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姐姐,你先回答我一件事情”,安宁郡主凑过去,对着她挤眉弄眼,“你不是已经许配给了平西侯世子严如是吗?是不是打算对严如是始乱终弃?”
昭华公主喝茶的手一顿,语气淡漠,“没有乱,何来的弃?”
言外之意便是她从未将严如是放在心上过,未曾拿起,何谈放下!
安宁郡主了然的点了点头,手撑着下巴,道:“可是,你们之前明明那么要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皇上都为你们定了亲,所有人都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我上回见到你,你还跟他吟诗作对来着,什么‘匪报也,永以为好’,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相思啊,红豆啊,桃李啊……”
安宁郡主嘴巴下瘪,满脸的嫌弃,“听得我牙齿都要酸掉了。”
昭华公主也跟着瘪嘴,苦笑着,自嘲道,“那时眼浊,脑残,心瞎!”
“这会儿呢?”
“全都治好了。”
“被那位冷面侍卫治好的?”,安宁郡主挑眉,不待公主回答,她嘿嘿一笑,“上回你瞧上了那严如是,我还郁闷了很久,总觉得你哪哪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软绵了些,眼神也不大好,如今你看上这冷面侍卫……阿姐,你这不爱世子爱侍卫的勇气,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昭华公主面色有些阴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你若是只会说这些风凉话,就给本宫滚出去!”
“别……别别……”,见公主手一挥,好似真的打算叫侍卫将她轰出去,安宁郡主连忙求饶,讨好的笑着,“我的好阿姐,史上最好的昭华姐姐,人家这么可爱,你舍得撵我走嘛?”
“舍得”,公主回答的很是干脆。
安宁郡主:“……”,好吧,看来装可爱这个法子对付不了阿姐。
“阿姐,你可知,这征服侍卫有三宝——”
“喔?”,昭华公主微微坐正,起了心思,“哪三宝?”
“诱!哄!骗!”,安宁郡主定了定神,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寻常女子对付男人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三种,是市井泼妇才会做的,每样都不可取,本郡主便是靠着诱,哄,骗这三个字纵横情场,阅遍天下无数男儿,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一个未曾经历过情爱,甚至连男人的手都不曾牵过的人,竟然在这里说自己阅遍天下无数男儿!
昭华公主突然觉得自己相信她就是一个错误!
她除了捣乱,还能有什么法子?
见公主一脸“呵呵,我若是信你,我便是傻子”的神情,安宁郡主来了劲,她端着茶杯饮了一口,细细说道:“阿姐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这诱、哄、骗,听上去像是胡诌,实则包罗万象,里面蕴含的道理甚是奥妙,这可是我看了几百部话本,听了几百个爱情故事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你可曾看过《杜丽娘慕色还魂记》?”
“这个我看过,说的可是南安太守杜宝之女杜丽娘与贫寒书生柳梦梅的故事?”,昭华公主素手轻翻,将烧的滚热的水倒入白釉纹瓣莲茶翁中,拿着竹架清洗着茶具,淡声道。
“正是”,安宁郡主瞧着二郎腿,一边欣赏着公主煎茶,一边道:“那杜丽娘在睡梦中见一书生持半枝垂柳前来求爱,二人相会在牡丹亭中,阿姐可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将奴搂抱去牡丹亭畔,芍药阑边,共成**之欢。两情和合,真个是千般爱惜,万种温存……”,昭华公主移开目光,瞥向她,眉头微蹙,这说的可是男女欢爱一事,安宁她平日里都看了些什么?
这是她一个女儿家该看的东西吗?
安宁郡主尴尬的移开眼神,轻咳了几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这三宝中的第一宝,便是诱,诱乃□□也,所谓男女□□,大体离不开一个爱字,什么是爱呢?又如何知道对方爱自己呢……”
昭华公主取了一些茶叶倒入沸腾的水涡中,慢慢搅动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哼,“绕来绕去的废话真多,挑重点说!”
“喔,那就简单了,只需三个字”,安宁郡主应了一声,见她盖上了素白莲花纹茶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吐了出来,“睡了他!”
