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珏霎时睁开眼,却按住了月白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而同时,月白慢慢地解开了他的衣领,结束了这个吻后,她轻着声道:“三爷,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听到这句话,梁墨珏沉默了一瞬,紧接着立刻抱起了月白,就向内室走去。
他将床前的帐幔落下,轻轻地吻住了月白。
一夜过后。
月白是在一阵酸疼中醒来的,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嗓子疼得很,不由咳嗽了两声。
她立刻转了头,发现自己身旁空无一人,只是………
“月白,你醒了吗?”
晚春的天变化多端,才一早,外头就倏倏落下一场绵绵小雨来,连着空气中都是沁凉的湿意。
月白坐在梳妆台前,她此刻已经换上了一件蟹壳青的素缎上衣,下头穿着件海棠暗纹的马面,她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
镜中的她眼下微微青黑,一看就是休息不好的模样,旁的玉杏笑着拿粉给她敷了眼下,“我以为昨儿个小怀让我们走,是什么事呢。没想到是成全了三爷跟你……”
昨儿一夜的折腾,临到天将亮时才静下来,月白盯着眼下的青黑,又看向玉杏善意的笑,不禁脸色微红。
“昨晚上……是怎么回事……”她嗓音微微哑着,一个小丫鬟递来一盏蜜水,轻轻的抿了两口,才感觉舒适了些。
兰喜拿着支黛笔,替她细细描画着眉,笑嘻嘻地道:“昨儿三爷是小怀扶着进院的,看着很不好的模样。我们都忧心着呢,却让小怀给我们支回原来院子里去了。”
月白听闻这话,想起了昨夜里梁墨珏如着了魔般又努力克制的模样,还有他在床榻上一声声温柔的呼唤,都让她的耳根子慢慢地熟透了。
“那……三爷呢?”她仰了仰头,由着兰喜在脸上描画着,雪白的脖颈上是一片暧昧的青紫,玉杏见了,连忙拿粉给她遮上几层,才遮了个七七八八。
待一副妆画好,兰喜才得了空,对她道:“三爷呀?三爷天刚亮人就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小怀也跟着走了。”她帮着玉杏给月白梳发式,弯着眼睛笑,并又说:“你怕什么呢?如今你可是三爷名副其实的姨娘了,还怕三爷不来?”
被她逗弄的脸色绯红,月白忙轻轻推了兰喜一把,不好意思地道:“你说什么呢……你还没嫁人,不能矜持点么?”
两人间说笑着,当玉杏为月白挽好最后一束头发时,又从妆匣里寻首饰,“月白,你是要这支蜻蜓钗还是玫瑰钗?”
顺着玉杏的手看去,月白刚打算随意择一支钗子,就听见梁墨珏的声音响起,“我带了新钗子来。”
循声望去,月白只见穿着一身墨绿长衫、神清气爽的梁墨珏绕过屏风,唇含笑意地走了进来,他走近月白身后,从袖里拿出一支金色的东珠梅花钗来,紧接着低下头,将那支钗子细细地戴入月白的发髻里。
“三爷!”
月白见到他,如梦似幻一般,等那支钗子戴入发间后才反应过来,说着就要起身给梁墨珏行礼,边上的丫鬟也赶忙着欠身行了行礼。
“你坐好,不必起来。”梁墨珏却压了压月白肩膀,目光扫过玉杏她们,声音淡淡地道:“你们先退下吧,我和月白有话要说。”
如今梁墨珏并没有正妻,称月白与他是夫妻也不为过。
夫妻俩要说私话,玉杏她们自然不好在旁边听着,于是皆是应了一声,然后就纷纷退出了内室,都到外头守着去了。
兰喜离开前,还给了月白一个鼓励的眼神,让月白嗔怒着瞪了她一眼。
“三爷,你……”月白身上的酸痛虽然减轻不少,可余劲还在,她一想到昨夜梁墨珏的折腾,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好低下眼来,细声问道:“你还好吧……”
梁墨珏低头望她,伸手将她下巴微微抬了起来,对她和煦地笑道:“我很好。不过月白……你怎的,不抬头看我?”
