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炎热,常昆娶了大丫头不久,次月上旬未过,桑庄有人带来消息,说鱼蕙兰请他带大虎和祁六子去一趟。
说是鱼父亡故云云。
常昆得到消息,心下感到诧异。
鱼蕙兰的父亲亡故了?
当初鱼父被李家的崽子打断双腿,的确奄奄一息。但常昆自信依法力救治痊愈绝无问题。怎么这才不到一个月,就亡故了?
早前便承诺过,若鱼蕙兰有事,可来寻他或让人带消息给他。
既然让人带了消息,常昆自然是要去的。
得瞧一眼,怎么就死了呢?
叫来祁六子,他说不去。毕竟关系不大,去不去无妨。常昆也不勉强。
跟大丫头说了一声,又交代范无救、谢必安他们照常练兵,常昆便带着老虎出发,离高县奔桑庄去。
话说老虎这段时间过的挺滋润。
三五天一口猪敞开了吃,又刚刚得了常昆改良的老虎锻体功。那状态好的,皮毛油光水滑。
常昆琢磨着不能教这畜牲太悠闲——他喜欢老虎没错,可也不是请回来当大爷的。
就给造了个鞍子,把老虎作了坐骑。
寻常的老虎自然不适为坐骑,老虎的行走、跳跃、奔跑姿态,决定了它无法载人。肩胛骨一耸一耸的,背部前后起伏如波浪,不像牛马行走奔跑时背部那么平稳。
可常昆的老虎不同,常昆自己也不同于常人。
常昆的老虎够大,耐力够长,而常昆对虎背的平稳与否也没有什么要求。就算老虎背上发地震,他一样坐得稳。
造个鞍子,往虎背上一搁,翻身坐上去,腾跃起伏如风,很快出了高县,不多时桑庄已遥遥在望。
隐约听见吹吹打打的丧乐。
桑庄的百姓对常昆和大老虎记忆犹新,见了他皆避之不及。虽平常时候多为谈资,与人吹牛如何如何,可真与常昆照了面,却是怕的很。
那李大户何其凶狠?不也被这位灭了门?
不但灭了李大户满门,自个儿还屁事儿没有。可见其厉害。
如此到了鱼家,见鱼蕙兰一身孝服立在门前。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鱼蕙兰本就生的姿容美貌,尤其那双眼睛犹如秋水。此时身穿孝服,面露哀容,更显柔弱,令人心生强烈的保护欲。
老虎见了蕙兰,大吼一声,十分高兴。
常昆翻身跃下虎背,老虎早早跑到鱼蕙兰面前,拿胡须蹭她。
鱼蕙兰泪珠儿就流下来了。
先是没了王猎户,后又没了父亲,而今鱼蕙兰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也只有这只老虎,跟她唯一亲近。
好一阵哭泣,鱼蕙兰勉强压下悲伤。
鼻子抽了几下,才与常昆行礼:“常大哥。”
常昆摆了摆手,张望了院子里一下,道:“是怎么回事?”
鱼蕙兰道:“前日爹爹在院中纳凉,正与我说话,忽然没了声息...”
原来鱼蕙兰父亲的腿早是大好痊愈,这段时间都已在做农活了。前天傍晚院子里纳凉,正说话呢,忽然没了生息。
可把鱼蕙兰吓着了。
鱼蕙兰六神无主,得亏村人帮忙,先请了大夫,大夫一看,没气了,死了。说缘由,找不出。确定并非病痛之故。
村人七嘴八舌,说这并不稀奇。有人正干农活,一头栽倒就死。有人正做家务,跌一跤没了气儿,人的死亡,就是这么玄奇。
办丧事吧。
于是请人发丧,这里也请人给常昆带话去。
鱼父停在屋里,还未入棺。常昆烧了点纸钱,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正常死亡。
倒是那个做法事的中年道士,引的常昆多看了两眼。
是个有法力的道士,虽然极浅薄,勉强入了一阶的法力层次。
这道士也在打量常昆,尤其盯着跟常昆进来的大老虎。神色非常严肃紧张,手不着痕迹的摸上了放在一边的一口木剑的剑柄。
他看不出常昆的底细,但能感受到老虎的威胁。
常昆便说话:“道长哪座仙山修行?”
道士谨慎道:“足下何以有此一问?”
常昆笑道:“道长是有法力的真修啊。”
道士一怔,这才又仔细打量常昆,恍然道:“难怪老虎成精光明真大,原来是同道中人。”
又道:“不妨交流交流?”
常昆笑道:“善。”
鱼蕙兰这时进来,老虎便凑过去跟她叙旧。常昆这里与道士到了屋后。
常昆道:“道长是真修,似这般乡间发丧,当不至于跑来做法事?”
做法事的,大多是凡俗之辈,也就是世俗道统,或者干脆是骗子。真修谁玩这个?早躲深山老林修炼去了。
道长拱了拱手:“贫道崂山灵虚,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常昆抱拳还礼:“在下常昆。”
灵虚道长道:“原来是常居士。居士既是同道中人,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高足?恕贫道修为浅薄,不能知也。”
常昆道:“我是高县县尉,倒也不曾得哪门哪派的道统,算个野修吧。”
灵虚道长诧异:“不想常道友竟在公门修行。”
便道:“贫道下山游历,来到这附近,是有一桩缘分应在鱼氏蕙兰身上。”
原来是这样,常昆了然。
却问:“那鱼父之死,道长可知缘由?大半月前我还见过,怎一下子就死了?”
灵虚道长笑道:“是寿元已尽之故。”
又道:“说来奇妙,我原算到这位鱼父本该病痛而亡,没想到好生健硕。然寿元到了,无论病痛健硕,皆是要死的。”
常昆听了,心下一转,不免有点明悟。
或说若没有他常昆,鱼父恐怕还真是病痛而亡。照着当时见鱼父那皮包骨头的模样,恐怕最多也就坚持到这几天。
“寿元已尽么。”常昆点点头:“多谢道长告知。”
至于缘分什么的,常昆不问。
便又说了几句,作罢。
回到屋里,灵虚道长继续做他的法事,常昆则与鱼蕙兰说话。
“而今你父亲亡故,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鱼蕙兰道:“等葬了父亲,我便离开这里。”
说着她对常昆一礼:“多番劳烦常大哥帮我,蕙兰铭记在心。若有再见之日,定报答常大哥的恩情。”
常昆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摸了块金子按在她手中:“我也不问你离开要去何方。这点黄白之物拿着,总有用的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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