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远凭栏而立,白衣墨发翩然飞扬。
他望着前方那尊高大的神农神像,整个人显得特别安静。孤飞燕和君九辰都不自觉转身,看着他。他们无法形容顾云远此时的安静,只觉得时间在这份寂静中都停止了。
远处那尊神像屹立千年,寂静了千年。眼前这个白衣男子似乎也在这里站了千年,安静了千年。
此时,日渐暮,天渐黯,最后一束余晖从前方照射过来,穿过高大的神像,竟照在了顾云远身上。这一刹那,他整个人像是散发出金芒一样,神圣地如同降落在南山之巅的神祇,尊贵得足矣令山谷中那尊受众人朝拜的神像也都臣服在他面前。
相由心生,气由心生。
顾云远,孤云远,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呀!
最后的余晖以极快的速度从顾云远身上退下,从南山山巅退下,从神像身上退下,从山谷里退下,最后消失在西方的天边。
天,黑了。
神农谷中,数堆火堆在神像脚下围成了一个打圈,几乎将整个山谷都照亮。东南西北四方山间都有灯火,整个山谷显得比白天还要热闹一些。
孤飞燕他们背后的客堂,灯火通明。此时,侍女又提来灯笼,挂在屋檐下。
顾云远突然回头朝孤飞燕和君九辰看来,孤飞燕和君九辰始料不及,竟下意识都回避。而这一瞬间,他们错过了顾云远嘴角的浅笑。这笑淡然恣意,怡然自得,好似天塌了地陷了,他也都是如此云淡风轻,豁然随心。
孤飞燕和君九辰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不应该是他们回避呀!他们双双都朝顾云远看来,而此时,顾云远已经对他们作揖了,“二位,看样子老执事要忙到半夜了。在下乏了,就先去睡了。待明日,再同你们一道拜见老执事吧。”
孤飞燕一路上的时间都在调整心情,然而,看到顾云远这模样,她还是来气。她盯着顾云远看,没说话。君九辰拦下一旁的侍女,问道:“老执事还需多久才能过来?”
侍女道:“约莫还得一个时辰。”
君九辰点了点头,决定明日再见老执事,让侍女先去安排住处。毕竟,他和孤飞燕也疲了。
这夜,他们就在神农谷的南山上的客房住下。在同一个院子里,孤飞燕和君九辰住左边,顾云远住右边,房门相对,中间隔着天井。
孤飞燕以往都会将小药鼎放在枕下,今夜,她先是将小药鼎放在桌上,思索了一番,又抓了外衣罩在上头。君九辰坐在一旁看信函,见孤飞燕这举措,他思索了一番,便起身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长袍也罩在小药鼎上了。
孤飞燕问道:“还不休息吗?”
君九辰道:“你先睡吧,我待会得回阿泽的信。这小子,要我出面跟大慈寺主持商量,给念尘还了俗,进宫当差!”
孤飞燕躺下了才问道:“念尘小师父不是一直都住宫里吗?阿泽这是多此一举。”
君九辰笑了,“嗯,一直同阿泽在一块。可谓食同席,寝同榻,形影不离。”
“好兄弟本就该如此。”孤飞燕也笑了,她特意爬起来,认真问,“你还不打算告诉阿泽真相吗?”
君九辰思索了一番,道:“等咱们回晋阳城。此事,得当面说。”
他们另一重身份,包括冰海的真相,君九辰早就告诉了君子泽,然而有件事,却迟迟没有讲明。这件事也是君九辰在九黎族古墓里见到了养父顾北月,才知晓的。
君九辰的养母,也是顾北月夫人秦敏,多年前就带着小儿子顾明辰离家出走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母子俩失踪了,然而顾北月却很清楚他们的行踪。秦敏和小儿子这些年哪都没去,就隐居在天炎大慈寺附近。那个被老主持收养的小和尚念尘,正是君九辰的弟弟,顾明辰!
秦敏不想被打扰,顾北月虽知道他们的情况,却至今都暗中守护,不敢现身相见。君九辰从顾北月口中得知此事,虽然很想同娘亲相见,却不敢擅自行动。他一直在等,等顾北月处理了大秦国洪灾,返回玄空后,再一道去相认。毕竟,他至今都不清楚娘亲带弟弟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在他的认知里,娘亲决不是冲动莽撞之人。
提及秦敏,孤飞燕便不自觉想起了凤梨花和连翘花,想起自己和君九辰想通过凤梨花和连翘花寻找记忆的那些日子。明明都过了一年多了,那些事情却仿佛发生在昨日,都还历历在目。
孤飞燕打趣地说:“待芒仲救出韩虞儿,我看得好好再问一问她,凤梨草的来头!”
君九辰无奈而笑,这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秦墨送来了芒仲的亲笔密报。君九辰打开一看,脸色就变了。孤飞连忙问,“出事了吗?”
君九辰将信函递给她,道:“韩虞儿和水姬同时被劫,下落不明。还有,咱们的人把赫萧海和祁彧跟丢了!”
孤飞燕也非常震惊,“难不成是赫萧海劫的人?”
在去百楚之前,君九辰打探到萧叔和祁彧在百楚皇都的行踪,且一直派人盯着。前阵子他们忙于对付建元老皇帝,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对付萧叔他们。而且,他们也想知道萧叔和祁彧去百楚的目的,故而没有马上动手。
君九辰眉头微拢,道:“看样子,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将计就计,伺机而动!人就是他们劫的!”
孤飞燕道:“天炎和万晋已城定局,百楚帝后相争,他们劫了水姬和韩虞儿,用什么用处?背叛了逐云宫主,赫萧海又能翻出什么浪来?莫非,他有重投旧主的心思?”
君九辰道:“待姜平城的案子真相大白,百里明川也该找上门了!或许,一道找上门来的还有逐云宫主。咱们,且静观其变!”
孤飞燕点了点头,问道:“黑森林最近可以有消息?”
君九辰摇了摇头,去低声道,“不过,北疆那边倒是有消息。夏小满寻到了玉家那件玉如意祭器,在海沟里。他得费些时日才捞得上来。”
孤飞燕坐了起来,认真说,“与其捞上来,不如让它永远沉在海底。血祭,绝对是用不上的!”
父皇和皇兄绝不会在北海边上使出噬情之力,引出天煞。而她和母后若为破冰使出凤之力,也绝不会以牺牲那么多鲛人为代价。对于他们而已,要压制天煞和地煞,只能靠君九辰掌控的乾冥之力。
君九辰道:“既寻到了,还是将其送回玉家,犹苏夫人保管为好。此物,他们不用,也要防止它落入他人之手。心存误解,想通过这两片海域得到永生之力的人可不少呀!”
孤飞燕这才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小满了。”
是夜,孤飞燕入睡后。君九辰忙完了所有事情,一如既往出门练剑。见秦墨在门外守夜,他便到院子外去。他并不知道,顾云远和大雪就坐在不远处的屋顶,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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