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避开了韩芸汐的质问,反问韩芸汐,韩芸汐一样避开了她的质问。但是,韩芸汐并没有再问她什么。
“怎么,心虚了?”宁静挑衅地说。
韩芸汐只是笑了一下,还是没回答。
两个人都是非常聪明的女人,还是第一次遮掩单独对话。她们都怀疑对方在试探自己,也同时都有戒备之心,小心翼翼地应对对方的每一处试探,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反应不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要知道,聪明的人,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探知到对方的真实心思。
韩芸汐不理睬宁静的挑衅,宁静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也不多说话。她将韩芸汐推进万商宫的议事大堂,随手关上门。
就这么个随手的动作。韩芸汐看在了眼中,她笑道,“怎么,跟我谈唐离的事,还得关上门来谈不成?”
宁静也是极其沉得住气的人。可偏偏韩芸汐的一两句话就轻易能挑起她心中的怒火,她差一点就发作,却终究还是忍了。她立马去将门打开来。
反正现在万商宫里的管事们都在赌场和竞拍场,也没人会过来,周遭的仆从早就被她叫退下去了。开门,她也不怕!
宁静特意将门敞得开开的,然后站到韩芸汐面前去,后背靠在桌上,双臂环胸,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韩芸汐。“韩芸汐,你想谈唐门什么事?尽管说吧!”
难得狄族有人会以这种姿态跟她谈话,韩芸汐真心……自在多了。比起态度谦卑恭敬的宁安来,她更加喜欢宁静这姑娘。
可是,喜欢归喜欢。韩芸汐对宁静向来就没有嘴软、手软过。
她无情地拒绝了宁静,“你又不是狄族管事,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耍我!”宁静终是按耐不住了。
韩芸汐无辜地耸了耸肩,她刚刚在门口原话是这么说的,“如果是你管事,我想唐门的事情,我应该找你谈谈。”
宁静愤怒地看着韩芸汐,却不知道该和她争辩什么。
韩芸汐这么“耍”宁静,也正是要激怒她,让她主动把唐门的事情说出来。韩芸汐想探究清楚宁静那“一己之私”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想她说的,她想逃离狄族,那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她为什么不逃?
韩芸汐由着宁静怒瞪,她自气定神闲地把玩起修得特漂亮的指甲,这态度透着十足的挑衅和嘲讽,让宁静更加愤怒。
韩芸汐都以为宁静会被惹恼,可谁知道宁静竟还是沉得住气,不言不语。
宁静这样的态度,让韩芸汐更加好奇事情的真相了。
韩芸汐说,“宁静,劳烦你去把万商宫管事的长老们都叫过来吧,我和他们谈一谈唐门的事。”
“你不配!”宁静冷声。
韩芸汐很平静,“我配不配越轮不上你评论,我配不配得他们说的算。”
宁静杵着,不动。
“怎么,心虚?不敢?”韩芸汐激将道。
宁静深吸了一口气。“谁怕谁呀?你等着!”
就这样,宁静留给了韩芸汐一个特别洒脱的背影,不一会儿的时间,她还真就把万商宫五位长老都叫了过来。虽然赌场和竞拍场的风波还未平息,但是,风波再大,也没有西秦公主回来来得重要呀!
他们和宁静一样,对“人质”事件基本是一无所知,对“人质”的实情更全然不知,他们非常想弄清楚韩芸汐为什么会和东秦太子在一起。
纵使心有疑惑,但是五位长老见到韩芸汐还是非常恭敬的,都恭敬行礼。
宁静先发制人,认真道,“公主亲临万商宫,诸位有什么不懂的。赶紧请教吧,咱们能面见公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场谁都听得出来,宁静这语气不善。
大长老蹙着眉头看了宁静一眼,似示意她不要放肆。宁静却只当没看到。
韩芸汐笑得特平易近人,“杵着作甚呢?都坐吧。”
众人纷纷拜谢,入座,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谁知道都还未坐稳呢,韩芸汐便丢出了一句话来,立马让气氛又紧张起来。
韩芸汐说,“听宁静说,有人在背后污蔑本公主,说本公主和东秦太子藕断丝连,愧对狄族的忠诚。不配为西秦的公主?”
这话一出,刚刚坐下的众人便全都站了起来,宁静都还没缓过神来众人便齐刷刷朝她投来质问的目光。
韩芸汐这个下马威给的真心出人意料。
可是,宁静也不甘示弱,她立马站出来,“公主,这里有没有外人,你说话何必拐弯抹角呢?说这话的人就是我!公主理应在军营中,为何会同东秦太子在一起,为什么要帮东秦太子对付白彦青?听黑楼回来弓箭手说公主可一直都被东秦太子抱着的!”