被他温热的手指抬起了下巴,月白抿了抿唇,仰面看着梁墨珏,可眼神又扑闪起来,里头满是羞赧之意。
这让她怎么好看他?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梁墨珏见状,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便算是不愿理我,也是应该的。”
月白最见不得他说这种话。
他叹的那口气,好似叹进了月白的心里似的,月白猛然直视着他的眼睛,摇摇头,“三爷何故这样说呢?昨儿……昨儿也不是三爷的本意,何况,也是我自愿的。”
梁墨珏状似抱歉,可低垂下来的眼中却含着笑,尤其是在月白的话过后,其间的笑意更盛起来了。
“若我说……是我本意呢?”他试探性地问道,期望着月白的回答。
月白耳中听闻这句话,长长的睫毛如同被惊动的蝴蝶一般颤了颤,可脸上不是惊讶,反而多了几分沉静。
“我是三爷的妾,纵然是三爷的本意,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她话语说得圆满,不容挑剔。
可梁墨珏却不想要这种话。
多月的筹谋与喜爱,在昨夜因为他人的设计,机缘巧合地得到了月白。
初时,他心中是欣喜的,可是又想到月白那藏匿心事的脾性,欣喜便被冲淡了几分。
她是个依照身份行事的人,恪守规矩,最为他着想。
因此他并不知道,月白心中是否有他。
人都是贪心的,一旦得到了一半,就会想要另一半。
“月白。”他声音浅淡,“至今为止,我身边都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昨夜……是有人设计于我,可我也不是没有办法规避你的。”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昨儿晚上,他明明可以不来院子。
但他偏偏来了。
“三爷,你的意思……”月白看着梁墨珏,有几分慌乱,“你……”
梁墨珏看见她慌乱模样,唇微抿着,而后道:“昨夜,也是我的本意。我以为你是心许于我,才愿意做我的人。却没想到,你只是在‘尽职’……我纳你,本就误你一生,如今看来,我……”
他话中满是歉疚之意,教月白登时抓住了他的手。
“三爷不曾想过么?如果我由心的不愿,又怎会答应三爷呢?”月白眼睫颤抖着,眸光却如水一般沉静澈透,她轻轻的牵了牵嘴角,露出了一抹笑颜,“还是说,三爷心中的我,真的只是个面团捏的人,没有自己的心性的?”
这一番话,像是在明示一样,让梁墨珏的手指轻轻的颤了颤。
良久,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忽而露出个浅淡无比的笑来,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温柔。
“原是如此。”梁墨珏看着月白,“那便好。”
头一回和梁墨珏这样相处,月白赶忙垂下眼睛,刚才的话,是她鼓足了勇气说的。如今反应过来,已经感到耳根都熟透了,满面飞红。
“三爷,这支钗子很贵吧……”她转脸看着镜子,伸手摸了摸发间的那支梅花钗,眼中满是明亮,道:“太贵了,我怕弄丢。”
梁墨珏抚了她的头发,和她的手重叠到一块,镜中的月白丰盈又秀美,一双水似的桃花眼中目光灿然,温声讲道:“很适合你。若是丢了,就再教银楼给你打一支,不必担心。”
“哦……”月白一时没了话,她伸手贴了贴两颊,又想起昨夜梁墨珏的模样来,于是又问道:“那三爷,你昨儿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找到设计你的人了么?”
提到昨夜被下药的事,梁墨瑶眸子微沉,摇了摇头,“昨日商会聚会,我和他们共饮酒。不知是何时被下了药……我已经让小怀去查了。”
在酒中被下的药……
月白不知是庆幸还是担心,还好下的是那样的虎狼之药,若是下了什么砒霜……
“我已经交代给京中商铺的人,你和墨瑶去买物什,一概从我账上过。这几日你和墨瑶多出去玩玩。”梁墨珏低头吻了吻月白的脸颊,“我今日启程去上海,和杜家有笔生意要做,你和墨瑶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月白抬头望了望梁墨珏,“那我就在家等三爷回来。”
听见这句话,梁墨珏心中沁出了一股子暖意,他低眼轻笑了笑。
为了这句话,他也得快些从上海回京。
当日午后,梁墨珏便坐上离京的火车,去往上海。
“月白,看我带了什么来。”月白正回想着早晨里和梁墨珏的亲近时,墨瑶拿着两张帖子走到她身后,笑吟吟的。
如今两人已经是亲密不少,月白看见墨瑶来,即刻为她斟了茶,并看着她手里的帖子,问道:“是什么东西?来,喝茶。”
墨瑶接过她的茶,将那两张帖子拍到了桌上,道:“我一个同学的哥哥回京,在她府上办宴,分发了我两张帖子。我想带你一块去。”
带她一块去?
月白有点惊讶,“带我去么?可是我又不是你们这样的学生……合适么?”
墨瑶对她的话显然是不赞同的,她讲道:“你如今的年纪,若放在大学里,也是个学生。怎么不合适啦?更何况,哥哥临走时嘱咐过我,要常带你去玩呢。你若不和我去,岂不是让我辜负辜负哥哥对我的叮嘱了!”
梁家的这位五小姐,平日里沉静温柔,实际上勇敢直率,撒娇更是有一手。
月白挨不过她的缠,索性拿了一张帖子,照着上面的字看了下来,“…………秦府。”
“行吧。只不过你们都是新式女孩儿,我这身褂裙去,怕是不合适……”她又担心起自己的着装来了。
梁墨瑶却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这算什么呐?有我替你解决!”
