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郡主彻底懵了,她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苏东坡竟然有过小妾?还为小妾写过这样的诗句,什么叫做“唯有朝云能识我”?那他的原配妻子呢,算什么?他的“十年生死两茫茫”呢?他的“年年断肠处”呢?
这哪里是断肠,一个左拥右抱的人在这里故作深情吗?
将她面上的神色尽收眼底,张澄泓唇角一勾,又是一季重锤砸了下来,“郡主既喜欢苏东坡的词,自是知晓他的生平,他妻妾成群,曾将自己的姬妾当成物品送人,其中有两名姬妾身怀六甲……”
安宁郡主的脸刷的一下子黑了下来,只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将才竟然还说苏东坡是难得的好男儿,自己想要嫁给他……
可是这会儿,她解释一句自己对这些毫不知情,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显示自己愚昧,对历史文人一窍不通?
安宁郡主悲愤了,她将才都说了什么!
“郡主竟认为一个三妻四妾,随意抛弃侍妾的男子是长情之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张澄泓不怕死的又落下一句。
安宁郡主咬着牙,声音有些阴沉,“是啊,这样一个长情之人,张公子竟然喜欢他的诗词,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只是喜欢诗词罢了,喜欢他的‘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和‘一蓑烟雨任平生’,他的词纵横恣肆,清新豪健,文章更是文章气势磅礴,雄健激昂,顿挫排宕……”张澄泓话到了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安宁郡主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有些不知所措,她轻咳了两声,仰起脑袋,正要强词夺理一番,张澄泓却率先开口,“你怎知我喜欢苏东坡的词?这件事知晓的人并不多。”昭华公主算一个。
安宁郡主一下子愣神了,“我……我……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测出来的不行吗?”
张澄泓逼近一步,面上的神情越发的意味深长,“哦,你特意为我算卦?只为知晓我的喜好?”
“我……我没有……”安宁郡主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发慌。
张澄泓又逼近了一步,“你并不爱看书,对他一无所知,只是因着我喜欢,才去读他的诗?”声音低沉悦耳。
斜阳洒在他面上,在他面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意外的好看迷人,他一双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紧紧的锁着她,似在等着她的回应。
安宁郡主把他唇角的笑容理解成了嘲弄,他知道了她的心意,在嘲讽她?
她的脸从发白到羞红再到发黑……最后忍无可忍!
“咔嚓——”
安宁郡主一脚踩断了脚边的细树枝,咬牙切齿地吼道:“张王八,你欺人太甚!”话落,一拳对着他俊美的脸蛋砸了过去,张澄泓身子一侧,轻松躲过。
“王八?”他眯着眼睛,面上的神色先是一凝,起了一丝薄怒,随后想到了什么,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你既说我是王八,我倒要考考你,你可知道王八与乌龟的区别吗?”
“……”哈?王八和乌龟有什么区别?
他们有区别吗?
不都说乌龟王八乌龟王八吗?这两种难道不是一回事?
安宁郡主先是一愣,满脸的不解,在抬头看到他唇角那一抹嘲弄的弧度之时,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堂堂郡主竟然被人鄙视了!
他在嘲讽她笨!
这个张王八!!!
安宁郡主气的七窍生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出手,平生所学到的招式齐齐用上,对着他狠狠的打去。
张澄泓一把折扇在手中翻转,也不见他有过多的动作,举手投足间便轻而易举的破解了她的攻势,安宁郡主究竟是女子,体力有限,几十个回合下来,她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而对面的白衣男子却是毫无感觉,游刃有余。
这个小白脸的武功竟然这么好?
安宁郡主气恼不已,也是在此刻才发现,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他姿势优雅,迎风而立,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淡然轻巧,看着她的眉眼带笑。
她直到此刻才发觉,他根本就不是在与她比武,而是在看她的笑话!
这个人,不仅嘲讽她学识浅薄,还鄙视她武功不行!
这个张王八!
