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2在查看了自家宿主的数值后,它有权利怀疑,跟主机的联系中断,可能跟它宿主还有点儿关系。
因为她的数值。
爆表了。
而且还有诺大,贴满了数值后面面板的四个字:数值异常。
不过0002不敢说。
生怕点醒了自己的宿主,到时候又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拽不回来了。
“听到你师父在跟你说话?”
“嗯。”
云觅也不瞒他,将之前老头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云觅乐着:“你听他的话,这人像不像是一个npc?”
燕无归愣怔了一下,片刻笑了笑。
“你说的,有些道理。”
这是云觅没有预料到的答案,云觅古古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天敲的是人,夜里敲的是鬼吧。”
乍一来到这种世界,云觅全是新鲜感,燕无归跟她一讨论,云觅调头就忘了自己还在别扭这件事情。
“我听着像。”云觅用肩膀碰了碰他,问道:“你怕不怕?”
“我只是怕我没有用,瞧不见你在看什么,也承担不了你的责任而已。”燕无归说道:“再者说,常言有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这就是当出马弟子,阴阳先生该面临的事情。”
“嗯。”
云觅沉沉点头,片刻又说道:“其实能看见鬼也好,说不定能遇见想看见的人?”
这话虽然是无意间想起来的,但她始终留意着燕无归的表情,并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变化。不死心的又说道:“其实我那日坐在院子里,恍恍惚惚瞧见一个男人。”
“哦?”
“跟你长得几分相似,还有些面熟。”
云觅这就是胡扯了,他根本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一向好用的眼睛去放在那人的面孔上时,隐约看着倒像是马赛克。
燕无归心不惊肉不跳的,笑了笑:“你原来这么喜欢我?连开天眼的时候都能看见我?”
云觅没试探出来,也歇息了。
老师父营造的这一方天地隔绝了外面的灾难。
云觅在院里看书的时候,时常会听到外面的巷子里又动静。
有时候是有人在为了一口粮食,争执不休。有时候则是人家为了钱财,动手打骂。
老头说不用管。
这世道也就这样了。
七天时间。
云觅一醒过来就被老头摁着去背那些道书上的法决,等着夜晚还要跟着老头学习如何画符。
他是真恨不得在简短的时间里,用知识把云觅给撑死。
当初老头说这小院热热闹闹,可是云觅没见到。
老头有时候会指使着燕无归去换点儿粮食回来。
因着这省城对于老头的敬仰,一天半斤粮食这种规矩,就算老头指使着兑换两斤粮,人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权当那个看不见。
老头在省城几十年了,这点儿威名是有的。
直到有一天,老头把燕无归叫过去,让他背着出了门。
再回来的时候,老头不见了。
“他人呢?”
“上山了。”
“上山?”
就他那个身板,上什么山?云觅想多细问问,燕无归就说道:“他临终前说了,让你把他卧房里面的五彩布拿出来,挂门口。”
“另外,他不想死家里,说怕人住着膈应。”
云觅心底咯噔一下,有点儿酸涩。
“然后你就听了他的话?真把他扔到那边儿了?”云觅抓起来布包,装了几个馒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云觅没把他当父亲,也可看出来这人真正是个善人。
这么荒凉的离开,倒显得他们跟个白眼狼似的。
“不用去了。”
燕无归摁住了云觅,说道:“已经走了。老头说了,两年里,我去进山祭奠可以,但你不能进山。”
“你不是唬我的吧?”
云觅有什么动作,燕无归都能找到相应地来反驳她。
这就不怪云觅生疑了。
“我做什么要忽悠你?”燕无归上了那张炕,似乎是累极了,闭上眼睛:“他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他要求,我肯定让你们见最后一面。”
“今晚这五彩布就别挂了。等着明天一早再挂吧。也别想去山里,今晚要下大雨。”
燕无归侧过身,眼睛微微睁开,抿了抿唇。
他说:“这血池的小主来到人间,地狱里空荡荡的,里面的牛鬼蛇神是要闯出门呐。”
“那该怎么办?”
老头临死前还抽着一袋烟,浑身都让燕无归脱干净了,让把衣服给扔掉。这山里野兽多,等他一死,闻着味道自会前来。
老头哼笑了一声,一点儿看不出是要死的人。
不过,这也更像是回光返照。
“得改。”
老头面前云里雾里的:“到时候要改成什么个样子,还得看着小主,能做到什么样子了。”
“不过得紧着写。若是那血池跑出来的污秽东西扰了人间,这笔帐,是要算在她云觅头上的。”
“我晓得了。”
“我那管你晓不晓得。你且快下山吧,别回头瞧。”
燕无归不信神,不信鬼。就算亲眼所见,也没有惧怕之意。
只是他下山的时候实在见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东西。
顺着那条下山的路,两边的草唰唰地一直作响,时不时地见几条蛇,还有那些昆虫,一窝蜂地往山里扎堆。在山脚下,燕无归还看到了风起时,打起的黑色小旋风。
他都当无事发生,直接略过了,连看都没看几眼。
心里记着云觅跟那血池的事儿,燕无归睡觉都紧锁着眉。
云觅在烛火下捡纸花,准备明天一早给那些堂口的妖精们烧烧香,它们有些能通灵。想问问这老师父过得好不好,也更想问问这个阴曹地府长什么样子。
地狱跟地府是两码事儿。
道教的地府,佛教的地狱。
地府嘛。会有一番审判,自有人合理定夺你是否有罪。如果有罪,顶多就盼你投个乌七八糟的胎,让你几生几世不得好死。
地狱呢。
那时候地狱被定下来时,说的是,只要死了掉,那就是人人有罪。
但是你到底犯了什么罪,没人顶多。你就得亲自往地狱里走一趟,看看这个地狱能不能趟过去。
就比如说血池。
人若是犯了血池的罪,那舟是站不住的。根据你的罪孽深度,渡舟自会选择你该掉进的地方。什么时候从血池里爬到岸上了,代表着罪业也赎清楚了。
后来她的顶头上司们,一查业绩一看不行。
没有哪个凡人可以干干净净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其中还有几个好几世的大善人,因着少时偷吃了两粒米,看了眼妇女洗澡,也掉进地狱里,几个来回,受尽磨难。吵得天翻地覆。
正好,洽闻地府那边儿因为投胎名额的数量减少,有些人对于这种惩罚已经不痛不痒了,总得就是死几个来回,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这俩碰到一起,一拍手,得,搞联合。
你们来合理审人,我来让那些人赎罪。
所以后世的地府跟地狱,是不分家的。
云觅自幼就长在十三层的血池里,日日撑舟摆渡,对地府确实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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