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赵陆和赵宜安细细说明,那厢,金缕出了养心殿,径直朝西北的咸熙宫而去。
孙太后也是吓了一跳,又嗤笑道:“药鼠用她自己动手?真是新鲜。”
金缕便适时回道:“奴婢多嘴问了咱们在万安宫的人,回说,这几天妙才人有些心神不宁,连兰才人去找她,也多推脱不见。”
这二人一向此不离彼,彼不离此,孙妙竹忽然这样,确实叫人生疑。
想了想,孙太后问:“上回咱们拿来药鼠的砒.霜,可还有剩的?”
金缕道:“倒还有一些。”
孙太后便道:“你去拿来,叫那个小宫女给她。”又道,“派人盯着,我倒要瞧瞧,她到底要药谁。”
垂首应是,金缕独自出了暖阁。
忽然被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金缕姑姑传唤,小槐浑身发着抖,跪在春禧殿的次间里,不知该作何。
只听得金缕在上首问:“前些日子,就是妙才人同你讨要的砒.霜?”
小槐一凛,磕了个头道:“回姑姑的话,是。”
谁知原本一直淡淡的金缕,听见她如此回答后,倏而喝道:“兹事体大,你为何不上报?”
小槐一惊,连忙垂下头去:“姑姑明鉴,奴婢还以为这是小事……”
她们往常也用砒.霜药过老鼠的,这一回妙才人随口提起,小槐便也应下了。
金缕在头顶轻哼了一声:“不知轻重。”
又扔下一个纸包:“拿去罢,就说是你托人得的,不必提起咸熙宫,知道了?”
小槐虽迟钝,这会儿也知道,此时该听金缕的话,便求道:“姑姑,奴婢绝不会说半个字。还请姑姑原谅奴婢不懂事,饶奴婢一命。”
“饶不饶你,要看太后娘娘如何决定。你若将事做好了,到时候,我自然替你多多求情。”
小槐便忙磕了几个头,又将纸包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躬身退出了次间。
从向小宫女讨要砒.霜后,孙妙竹便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她虽然早存了这一份心,事到临头却仍是害怕。
谁看不出陛下对湖嫔的用心?不管成不成功,这事必定会闹起来。
在行宫时孙妙竹就开始谋划,那时她便已经将砒.霜拿到手,这一回又在万安宫里向小宫女讨要,只是为了事发时替自己脱罪罢了。
她也找好了替罪羊。vx公号:anantw66
平日里最爱出风头,背地里也常对湖嫔不满的孙语兰,除了她还有谁呢?
坐在房里,孙妙竹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也不想这样做的,只是这几个月来,陛下行为举止,无不透露着对湖嫔偏爱万分,实在叫她看不到一点希望。
何况孙太后也不喜湖嫔,若湖嫔真出了事,想来孙太后必无暇深究。
有孙太后压着,就算陛下想做什么,也做不成。
而且她隐约明白一点,湖嫔并未有家族在背后替她撑腰。
只要平平安安过了新年宴,那就是新的开始了。
如此安慰着自己,门外忽传来一声轻唤。
“妙才人在么?”
孙妙竹立即回过神来,道:“是谁?”
“是奴婢,小槐。”
孙妙竹便又问:“可有何事?且进来。”
门帘被撩起,露出半个小宫女的身子:“才人。”
孙妙竹朝她招招手:“外头冷,里边说话。”
小槐入了门,福礼道:“奴婢是来向才人奉上东西的。”
语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垂着头,用双手呈上。
孙妙竹却一副讶异模样,问道:“是什么东西?”
小槐也有些疑惑,只答道:“前头娘娘说,在廊下瞧见有小鼠跑过,便叫奴婢拿些砒.霜来,用来驱鼠的,这便是了。”
听她说完,孙妙竹才假作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倒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孙妙竹也不接,朝外侧身,叫了翠彤进来。
“你将这东西放在廊下罢,小心莫叫人误拿了。”
翠彤应是,自接过小槐手里的纸包,退出了房。
见人走了,孙妙竹又对着小槐笑道:“多谢你了。叫人领你下去,拿些辛苦钱罢。”
小槐忙谢恩,跟着前来带路的宫女走了。
只是她一面走,一面想,妙才人瞧上去,倒似乎真的只是想药鼠。若她想拿来害人,怎么却连自己替她拿东西这桩事都忘记了呢?
一时不解,小槐便只闷头跟着宫女去领赏钱。
万安宫里,翠彤将东西放好了回来,洗了手,正要回房伺候,就瞧见孙语兰朝着这里而来。
翠彤垂首:“兰才人。”
孙语兰哼哼一声:“孙妙竹呢?”
“妙才人正在房中。”
孙语兰便不满道:“她几时见我?有什么事这么忙?”