安宁郡主铁青着脸,手上的招式越发凌厉,猛然出拳,带着内力向他胸口打去,被他一把抓住拳头,化解了她的攻势。
安宁郡主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来。
她气恼的抬头,却发现他眼眸沉沉,盯着两个人相握的手发呆,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凝重,她手腕处,一点细小的朱砂痣鲜红如血。
“你给我放开……”安宁郡主一怔,正要破口大骂。
“欣怡……”浅浅的一声呼唤传来,直击心扉。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忽而来,带着跨越时空的悲痛和眷恋。
安宁郡主的眼眸一瞬间瞪大了,他……他唤她什么?
再抬眼时,他眸光清明,已然恢复了一片淡然之色,轻轻的将她放了开来,“时候不早,郡主该去用膳了。”
话落,便提步向外走去。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他一双手攥着,攥得用力,青筋突出。
安宁郡主不明就里的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他将才换她欣怡?
那是她的闺名,只有阿爹阿娘知晓的闺名,不……不对,还有阿姐知道,难道是阿姐告诉他的?
可是……阿姐会干出这种事情?
不知为何,在他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撞了一下,生生的疼着。
阿爹和阿娘不可能将她的闺名说出去,她得去问问阿姐。
她心中有一个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至关重要。
秦默被司马成玉那群人叫走之后,昭华公主闲的无聊,拿出笔,在宣纸上画画勾勾,听到安宁郡主来了,她抬起头,见她面上满是汗水,微诧一下,笑道:“你做什么这么急?后头有鬼追你吗?”说着,还故意往她身后看了看,似是真的在看,到底有没有鬼。
“阿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安宁郡主一屁股坐在她对面,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犹不解渴,又倒了一杯……一连喝了三四杯水下肚,这才擦了擦嘴,“阿姐,你实话告诉我,你可曾将我的闺名告诉旁人?”
“告诉旁人做什么?”昭华公主瞥了她一眼,又重新垂下头,继续作画,“安宁不是挺好听的吗?读着也顺。”
画上的黑衣青年还差一双眼睛,只要再添两笔,就能画好。
“我也觉得不是你,可是张澄泓将才竟然唤了我一声欣怡,他怎么知道我的闺名?阿姐你说这是不是太奇怪了?我阿爹阿娘不可能说出去的。”安宁郡主又灌了一杯茶,这件事情,她真是想不通。
“撕——”毛笔在宣纸上猛然一划,拖着长长的黑线,将黑衣青年的上半身拦腰划断。
好不容易画好的肖像一下子全毁了。
昭华公主却顾不得心疼,抬起头猛然看着她,“你说什么?”
“张澄泓唤了我的闺名啊,他叫我欣怡……”安宁郡主又重复了一遍,面上满是疑惑,“我问他为何,他又不说,匆匆忙忙的就走了,阿姐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昭华公主的眼睛猛的一缩,拉着她的手,急切的问道,“安宁你可记得捉|奸那一次,那天张澄泓也在场是不是?”
“是啊。”安宁郡主呆呆的垂下头,看着昭华公主紧紧抓着她的手,那手轻轻的颤抖,阿姐她在紧张?
“你把那日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往细里说,张澄泓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落!”
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安宁郡主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变换不停,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有什么事情是阿姐和张澄泓知道,而她却一无所知的。
她抿了抿唇,将那日的事情又叙述了一遍。
烛光闪闪,照得昭华公主的面色煞白如纸。
没有人会将安宁郡主的闺名说出去,张澄泓是怎么知道的?
那刻有泓字的玉佩,张澄泓故意装醉去□□……再到这次的金陵之行,张澄泓的性子她是知晓的,他性子淡雅,和顾清让是一类人,喜欢看书,喜欢诗词,喜欢丹青,他甚少与人起争执,与人相处从来都是退让三舍,他于武艺上并不精通,前世……她记得他虽学过几招,懂一些防身的招式,可他的武功并不好……
昭华公主的喉咙有些紧,紧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其实早就那日比赛射箭的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她怎么不记得前世他有那么好的箭术,她的注意点一直放在秦默和严如是身上。
以至于这么大的漏洞,她竟然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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