是这姓季的一户没根基不讲究,行事作风与那些真正的大户之家大相径庭。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免不了被外人议论调侃,但讲真的,在一个家庭中,如此行事,对小辈儿们来说,却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话说到一半,恰逢阿妙送茶进来,季萝便抬手接了,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祖母也没跟你提?”
“且不说祖母不一定有什么打算,即便是有,又怎会同我提?”
季樱笑着摇摇头:“我也暂且没工夫花心思在这上头。”
“没工夫?你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季萝可爱地歪歪头,紧接着却又自暴自弃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忙活的那些事我不懂,你也不必跟我说。我是想告诉你,祖母可不是全无打算,那日我听见她和我娘议论,言语间提到陆家云云,还将那个陆公子好一通夸——你也别真觉得我傻,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也有数的呢!”
“是吗?”
季樱淡淡地应,心中对此也并不觉得意外。
这年头,家里的老人一个个儿都跟人精似的,你小手指头动一动,她便晓得你在琢磨些什么。她与陆星垂本来就过从甚密,那陆夫人也就差将心里那点意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季老太太又还有什么不懂的?
但她不想在这事情上谈论得太多,应付了两句,便把话头挑开了:“说起来,明日雅竹来,咱们领她玩什么好?”
季萝到底天真,被她这么一带,注意力果然就转开了,双手一拍:“对对,我就是想和你讨论这个的,怎么反倒带偏了?你主意多,你想想?”
……
因着石雅竹要来,这天晚上,季樱便让厨房那边预先准备下了各色食材点心,隔日上午,她才刚刚收拾停当,前头便有人来传话,说是石家的小姐来了,去了正房探望老太太,请她也快些去。
万没料到石雅竹来得这样早,客人都到了,主人家还在房里懒着,季樱急了起来,忙忙叨叨让阿妙将通身上下整理了一遍,急急跑出自个儿的院子,半路上便遇到了季萝,也扯着裙摆急吼吼往正房院子去。
姐妹俩也来不及说什么,携手一径进了正房。
季老太太人在罗汉榻上歪着,见她两个来了,便笑了起来:“瞧瞧我家这两个孙女,巴巴儿地请人来做客,却还要人等呢,得亏人家雅竹是个性子宽厚的,不同你们计较。”
她也晓得小姑娘们有日子没见,是迫不及待要凑在一处说悄悄话的,只嘀咕了这么一句,便挥挥手:“雅竹来瞧瞧我,我心里便熨帖得紧了,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在我这里横是没趣儿,便自管去玩吧。午间想把饭摆在哪,打发个人去招呼一声就行。”
三个女孩子应了,到底又陪着说了两句,这才携手从正房里出来,一径往季樱的院子去。
“你怎地这么早就来了?”
也是同石雅竹实在相熟,从正房出来的路上,季萝便直当当地问:“把我和樱儿唬得好一通忙乱,你便这么惦记她吗?”
“我看不是惦记我,是惦记我的东西呢。”
季樱也跟着打趣:“晓得我带了礼物给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吧?等下该不会抱了东西就跑,不搭理我们了吧?”
“胡扯。”
石雅竹也不恼,一人打了一下,垂眼笑起来:“我是琢磨着,令叔常不在家,我即便来了,想肩见上他一面只怕也难,故此特地来得早些,忖度着这时候,他该是还没出门。”
季樱:……
敢情儿你就不是冲我们来的是吧?你这话说得这么直白,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无辜闺中密友的感受?
“我四叔……”
想到季渊在京城跟她说的那些话,季樱顿觉这事儿还真是有点难办,刚想说点什么混过去,一抬眸,就见远处季渊一身石青袍子,仙气飘飘地走了来,看模样是要往正房院子去。
……果然大白天的不能说人。
那厢里石雅竹显然也瞧见了季渊,双眼顿时亮了,脚下却没动,转脸就去看季萝。
也不知这俩人在这一个多月里培养出了怎样的默契,季萝立马会意,也不同季樱商量,壮着胆子就往季渊跟前跑去,扬声唤他:“四叔,怎么这么巧哇!”
季渊脚下便是一顿,往这边一打量,眉头便拧了起来。
早起时便觉右眼皮跳得厉害,难不成,是应在这三个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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