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蔺珀方才开口道:“其实,我并不想让浔妹嫁给天子。”
“因为天子势弱,邓亥等人势强?”蔺琅询问。
蔺珀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其实就算邓亥等人再怎么强势,他们总有一天也要还政天子。只是后宫之争,素来不下于朝堂的刀光剑影,太危险了。”
“难道你还能找一个人替代浔妹嫁给天子吗?”蔺琅漫不经心的说着。
话音落下。
三人脸色顿时大变!
蔺纮仿佛重新活过来一样,他脸色涌现一抹红晕,激动道:“或许,真的可以!”
“不,我拒绝!”蔺珀断然否定。
蔺琅低下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没事瞎说什么呀!
“伯玉,你说什么?”蔺纮望着长孙。
蔺珀一字一顿,脸色十分认真且严肃,“我说,我绝不同意大父的计划!”
“我还没说呢。”
“你不用张口,我绝对不同意。如果大父一意孤行,我就去告诉天子,你欺君!”
气氛有些凝结,蔺纮和蔺珀互相瞪着眼珠子,谁也不退让半步。
蔺纮颤颤巍巍的指着蔺珀,气愤道:“你父亲是个逆子,你也是个逆孙!”
蔺珀叹息一声,苦涩道:“大父,她从小到大,真的吃了太多的苦,我是长兄,我要照顾好她。”
“大兄说的,也是孙儿想说的。”蔺琅开口道:“大父,其实这个计划根本就行不通,前段时间我去看望她,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根本行不通。”
全白了......
愣了愣,蔺纮为之一默。
旋即,他自嘲的笑笑,“你们说得对,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
闻言,蔺珀顿时松了口气。
蔺琅道:“其实现在木已成舟,我们别无选择。既然父亲选择和天子走,那就随他吧。聂世叔那边,我和大兄会日日过去问安,希望能获得他的原谅。”
蔺纮听后,无奈点了点头,“也罢,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聂抗那边,你们确实要多亲近亲近,永远不要去烧冷灶,要和聂氏保持关系。”
“孩儿谨记在心!”兄弟俩同时答应。
不多时,蔺纮睡过去,他们二人便走出内室,来到府内花园。
啪!
俩人刚刚站定,蔺珀忽然转身打了蔺琅一巴掌。
打完后,蔺琅不发一言。
蔺珀指着他鼻子,愤怒的说道:“仲柔,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她!”
“大兄,我不该口不择言,我知道错了。”蔺琅羞愧的垂下脑袋,不敢和大兄对视。
打完后,蔺珀又有些后悔,“你知道的,她从小到大,一直在吃苦。我们是她兄长,若是不能庇护她,还做什么兄长。仲柔,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妹妹,她真的吃了太多的苦,一天的好日子都没有。我真的不想,她为了蔺氏牺牲。”
蔺琅点头,道:“大兄,我明白,我理解你。其实我刚刚也很后悔,不该胡言乱语,差点害了她。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注意。”
“那就好。”蔺珀说完,转而问道:“对了,方才你说她头发全白了,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
蔺琅点头,“是,上个月我去探望她,已经......”
沉默......
须臾后,蔺珀轻吐口气,说道:“找,一定要找,总有一天能找到大医!”
蔺琅颔首,“大兄说的是,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想办法治好她的病,让她像个正常人。”
便在此时,蔺祈忽然出现。
“见过父亲。”兄弟俩见礼。
蔺祈哼了一声,旋即揶揄道:“怎么样,你们大父在生气吧。”
蔺珀和蔺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大父,他们两个貌似都没有资格去评论谁对谁错。
只能说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大父不愿意和天子走,父亲却投靠了天子。
而且,顺便得罪了聂氏。
真要找一个错的,蔺珀会觉得父亲投靠天子的举动,做的有些过于突然。
蔺祈哼道:“你们大父太过于迂腐,当年聂淄都不吝啬于提拔聂抗,可你们大父却总是将为父打压在礼官大夫的位置上,说的好听,叫什么蔺氏不能过于出风头,免得木秀于林,引来狂风。”
“实际上,他不过是畏手畏脚罢了。明明是三公之一,却半点实权没有,只能在朝堂上任人摆弄。这都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心气,伯玉,仲柔,你们要知道,吾蔺氏世代贵庭,于朝堂上不进则退。”
“眼下天子为邓亥、柳齐二人所欺压,若是为父助天子重掌朝政大权,我们蔺氏也能够重返巅峰,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仰人鼻息!”
蔺琅面无表情的问道:“父亲打算怎么做?准备依靠浔妹为天子诞下子嗣,然后让天子亲政?”