三日后。
月白站在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前,看着自己身上新式的烟粉色洋裙,一条丝缎腰带将盈盈不足一握的腰束起,以及墨瑶为她束的两条麻花辫,不由有几分惊讶。
“墨瑶,这衣服……”她伸手摸了摸裙摆,是蕾丝的质地,她还从来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裳,有几分不适应。
墨瑶亦是穿着条鹅黄色的同式样洋裙,头发也束成了两条辫子,在镜中,两人皆是纤瘦温柔、肤白如雪,简直就像是姐妹一样。
“这衣服是我衣柜里的,你可别嫌弃。”墨瑶十分满意地替她理了理领口和衣摆,“月白,你穿起来真好看,是该去拍张相片给哥哥看的。不过今儿秦府就有拍照的,届时洗出来了我们一人一份,等哥哥回来了,你就给他看。”
月白抿了抿唇,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却满是欢喜。
她头一回穿成这样,若能留张相片给梁墨珏看,也是好的……
“好啦,我们快走吧。等会儿别迟了。”墨瑶拉着月白就走出屋。
秦府离梁府只有三条街的距离,墨瑶嫌麻烦,干脆只雇了一辆人力车,载着她和月白两人向秦府而去。
到秦府时,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了。
墨瑶是秦府小姐的好友,又是梁府的小姐,因此带着月白进府时连帖子都不用使,守门的小厮看见她那张脸,就自动放行了。
月白第一次来这样的场景,心中不由紧张,只紧紧牵着墨瑶的手向前走,很快的,两人一并走到了后园一个会客花厅似的地方。
“墨瑶你来啦。”刚到地方,一道清脆的女声便响起来,月白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年纪同墨瑶相仿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她眉目明丽、一身绯红,见到月白时咦了一声,问道:“这是谁?”
月白朝她笑了笑,并不作声,由墨瑶来介绍。
“这是月白,我的……”墨瑶和女孩儿关系显然不错,她左右张望了下,凑近了点,说道:“我的小嫂嫂。”
嫂嫂二字入耳,女孩儿了然地点了点头,朝月白伸了伸手,看着有些许拘谨的她,说:“月白姑娘,我是秦歌,与墨瑶是同学。我父母是为了庆祝我那哥哥回来才办的宴,就想热闹热闹,咱们女孩儿家只管看看花、看看草,也可以唱唱歌、读读书,当是喝下午茶便好。等会子再聚在一块用顿晚饭就行,你不必觉得拘谨。”
讲罢一席话,秦歌又道:“今儿呀,来我这的也有已经成了婚的、订了婚的、将要成婚的,你可不要觉得不自在。”
秦歌和墨瑶交好,加之看着月白并不是个不善的,因此也用了真心来招待她。
“那就谢谢秦小姐了。”月白点点头,露出抹浅淡的笑容,知道秦歌后面加的话,是怕她在这儿不自在,心中顿生好感。
秦歌亦是点头,紧接着又看见别人来了,便朝她们挥了挥手,“我先去招待别人了,你们只管在这后园好好逛逛。若是遇见我那哥哥,墨瑶,你替我骂他两句,这么多人都让我一人招待,懒不死他!”
墨瑶笑着应了,牵着月白的手,便往前走。
春末时,后园中亦是绽了各式的花朵,月白看见一池清塘旁栽着的一树晚桃落了一水面的花瓣,忍不住赞叹这秦家后园修建的极为风雅。
“秦歌性子直,是个很好的人,你若是和她做朋友,定然很喜欢她的。”墨瑶和月白并肩走着,说道:“哥哥怕你在京中烦闷,特让我带你出来见见人,若是遇见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索性交个朋友。不过呀,可不许是个男的呢!”
前面的话还暖心,后面的话倒是促狭起来了,月白听了,不由笑了笑,伸手就轻轻拍了拍墨瑶,“你这是在外头也捉弄我呢。不怕等三爷回来了,我告诉他么?”
墨瑶赶紧讨饶,“那我知错了,你饶我一回吧。好啦,我们再去前头瞧瞧,等会儿我们一块去听戏。听说秦家请了南曲班子呢……我只听过林玉和唱戏,还从不知别人的戏唱得怎么样。”
“行啊,那我们……”月白刚要说话,后面就有一道女声悠悠地打断了,“月白姨娘不就是唱戏的么?五小姐竟然不知道她唱得怎么样么?”
这句话让墨瑶和月白皆是一愣,月白转过身去,只看见一个穿着玉色锦缎旗袍、梳着卷发的女子满面轻蔑地看着月白。
“你是……”月白的身份,从流言开始后,就不断在京中扩散开来,如今虽然平息了,但也有一些人知道她曾经是梨花班的戏子这回事。
但还从没有一个,当着她的面这样明晃晃地讲出来的。
“月白,没事。”墨瑶却像是认出了这个女子一般,她将月白的手牵了过来,道:“一个爱慕哥哥不成、闹得满京都流言蜚语的人罢了。叫什么来着……哦,赵素素。”
又是一个和梁墨珏有关的?
“五小姐,还请你说话客气点。”赵素素被墨瑶这么一评价,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僵住了,她咽了咽口水,“我和梁三爷,只是时机不对罢了。不过今儿倒是新鲜,头一回见到一个做姨娘的,也来清白姑娘家们的宴会上了。”
她讲这话时,嗓音高扬着,很快,便吸引了几个女子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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