翠彤温声道:“奴婢也不知。不如奴婢替才人通禀一声?”
孙语兰气恼:“罢了罢了,谁要见她?”
只是回头走了几步又返过身来:“……那你就去问一声,这会儿可能见我了?”
上回平白无故在咸熙宫里跪了大半夜,孙语兰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不过她一向不同孙柳月讲话,身边的伺候的宫女,孙语兰也瞧不上,不想跟她们说。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在孙妙竹面前,她还可以畅所欲言,便气冲冲过来找人。
谁知孙妙竹却不见她。
一开始孙语兰还想着,许是跪久了,身子不爽利,她自然也要体贴人一下。
不过连着两三趟都白跑,孙语兰就不高兴起来了。
什么东西?这会儿就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哼,狂妄!
乱想了一阵,前去回禀的翠彤,正好掀帘出来。
“兰才人久等。咱们才人就在房里候着你呢。”
孙语兰霎时一喜,提起裙子,快步朝里行去。
孙妙竹果然在里面,见孙语兰和翠彤一同进来,先起身,略带歉意笑道:“前几天没缓过来,语兰可别怪我不见客。”
孙语兰一挥手:“我知道我知道,都怪那老——”
她忽然捂住嘴,瞧了身边侍立的翠彤一眼。
孙妙竹便道:“东西放好了?可仔细点,你再去瞧瞧罢。”
翠彤应是出去。
孙语兰一面坐下,一面奇怪道:“放什么东西?”
“砒.霜。”
才沾了凳子,听见孙妙竹这样说,孙语兰一下就跳了起来,结结巴巴问:“砒、砒——”
孙妙竹忙拉着她坐下:“你想哪儿去了?不过是我待在屋子里这几日,瞧见有几只小鼠跑过,便让人拿过来驱鼠的。”
闻言,孙语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坐回桌边,孙语兰忽问:“你涂指甲了?”
孙妙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瞧见自己新养的指甲,笑道:“新年了,好歹添点喜气。”
孙语兰便点点头,记起自己来这儿的缘由,因此又喋喋不休,开始埋怨起孙太后,还有她身边两个笑里藏刀的贴身宫女起来。
孙妙竹含笑听着,偶尔应和几句,还替她添茶。
蠢头蠢脑的,倒有些舍不得推出去叫她受死了。
因接近新年,又伤了腿,赵陆便故作暗喜模样,将一应事务推到内阁头上,不再上朝。
这几日他便待在养心殿里,同赵宜安待在一处。
日夜不离,赵宜安自然开心。
趴在小桌上画完今日的花瓣,赵宜安举起消寒图轻轻吹了吹,忽道:“快画完了。”
赵陆坐在她对面,正垂头看书,闻言轻道:“嗯。”
赵宜安便盯着他瞧,又重复了一回:“快画完了。”
将眼睛从书页上挪开,赵陆看她一眼,问:“要什么?”
闻言,赵宜安放下画起身,挪到赵陆身边坐着:“我想要人。”
赵陆早知道她存着的那点小心思,此时也不惊讶,只问:“要谁?”
“元嬷嬷,宣荷,莲平。”
说完,赵宜安抿了抿唇,目露期待。
赵陆垂下眼,复在书页上停留几息,最后道:“好。”
又放下书,将赵宜安揽进怀里:“可该谢我了?”
“嗯?”赵宜安歪头,“那是我用消寒图换的,不用谢。”
“要谢。”赵陆缓缓抚摸着她的后颈,指尖下的肌肤又细又滑,“我派人将她们接回来,也要费心费力……”
他一面说着,一面翻身朝赵宜安压去。
“是这样么?”赵宜安有些糊涂。
先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赵陆神情严肃道:“很是。”
亲完一回,赵宜安坐起身,端起小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热茶。
又返身问:“你要喝么?”
见赵陆摇头,她便放下茶碗,仍旧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花瓣已全干了,赵宜安细心收起画卷,忽然往边上一倒。
“怎么了?”赵陆抬眼看她。
却见到赵宜安蹙着眉,捂着肚子,表情忍耐。
忙将人抱起,赵陆要叫太医。赵宜安拦住他:“别叫……”
赵陆便问:“可是月事的缘故?”
前几天也难受过,只是没有这样严重的。
赵宜安只小声喃喃:“别叫太医。不是月事。”
赵陆搂着她的肩膀:“哪有生病不叫太医的?”
以为是她怕吃药,轻声安慰了几句,便要叫金公公进来。
谁知赵宜安忽一翻身,反手抱住他的腰,又笑眯眯问:“像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陆:你看天边那朵云,像不像你马上要挨的揍?
(https://www.biquya.cc/id83606/51213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