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雁百无聊赖的打量着众人,正想瞧瞧庄寒明,一转眼却发现宴席上根本没有庄寒明的影子。顿时就心下一凉。
庄寒明虽顽皮,却在大场面上守礼安分,自然是不可能自己偷跑出去。寒雁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他回来的踪影,实在按捺不住,便声称自己去趟净房,带着汲蓝姝红出了大厅。
只听见庄语山在后面取消了几句,此刻寒雁也没心思计较,一心只有庄寒明。宫中不大宅子里更加凶险,寒明就是她活下去的理由,是她拼尽力气也要守护的人,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宫宴周围除了侍卫,太监和宫女倒是很少。寒雁也不好直接去问庄寒明的下落,转悠了几圈,居然走到了一处御花园般的地方,不知身在何处。
正是冬日,夜晚里的风带了凉气,冷的能刺进人骨头缝里。寒雁只觉得自己头发都被花园中的寒露打湿了,手指也冰凉的渗人,下意识的想要摸暖炉,却发现根本没有带在身上。汲蓝伸长脖子望了望,道:“小姐别急,这里黑漆漆的,前面有灯火,咱们顺着亮光往那边走吧。小心别摔着了。”
寒雁心中焦急,脚下有些匆忙,往那光亮的地方走了几步,姝红突然开口:“那边有声音!”
寒雁心中一紧,示意汲蓝和姝红放轻步子,猫着腰往那边靠去。
在宫中走动,就是要把自己当成瞎子聋子,若是以前,遇到这种事,寒雁避开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接近。可是一想到明哥儿,心中就如同被火燎过一般,焦急的不行。
姝红走在最前面,待离那边越来越近时,脚步停了下来,紧接着转过头,用嘴型对寒雁无声的说了三个字:“找到了。”
寒雁心中一喜,明哥儿找到了,好像肩上的重担全部卸了下来,正要开口,却见姝红制止了她的动作,神情十分古怪。
寒雁一愣,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立刻朝前走了两步,将姝红推到一边,以便自个儿能瞧清前面是个什么模样。
宫灯昏暗的光亮下,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正聚在一起,不知道做什么。其中一个被推到假山上,那松香色的软绸小褂怎么看怎么熟悉。
个子最高的粉衣少年站在假山前,语气嚣张拔鳆,本来俊秀的脸上挂着一抹扭曲的恶笑:“庄寒明,别以为你顶着个嫡子的头就敢在爷面前撒泼,你姐姐是嫡女又如何,谁都知道她不受宠,我偏要说她丑笨低贱,你又把我如何?”
却见那被抵在架山上的少年,双目赤红,白净的小脸上五个鲜红的巴掌印,在灯笼下异常刺眼。
“不许你这么说!”庄寒明恶狠狠的瞪着面前人,想要给他一圈,四肢却被其余几人按住,动弹不得,只好怒骂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张威!有本事你与我单独较量一番!”
那粉衣少年闻言却是一笑,嘲笑道:“就凭你,还想跟本少爷单打独斗,怎么跟你那个姐姐一样的蠢笨!”
寒雁只瞧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这几个人是谁。周氏的姐姐大周氏嫁给了张太师为妾,这几个少年就是大周氏的儿子,也就是周氏的侄儿。虽然身为庶子,但张太师对这个宠妾疼爱有加,对这几个庶子也是极其宠爱。上一世自从周氏进门后,这几位少年有时到庄府走动,便经常与庄寒明发生争执,每一次庄仕洋都狠狠惩罚了庄寒明,是以寒明对这几个便宜的表兄弟也不甚友好。可是每一次被罚之后,周氏母女便会来找她表示歉意,寒雁反而难为情起来。如今看来,原来从前他们的每一次争执,原来是这样的!
那个穿粉衣的便是周氏的大侄儿张威,平日里便是个争强好胜的浪荡子,如今竟伙同其他兄弟欺负庄寒明一个,寒雁眼睛一眯,可是为什么太子也会在这里?
张威针对寒明,用脑袋想也知道是周氏授意的,只是看见庄寒明被制在假山上,为了维护自己而不肯屈服,寒雁心中就是一酸。
她不是一个好姐姐,才会累的令弟弟为了保护自己被欺辱挨打。若是她有本事,这些人又怎么感欺负到庄寒明身上!
寒雁握紧双拳,看着一边两眼的明黄色,不管太子今日为何出现在这里,今天庄寒明的帐,她算定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寒雁背着手慢悠悠的从花园深处走出来,轻轻开口,清亮的声音落在空寂的夜晚中异常清晰。
“各位真是好兴致,宁愿落了宫宴带走我弟弟来此所处,只是冬日风凉,此刻又无花所赏,不知所为何事?”
冬夜里寒气正盛,少女的声音语调明快轻松,却没有一丝暖意。明明是平淡无奇的话语,却莫名的使在场众人皆感觉心中一惊。
张威一抬头,便见寒雁施施然从花圃后走出来,衣衫鲜亮,唇角微扬。眉目间多了一丝从前没有的戾气,无端让他胆子一缩。
不过片刻,他便反应过来,斜着眼睛睨寒雁:“哟,原来是表妹。”
寒雁走到他身边停下,汲蓝和姝红挡在寒雁面前,防止张威突然发难。
“表哥真是好兴致,找了五弟是做什么呢?”张威比寒雁还要大两岁,寒雁这一声表哥叫的也不亏。
其他几个少年都没说话,只是瞅着寒雁,张威是他们的头儿,便下意识的将寒雁三人围起来。
张威却像是不想多留,看了寒雁一眼,随意道:“我和表弟过来说几句话而已,表妹没什么事,表哥就先走一步。”说完揪着庄寒明衣领的手一松,抬脚就要离开。
“慢着。”寒雁突然开口。
张威一愣,像是没想到寒雁会叫住他,不耐烦的回答:“做什么?”
寒雁瞥了一眼一直笑着看向这边的太子,只见他略显稚嫩的脸上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寒雁倒不认为张威和太子的关系变得这般好了,太子这样的看戏态度,似乎真的只是来寻个乐子。
寒雁走到庄寒明面前,伸出手抚摸他的右颊,手下滚烫的触感和肿起的红痕无声的说明了一切。寒雁收回手,笑道:“五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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