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昏沉胧意清醒时,许星缓了一会儿意识才彻底回归。看了眼身侧,那里连一丝褶皱都无,仿佛从没有人一般。
她怔了一下,掀开被子,趿着拖鞋打开窗帘。
外面光线扎然入眼的瞬间,许星偏过头,心里好像缺了一角,冷风呼呼往里灌着,凉飕飕,空落落的。
她站在那,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纪翎的死,所有人的死,我都会给个说法。”
他留下的,除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就只有这句话。许星折身看着空荡的房间,蓦然升起一阵慌意。
房门在这时突然被推开,糯米收回爪子,细细地叫了一声。
许星勉强压下心绪,出门给她准备吃食,想要给自己叫碗粥时,脑中却突然响起纪翎的声音:“吃吧,汇丰家的粥,熬了两个多小时。”
她鼻间一酸,轻摁锁屏,怔忪地坐在沙发上,看糯米摇着尾巴吃饭。
糯米吃完饭,又径自玩了一会儿,直到她一直拱许星的腿,嘴里嗷呜嗷呜的,许星才如梦初醒般,霍然起身,匆忙收整出门。
说不清什么缘由,她就是有种强烈想要立刻见到韩琛的冲动。
车子拐入警局,还未停稳,许星就推门而下,直冲入内,急促之间,在拐角处不经意地撞上一人。
“对……”那人忽然话音一顿。
许星站直身子,微滞了下:“……徐章?”
徐章面色有些古怪,接触到许星视线的一瞬不由自主地移开,随即又强行转还回来:“啊,那个,你有什么事?”
许星眉心轻拢,也顾不上追究他的不对劲,问:“韩琛在哪?”
“这个时间,在办公室吧,我也正要去找他……”徐章话说到一半,许星就已转身上楼,可到了门口,又没了动作。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章这时已经赶上来了,低了下头,手里捏着的文件夹紧了紧,正要走过去,刚一抬步,前方就出现了傅七的身影。
他手里照常端放着电脑,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找韩队?”
“他请假了。”傅七说着,越过许星,一手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似是想到什么,顿住步伐回头,声音清淡:“纪翎的案子……”
他刚起了个头,许星这边却已经几步下了楼,身影没入拐角。傅七再一低头,可不看见大厅正有警察领着纪父纪母进来?
“朋友如此要好,却见不得父母。”还有那天在现场,他们对许星的态度也太过奇怪。傅七话落,缓缓收回目光,瞥过徐章,视线停留几秒,开口:“你怎么了?”
“哦,没事。”徐章敛去复杂的神色,问:“老大究竟去哪了,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
“那恐怕只有杜局知道。”傅七笑了声,微一偏头:“走吧,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开会。”
徐章点头应了声。
会议室内。
时小今看见徐章,惊喜了一瞬,上去就拍了他一下。谁想徐章没有反应,径直拉开椅子坐下,手机放在耳边,看着是在给谁打电话。
消失了这么久,回来也没个热情态度。
时小今愣了下,一拳头就捶了过去。
徐章回头瞪她:“时小今,你就不能有点女人味。”
时小今笑嘻嘻地:“是呀,我不是女人。”说完,她就坐到座位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徐章表情滞了下,手机也放了下来,扭头,眼神示意杨诚:她这是怎么了?