虽然宁静的疑问是大家都有的疑问。可是宁静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大家还是紧张得心跳加速。毕竟这个问题太过于敏感,宁静如此质问,简直一点面子也不留。
要知道,这位西秦公主并非一般的女子,而是大名鼎鼎的韩芸汐。
偌大的议事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特别安静,韩芸汐看着宁静,宁静迎上她的目光,毫不畏惧。她竟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说公主和东秦太子藕断丝连,也不算是污蔑吧?”
韩芸汐看了众人一眼,“大长老呢?”
大长老是老谋深算的人精,虽为长老会之首却不会轻易出头。如果今天宁静没有提出这件事。他便会以长老会集体的名义询问公主,而如今宁静已经当众问得这么直白了,他何必站出来当坏人呢?
反正,不管他什么态度,如今这形势。公主都必须给出一个可以服众的解释来。
大长老低着头,没回应。
谁知道韩芸汐居然说,“二长老,你呢?”
这是要逐一点名过去的节奏吗?谁都逃不掉?众人心下皆微惊,韩芸汐这丫头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呀!
韩芸汐确实厉害,在场的人都是万商宫的要职人员,她必须将每一个人的态度都摸透了,才好决策。
大长老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公主,属下代表万商宫欢迎公主亲临。公主亲临,万商宫有失远迎,属下有愧。属下……”
话到这里,韩芸汐就打住了,她直接反问,“大长老也认可宁静的看法?觉得本公主和东秦太子有私情?”
大长老被逼得无法再敷衍,但是,他再次以长老会的名义回答了,“禀公主,长老会虽然不认可静小姐的看法,但是,长老会也不明白,公主为何会和东秦太子在一起。”
大长老说这话的时候,宁静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其他四位长老,她眼尖地看到五长老对大长老的怒意。
这一刻,韩芸汐知道自己跟长老会这么绕圈子,值了!
“长老会是这样想的啊……”她想了想,又道,“那大长老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
虽然个人存在于团体中,但是团体的态度和个人的态度是完全两码事,最重要的区别就在于责任上。
“属下……属下……”大长老支支吾吾的,半晌都答不出来。宁静已经冷笑了。
这个时候,五长老忽然站出来。“公主殿下,属下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怎么想,说说看。”韩芸汐连忙问。
“小姐和程叔对公主不敬,当族规处置!”五长老虽然一把年纪了,可那双圆圆的大眼睛一点儿都不浑浊,而是干净清澈,一如他的为人,正直固执。
韩芸汐原以为五长老和大长老有矛盾,所以才会不满,她正琢磨着如何利用长老会的矛盾来掌控万商宫,却没想到五长老竟是如此忠厚,执着之士!
五长老说,“公主殿下做事必用自己的道理,我们当下属的岂有质问的道理?这不是反了吗?属下以为,公主殿下若真像宁静小姐说质疑的那般,今日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五长老这么一说,大长老一脸尴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长老会的其他人更是一脸复杂。
宁静却哈哈大笑起来,“韩芸汐,你瞧瞧!你瞧瞧,像我哥一样傻的人狄族多的是!你糟蹋了我哥的一片忠诚,糟蹋了他们的信仰!”
韩芸汐立马否认,“我没有!”
她站起来,认真问,“诸位就不曾想过,东秦军和西秦军交战不到一个月,东秦军站了绝对的优势,两军为何会突然停战?”
大家并不是没有好奇过,但是,战场的事,商议人们怎么会懂?宁承也没有公布真正的原因,谁敢多问。
“怎么,你们没问过宁承吗?”韩芸汐又问。见众人的表情,她心下无奈而笑,龙非夜果然是对的。
她在狄族不过是一个信仰而已,真正执掌大权的是宁承。
今日若是宁承和龙非夜勾搭在一起,谁敢这么大胆跟宁承讨解释呢?
“我和龙非夜达成协议,东西秦暂时停战,待铲除白彦青之后,再战!”韩芸汐淡淡道。
“龙非夜凭什么要跟西秦达成这种协议?呵呵,吃亏的买卖,东秦太子不可能会做的!”宁静说道。
“因为他对付不了白彦青的毒术,我可以!”韩芸汐认真回答。
宁静立马反驳,“韩芸汐,你当我们大家是傻瓜吗?竟编造这种可笑的谎言!你跟龙非夜搂搂抱抱所有弓箭手全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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