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鲤真挺开心的。
一是因为酒精作用,二是因为今天找到一个不错的猎物。
一开心,她就喝得有些多了,到了最后,是被对方扶着出的夜店。脑袋里晕晕沉沉的,身体却在发热,金鲤真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身体从醉酒状态中恢复过来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有点长,看来这次的确是喝多了,这具身体虽然因为她的原因不是纯粹的人类身体,但大致还是和人类无疑,会饿会渴,会中毒,自然也会醉。
只是……
这个看着人模人样的家伙,是不是太过心急了?还在大街上呢——虽然是夜深的无人大街上,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起来,她金鲤真是放得开,但也不至于这么开啊?
金鲤真拍掉青年放在她屁股上的手,没什么气势地威胁道:“你……你再摸,我就生气了啊……”
“你生气吧,我想看看你生气的样子,说不定比现在更可爱。”青年凑了过来,在她发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金鲤真真生气了:“滚!”
她推了对方一把,然而软绵绵地手却被他直接抓在了手里。
“我等不及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
青年的声音忽然停住了,他双眼僵直地注视着空无一人的夜色,有一根细如银丝的“线”不知什么时候深入了他的耳蜗。
忽然——他被人从背后扯开,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直直倒在了地上。
那根银色丝线迅速收回了金鲤真的身体。
一个人站在金鲤真面前,一个年轻男人,头上长了个搞笑的鸡毛掸子,金鲤真想看清他的脸,酒精却让她的视线模模糊糊。
“我早就说过,你嘴那么讨厌早晚要遭报应,怎么样?现世报了吧?!”鸡毛掸子耀武扬威地说:“你也太弱了,像那种小瘪三,你看我一根手指就制服了!”
他看着金鲤真,半天没说话,似乎是在等她的反应,而金鲤真的反应就是打了个哈欠。
“你对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要不是我,你还不知道要被卖到哪座山沟沟里给人生儿子呢!”鸡毛掸子加重了语气,听得出有些生气了。
但是金鲤真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
“床在哪儿?”两颊酡红,醉态明显的少女跳着勾住了对方的脖子。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然后,他就像触电一样,连带着挂在他脖子上的金鲤真一起向后跳去。
“你你你干什么!”薛耀挣开金鲤真的两只手臂,猛地和她拉开距离,恼羞成怒地吼道。
金鲤真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很失望地说道:“没有床吗?”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附近的花坛边,坐下,躺倒——闭眼,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自然,就像躺的不是路边花坛,而是自家大床一样。
薛耀目瞪口呆地看着像个流浪汉一样在花坛睡下的金鲤真,他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是深更半夜的,他如果走了,金鲤真虽然讨厌,虽然嘴碎,虽然欠揍——但始终是个女孩子,还是醉酒的女孩子,如果被什么不开眼的男人捡走怎么办?
他眯眼,嫌弃地看着金鲤真身上的超短裤,大晚上的穿成这样又喝得烂醉,她要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定要把她的腿打断……不不不,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假设?他就是养狗也不愿意养金鲤真这么讨人厌的女儿!
不行,闲事不能管,万一金鲤真以后蹬鼻子上脸,就这么赖上他了怎么办?他可是千万少女的美梦,不能被金鲤真给威胁敲诈。
薛耀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回头一看,金鲤真还是一动不动地睡在花坛上。
“我走了!你自己起来赶紧回家!”他吼道。
花坛上的人一动不动。
“我真走了!”
花坛上恐怕是一条死鱼。
谁来告诉他这种时候究竟该怎么办?!
薛耀烦躁地掏出手机,在通讯录界面停留半晌,略过工作相关的人后,发现自己没人可找,他看着手机沉默片刻,转过头看着孤零零躺在花坛上的金鲤真,忽然产生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哼,算你运气好,遇到大爷我。”薛耀嘀咕着,不情不愿地走回金鲤真身旁,他用膝盖顶了顶金鲤真的手臂:“喂,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死鱼翻了个身,拿后背面对他。
“快说你家在哪儿!”薛耀把她拉了起来。
被强行拉了起来后,金鲤真一瞬露出恼怒的表情,但是下一秒,她没有焦点的涣散目光就望着他不说话了。
“怎……怎么了?”薛耀被她盯得心虚。
她还是不说话。
“你不会是要吐了吧……”薛耀怂了:“我警告你……你不要吐我身上,就算电视剧这样演,你也不能吐我身上,你敢吐我身上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你……”金鲤真伸出手,摸到薛耀头上撸了几把:“你怎么把头发染成这样了?”
“哈?”
两颊酡红的少女噘着湿润饱满的双唇,一脸不快地捏着他的肩膀和手臂:“你怎么瘦了……”然后又去扯他的耳垂:“我给你打的耳洞呢?!”
薛耀反应过来后,怒了:“金鲤真!我是薛耀!”
微博粉丝四千六百万,出场费按分钟算的超级流量薛耀!从来只有别人被错认成他的份,没有他被错认成别人的份!这死鱼是把他当谁了?