杨诚摇了摇头,这实在是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徐章却理解错了,想了想,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几颗大白兔奶糖,顺着桌面划了过去。
奈何时小今特意坐远了,正在桌角,徐章怕掉下去一时没掌握好力度,奶糖停在了隔位的姚晚桌前。
徐章:“……”
姚晚微微挑眉,看他一眼,抬手,压着糖送到了时小今面前,嗓音冷哑:“给你的。”
时小今抬头看徐章,见他正一脸尴尬不可言说,这才微缓了面色,接过。
“谢谢。”她小声跟姚晚说了句。
姚晚没做表示。
傅七把数据投放出来,敲了下桌子,半明半暗的光影映射下,他沉静的面庞也带上了丝凝重。
“你们看一下,这是根据韩队从福利院找出的证据,对所有已被捕的连环凶手受害者做的对比。”他摁了下遥控器,所有受害者信息立时排列整齐的显现出来,“不同职业、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省份,彼此之间也没有交集,除了……符合凶手的喜好之外,没有任何共同点。”
姚晚笔尖轻扣纸面,蹙眉:“这说不通。培养这么多杀手,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按着自己的喜好随意杀人?目标的选择不可能毫无根据。”
“事实却就是如此。”傅七道:“比如黄佳佳,社会关系简单到一目了然,每天生活三点一线,根本找不出任何被当做目标的理由,除了符合高宣喜好。”
“再比如这个,侯海月,甚至是个精神病人……”
桌椅擦过地面的刺耳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讲话。徐章捧着手机,顾不上解释一句就开门出去,走到空无一人的走廊才接听:“老大,你可算有信了,你那边……”
他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呼啸风声,话音顿了下。
“我在外面,刚才没信号。”韩琛淡淡地问:“调查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徐章面色严肃:“那个许正南,是有些不对劲。”
韩琛手上一紧,就听他道:“我去了南城警局,发现档案室曾失过火,许正南的案件资料也在其中。问相关案情,当年涉及的很多警察,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其他稍微了解的,只知道许正南当初是以涉嫌投放危险物质罪被带走调查,说是秘密研制了什么具有刺激性的危险化学品。”
“之后我一直在南城打听,许正南被抓前,南城最大的案子是一起连环虐杀案,受害者都是五六岁的小女孩,但当年性质是被定为失踪案,警方顺着拐卖的方向查找,倒真查出一条拐卖线,但没有那几个女孩的迹象。听一个退休的老刑警说,当年在没有突破的情况下,有个年轻警察提议将调查方向转为杀害,只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那时的刑侦水平太落后了,警方最后只能认为孩子是被带出了省,继续盯拐卖方向。在那之后,许正南就突然出事了,据说是有个年轻警察违反规定,没有搜查证强行入室才导致的。我去了那警察的家,人早就没了。不过他上大学放假回家的儿子倒是想起,那天,有个女孩找了过来。”
徐章吞咽了口唾沫,低声道:“是许星。”
“许正南被逮捕不久,有学校组织孩子集体上山郊游,也是在那,一个小男孩脱队时,无意间发现有人在掩埋尸体,没看清面容那人就逃了。警方后来在那处山上找到了所有受害女孩的尸体,很快结案,只是凶手一直没抓到,可之后也再没出现过有女孩失踪。详情资料同样在被烧毁卷宗之中,我没能查看,不过找到了当初的第一发现人,从他的描述来看,尸体的腐败程度明显过高。”
“许正南在入狱第一天就自杀了,老大,这里面有太多值得推敲的地方。我觉得,那起小女孩的连环案件,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查不到证据。”
研制危险化学品不至于让一个优秀刑警铤而走险,知法犯法。案子过了那么久没有任何线索,却偏偏让郊游的孩子看见,这更像是有意摆脱许正南的嫌疑。
韩琛嗯了声,“过了这么多年,找到证据的可能性不大,不必再查下去,你费心了。”
“别这么说老大,我也是……”他也是既意外又忍不住可怜许星。
如果真与许正南有关……当年她可是比那些被害的小女孩也大不了两岁啊!
他憋了半响,发出一声哀叹,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通话早已被挂断。
“……”他对着手机一时无语。
苍山之处,拦腰屋外。
韩琛放下手机,唇间抿成一条线,眉宇寒痛凛冽。
这就是许星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事。当年还是个小女孩的她,是如何发现、如何自处、又是如何决心向警察告密?
他敛下眼眸,身上外衣顺着强风拍打飞舞,默了良久,才转过身。
不远处,是一座小木屋,也是任务中,贺远曾停留过的地方。
徐章返回会议室时,会议已经结束,时小今正要把资料整理好交给杜局,就被傅七叫住:“小今,换个人上报吧,其他不知姓名也没被捕的连环凶手画像需要你来做,只有小时候的照片,要模拟出三十到四十岁左右的面貌,可以吗?”
“呵,还有我不可以的?”时小今登时却却欲试的模样。
大爷的,她时小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徐章听了,顺手接过,“那我去拿给杜局。”
话还没说完,他就是一愣。
时小今也是。
徐章的手正覆在她手背上,属于男人的粗糙触感霎时传来,带着温度。
徐章指间动了动,拿过资料,一脸嫌弃:“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您这二张脸也太糙了吧?”
话落,人就扬长而去了。
时小今:“……”
傅七轻笑一声,顿时惹来她的怒视,他微微抬手,做投降状:“正事要紧。”
时小今鼓着嘴坐过去,翻开照片,目光在自己手背上停留片刻,又掠过去。
她手背上的伤,还不是为了咱人民群众啊?
靠,徐章这次给糖也别想哄好她。
时小今动作不轻地拿过笔,趴在桌子上画,刚画出大体轮廓,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她顿时直起身,和傅七对视一眼跑出去,却只看到辆火急火燎开出去的车影。
傅七随手拉住一个警员,问:“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杜局出事了,昏迷不醒!”那警员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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