“啪嗒”,手中的茶杯被打翻,滚烫的热水撒了出来,昭华公主连忙抽回手,拿出丝帕擦了擦茶水,扭头,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睁着,狠狠地瞪着安宁郡主。
郡主头一缩,“阿姐你这般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做什么,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至于把辛辛苦苦泡的茶洒了?再说了,这可是你要问的,你去瞧瞧那些话本里的书生跟小姐,他们的爱情故事不都是这样吗,三言两语之后便开始翻云覆雨,**之后就开始谈情说爱,酸溜溜地道几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就说明这感情都是从**之欢开始的吗?”
素衣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郡主怎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她家主子志趣高雅,定然不会被郡主带坏。
昭华公主眸光闪闪,似是真的在考虑她说的话,“倒也有点意思,你接着说,哄和骗呢,是指什么?”
“哄呢,自然是好言好语的将他哄住,不管他喜欢什么,你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致,至于骗,这上面学问可就多了,阿姐,你得先摸清他的喜好恶,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害怕什么,厌恶什么,然后对症下药就是了,不过这最后两招都只是拖着他,真正能够留住男人,还得靠诱!”
“诱……”,公主眸光放远,有些怔神地看着天边的云朵,也不知想些什么,定定地出了神。
“报——”,一声响亮的叫声从院外传来。
秦嬷嬷缓步走了进来,在公主面前站定,恭敬的行礼后,轻轻唤了一声,“公主——”
见昭华公主转过头来,她垂首,眸光从公主略微红肿,尚有结疤的额头上一扫,担忧道:“公主,宫里头来人了,是太后身边的容嬷嬷。”
这容嬷嬷是太后的心腹,她来传的话,便是太后的意思。
昭华公主回过神来,与安宁郡主对视了一眼,深邃的眼眸幽幽转冷,“既然来了,便传她进来吧。”
“可是公主……”,秦嬷嬷有些犹豫,公主的身子未好,那容嬷嬷来者不善,她担心公主又被气出病来,她身为公主的奶娘,是看着她长大的,公主这回一摔,她难受得几天几夜都难以入眠。
公主的伤势,她这个做下人的瞧在眼里,都心疼,可太后却……唉,世上怎有这样的娘亲!
“该来的,挡也挡不住”,昭华公主淡淡一笑,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容嬷嬷端着厚厚的一叠玉版宣纸,躬身立在公主面前,将太后的原话传达了一遍。
“抄写佛经?为母后祈福?”,昭华公主念着这几个字,声音清冷的犹如寒冬峭壁上凝聚而成的冰雪,“朝阳郡主今日又给母后带什么好吃的了?是新鲜的玫瑰糕,还是亲自熬制的鲜粥?又或者,是从何处寻来的稀奇玩意儿?”
容嬷嬷一怔,似是没料到公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她干瘪瘪的笑了两声,“公主何出此言?这话儿又是从何处传来的?太后念及公主,自公主走后,太后难受得饭也吃不下,水也不能喝,一夜都未曾闭眼,天还没亮就起身为公主祈福,祈祷观音菩萨保佑公主安康,这儿行千里母担忧,世上哪有娘亲不担心嫡亲孩子的道理,太后她担忧公主在此处住不习惯,心疼得眼睛都熬红了,只恨不得跟着公主来,能够日日瞧见公主也好解那思念之苦,可宫里宫外的事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才派老奴送来宣纸,也是希望公主诚心礼佛,抄送佛经乃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菩萨瞧见了公主的真心,自会保佑公主……”
“够了,不要再说了”,公主面色骤然冰冷,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这世上就有一种人,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是白的,什么话到了他们的嘴里就全然变了味,容嬷嬷便是这样的人。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听上去好似太后有多疼惜她,多舍不得她,其实是在指责她不懂事,不孝顺,不能够体谅太后的辛苦,这颠倒黑白的事情,她最擅长了,做起来得心应手。
如若是以前的她,听了这些话只怕会怆然泪下,一边感念于母后的思念和尊尊教诲,一边在心中自责不已,什么事情都是她不好,什么事情也都是她的错,是她误会了母后,是她不能体谅母后的一片良苦用心,可如今,再次被容嬷嬷这一番教导,她心中冷笑不已。
也怪不得前世自己落得那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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