“我困了……”金鲤真嘟嘟喃喃的,伸出手抱住薛耀。
“松手!你给我松手!”薛耀又炸毛了:“你再碰老子,老子就把你扔给流浪汉!”
他抬起眼,目光和远处巷口一个不知看了多久的流浪汉相撞了,一个尴尬,一个期待。
“我想睡觉……”金鲤真抱得更紧了,含含糊糊的声音里还多了一丝委屈的哭音。
送她回家?不知道家在哪里。
送她回宿舍?开个酒店?打个车?
如果他希望明天和金鲤真一起上头条的话。
他在金鲤真的兜里摸了摸,找到一个手机,一按——没电。
薛耀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没等他为难多久,金鲤真替他做出了决定——她头一低,朝着他身上品牌方送给代言人的还未正式发售的纪梵希最新T恤,吐了。
巷口的流浪汉改蹲为站,眼中射出期待万分的精光。
有钱也买不到的纪梵希最新T恤被扔在了楼道的垃圾桶里。
金鲤真被扔在了铺着柔软绒毛的地毯上。
薛耀扔下金鲤真后,第一时间冲到浴室把自己里里外外搓了一遍。
“冷静。”薛耀洗完澡后,对着镜子里的人说:“杀人是要坐牢的。”
你是前途无量的超级流量,是千万少女的美梦,不能因为金鲤真这种人而断送光明一生。
给自己做了几十遍心理辅导后,薛耀终于按下了杀鱼的心情。他疲惫地走出浴室,刚刚才静静下来的心情在见到金鲤真的一瞬间,又瞬间波澜壮阔起来。
“你在干什么?!”薛耀扑了过去,制止了已经把外衣脱掉,正在解文胸的金鲤真。
“脱衣服……睡觉啊。”金鲤真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
“你……不准脱!穿上!裹好!”薛耀气急败坏地从床上扯下他的被子,飞快地把她裹成一个大蝉蛹。
“你脸怎么红了?”金鲤真像个痴汉似的,嘿嘿笑了。
“我没有!”薛耀怒吼:“啊——金鲤真你真是臭死了,一身酒气!我刚换的被子明天又要洗了——不,这整个房间都需要彻底消毒!”
“我好热……”金鲤真艰难地从蝉蛹里挣出一只又白又嫩的手。
“臭鱼!不准出来!”薛耀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猛地把她的手给重新塞回被子,又飞快地关了卧室的灯,恶声恶气地说:“赶紧睡了!明天一早哪儿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儿去!”
黑暗中,他的电话响了,屏幕上亮着裴珠的名字。
“喂,裴珠?”他接了起来。
“是我,耀哥哥,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我已经和小夫说过了,你直接去找小夫吧。”
裴珠有一瞬沉默,然后才说道:“耀哥哥,事情要紧吗?”
薛耀刚刚想说不要紧,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上了床,并且朝他靠了过来。
“要要要要要紧!妈的——”薛耀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他发誓,自己参加偶像运动会的时候都没这么身手敏捷。
“耀哥哥?你怎么了?”
薛耀没心思再回答裴珠了,他飞快地说:“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说吧。”
挂了电话。
“金、鲤、真!”薛耀怒吼。
那条臭鱼侧躺在床上,用无辜的表情看着他,配合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有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
“你给我滚下去睡地板!”薛耀伸手去推她,却被她忽然抓住双手,一个翻身反客为主。
薛耀瞪大眼,挣了几下也挣不开金鲤真的手,谁来告诉他,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坐在自己身上,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要不是脸上未散的酡红,他几乎都要以为她已经恢复清醒了。从薛耀这个角度看,可以看到她刘海下光洁饱满的额头,她湿漉漉的眼眸像是在欲迎还拒地诉说着什么,薛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往下,看到的是她圆圆的稍带肉感的鼻头,以及那张丰盈饱满的嘴唇。
无所适从的陌生感觉让薛耀感觉很危险。
“小哥哥……来快活吗?”金鲤真暧昧地说。
“喂!金鲤真!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你、你看清楚我是谁!你敢乱来,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你是谁。”金鲤真忽然笑了起来。
薛耀愣住了,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金鲤真的笑容。
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张在薛耀看来讨厌至极的脸就好像完全变样了,焕发出薛耀从未见过的光彩,灿烂至极,就好像那张脸背后藏着一个发光发热的小太阳。
金鲤真的脸离他越来越近,薛耀的头紧贴着枕头,退无可退,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短促而明显的呼吸声。
“你是……”金鲤真说。
她的头发丝落到了薛耀脸上,痒痒的,她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也痒痒的。
他的心也痒痒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呆愣着忘了反应。
“你是鸡毛掸子!”金鲤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
薛耀炸毛,而金鲤真的身体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身上,在叫完“鸡毛掸子”后,她就像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任务一样,沉沉睡去了。
“滚!”薛耀恼羞成怒地把金鲤真推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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