“那是自然!”蔺祈赞赏说道:“不愧是我的儿子,一眼就能看清楚!”
蔺珀突然不想看见父亲,他想要一个人找一个地方安静一下,最好离父亲越远越好。
蔺琅也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自己父亲的宏图大业计划。
说了半个时辰,蔺祈说他要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蔺浔浔,她就要入宫成为皇妃了!
若是能诞下子嗣,她就能被册封为皇后!
看着激动远去的父亲,蔺琅叹息,“希望浔妹没事。”
“浔妹...”蔺珀道:“我们去看看吧。”
言罢,兄弟俩前往妹妹所在的院落。
抵达之时,蔺祈已经和蔺浔浔说完了话。他看见蔺珀兄弟,点了点头,便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离去。
那姿势,充满了自信!
“浔儿,你都知道了吧。”蔺珀坐在妹妹面前。
蔺浔浔容貌清丽秀气,身姿姣好,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实乃不可多得的美人。
“我都知道了。”蔺浔浔红了红脸,说道:“兄长,你是来祝福我的吗?”
祝福?
蔺琅看着妹妹满脸娇羞的幸福摸样,他还以为自己眼睛瞎了。
“浔儿,你可知道入宫意味着什么?”
蔺浔浔漂亮的眼睛动了动,看着蔺琅,说道:“知道,成为皇妃呀。”
见此,蔺琅还想说什么,却被蔺珀拦下。
“浔儿,你可知道,你原本是和聂氏少君有婚约在身的。”
闻言,蔺浔浔红润的小嘴立刻撅了起来。
“大兄不说此事还好,一说我就生气。你说大父好端端的,为何要让我和不认识的人定下婚事,哪有他这样卖孙女的!”
卖孙女?
蔺琅暗忖,‘傻妹妹啊,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给卖了!’
蔺珀耐心道:“浔儿,你要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后宫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蔺浔浔羞涩道:“父亲刚刚都与我说了,天子会疼爱我的,还会册封我为皇后。”
见状,蔺珀忽然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和妹妹交流。
这蔺府,难道只有他和蔺琅,以及大父三个正常人吗?
蔺琅不死心道:“浔儿,听说那个聂氏少君十分出色,你就一点都不想了解?”
“了解什么!”蔺浔浔不开心了,说道:“我才不管呢,正如父亲所说,不过是养在乡野的小子,肯定是个粗鄙之人,我才不要和他成亲呢!”
蔺琅也不说话了,他发现自己的妹妹好像很开心能够嫁给天子。
难道,做皇妃就这样吸引人吗?
蔺珀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妹妹的性情,他既有些高兴,同时又有些难过。
高兴妹妹并没有因为被强制送进宫而悲伤,难过的则是妹妹的无知。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将宫中的残酷,朝堂的争斗告诉她。
事实上,蔺珀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说。
“大兄,浔儿看起来好像很高兴?”蔺琅看着在院子中蹦蹦跳跳的蔺浔浔,有些不可思议。
蔺珀没说话,只是低低地叹气。
廷尉聂氏府邸。
“逆子!”
哐!
聂抗一巴掌拍在案几上,上面的公文竹简‘哗啦啦’的震落,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好你个小竖子,父母尚在,安敢冒险,我要......”
说到这里,聂抗一卡,憋了半天楞是说不出来要怎么惩罚聂嗣。这里是雒阳,不是栎阳,他想抽那个小竖子还抓不到人。
脸憋的通红,最终聂抗只能恨恨道:“小竖子,待你抵达雒阳,为父一定要好好的教导你做人!”
刚刚他看了来自华阳郡的家信,其他的都还好,但是聂嗣却让他揪心。
这小竖子居然领兵在上洛郡阻击叛军。
这不是开玩笑么,一个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怎么能打仗?
聂绩这个混账也是胆子大,这都能同意聂嗣胡来,简直就是昏了头!
聂抗一想到叛军足有十几万,整个人如坠冰窖。
虽然现在他恨不得打死那个胆大妄为的小竖子,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焦急。
这万一要是出了点事情,那聂氏该怎么办?
“唉!”他起身在屋内反复横跳,走来走去。
越想越气!
他这才离开华阳郡几年?
那个小竖子胆子居然这么肥了。
原来他在雍州上蹿下跳,联合各郡,就是为了自己上阵去打仗啊。他还真是小瞧了自己这个儿子。
“好小子,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就不打死你!”
聂抗现在只能祈祷儿子命大,运道好,千万不要在上洛郡有闪失。不然,他将来都没脸去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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