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樟公馆占地极广,作为江城有价无市的奢华别墅区,其中的各类配套服务特别完善,公馆进门处便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商品齐全,只是偏贵。
岑衍驱车到达时,店内的两个员工正聊着娱乐圈最近的八卦。
刚聊到苏浅,门开。
“您好,欢迎光临。”两人条件反射地微笑。
短发店员想着上前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忙,却在看到映入眼帘的那张清隽矜贵的脸时,不好意思的可疑红晕当即爬满整张脸。
“好帅!”她偷偷转头,对着长发店员用嘴型无声地说。
长发店员克制着但仍激动地直点头。
等两人回神过来,男人已往日用品货架那走去。
短发店员一边眼睛放光地盯着男人笔直的大长腿,一边面红耳赤地跟上,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但克制地问:“您好,先生,请问您需要买些什么,需要帮忙吗?”
香水儿味随着她的靠近钻入鼻中。
心中排斥,岑衍微不可查地皱眉,薄唇吐出淡漠两字:“不用。”
很冷。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
短发店员倒不觉得尴尬,甚至心中更为激动这种冷冰冰的态度,她仍微笑着说:“好的,那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的话,随时可以叫我们。”
她往后退了几步。
岑衍一眼就看到了一长排的女生用品,种类很多,包装颜色各异,直叫人眼花缭乱。
微僵在原地,深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薄唇悄无声息抿成直线,他的下颚线条也似乎变得紧绷了起来。
站了大约有半分钟,他伸手,修长手指拿过一包又一包。
几步外的短发店员瞧见,震惊,眼睛顿时睁得圆圆的。
都……都拿了?
怔愣间,低沉冷郁的男音冷不丁地钻入耳中——
“请问有没有一次性内.裤?”
这声音……
太好听了!
短发店员只觉心跳瞬间不受控制地加速,甚至于脸上的温度也在悄然升高,如果不是因为男人冷淡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以及微皱的眉头给她泼了冷水,让她清醒。
“啊……有,有的,您稍等。”脸上滚烫,她低下头小跑到最里面的货架前,拿下一盒质量最好也是品牌的一次性纯棉内.裤。
“给。”她递给男人。
岑衍接过。
“谢谢。”他说着就要往收银台走。
短发店员望着他完美的侧脸轮廓脱口而出:“先生是您女朋友来了例假吗?推荐您再买一包红糖哦,不少女生来例假会疼,喝一杯暖暖的姜汁红糖水会舒服很多的。”
男人颀长身影英挺,头顶灯光落下笼罩在他身上,似乎增添了几分难得的暖意,稍稍中和了下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和冷硬。
闻言,岑衍没有拒绝:“好。”
不多时,他拎着一大袋子的东西离开。
“啊啊啊!你听到了没有?他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目送男人驱车离开,短发店员兴奋得难以自持,“就……就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多性感,多撩人,有没有!”
长发店员同样兴奋:“这种形容已经过时了,分明是好听得能让人瞬间高.潮才对!太苏了!还有他那张脸哦,放在娱乐圈都是高颜值无人能及的存在”
短发店员一听,不能更赞同,愈发激动。
“对对对!”她附和,随即又忍不住羡慕起来,“这种男人啊,矜贵又禁欲,就是对所有人都冷淡只对自己爱的人温柔,亲自出门来买卫生棉……好羡慕他的女朋友呀。”
“对啊,然而我们羡慕不来,能住在这里的是什么身份?他女朋友肯定门当户对啊。”长发店员笑道,想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忽然一个激灵。
“诶,等等……”
“怎么?”
长发店员皱着眉咬了下唇,狐疑:“我怎么觉得这男人的背影有点儿眼熟呢,好像今天在哪里看过,除了来店里,你有印象没?”
短发店员努力回想。
“背影啊……”
忽然,她震惊得眼睛再次睁得大大的。
长发店员也在瞬间想了起来——
不就是她们刚刚还在讨论的,苏浅今天在机场被拍到和神秘男友对视的事?
“他就是苏浅的神秘男友?!”
“苏浅今晚住这里?!”
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喊道。
洗手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染精致脸蛋上的表情愈发寡淡,最后趋于没有。
她不想再等。
“咚咚——”
敲门声却在下一秒冷不丁地钻入了耳中。
“时染,东西拿来了。”
时染看了眼紧闭的门,最终,她走了过去,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一只环保大购物袋被递了进来。
被迫接过,她低头。
全是卫生棉。
日用的,夜用的,量少量多的,液体的,棉条的……
每个牌子都有。
而最上面放着的,是一盒一次性内.裤,以及……一条崭新长裙。
有些眼熟。
时染想起来了。
是她被他强行带着逛商场赔她衣服时,男人做主选的裙子。
身下汹涌,一阵又一阵。
岑衍没走,等在了门口,烟瘾莫名有些犯了,想抽,但最终还是忍住。
“咔嚓”轻微一声,门开。
他抬眸。
她仍穿着来时的那条度假风长裙没有换。
四目相对,时染绯色的唇微勾着,弧度很淡:“谢谢岑四哥,多少钱?转给你。”
指的是他买的东西。
没有尴尬,有的只是如今她对他一贯的疏离淡漠,不近人情。
岑衍和她对视,异常的淡静。
时染也没有等他回答,径直绕过他回到客厅,拿起被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跟着朝他示意。
无论是她的神情还是她的语气,都表达着一个意思——
她不会欠他人情。
岑衍默了默。
须臾,他拿出手机,神色寡淡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同样神色疏离淡漠地递给她自己的二维码名片,让她扫。
时染瞧见,唇畔微不可查微微上挑,溢出几分漫不经心笑容。
“可以直接转账的,收款码。”嗓音懒散,她轻描淡写地提醒。
喉咙有些发紧,岑衍收回手机。
这时,恰好有电话进来。
睨了眼,他沉声说:“抱歉,先接个电话。”
说着,他转身走向几步外。
“嗯,你说……”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时染对他的电话不感兴趣,趁着手机还有电,她给时遇寒发了微信:【现在来接我。】
时遇寒秒回:【有重要事在谈,等等。】
时染没再回。
片刻后,岑衍重新转身。
“吃饭吧,要凉了。”他淡淡地说,眉目间情绪平静。
“岑四哥,”时染叫住他,唇角微扬,很认真地说,“晚饭就算了吧,你看到了,我不是很舒服,反正来也来过了,就当吃过了。”
“不差这点时间,”岑衍波澜不惊面色不变,“来之前既然说好了,那么,有始有终。另外,我已经和时遇寒说好了,要等他亲自来接你,何况这里打不到车。”
话已说到这份上,再拒绝便显得有些矫情和刻意。
唇畔微微上挑,浅笑弥漫,时染温温淡淡地说:“好啊。”
话落,她不紧不慢往客厅走。
岑衍站着,盯着她背影的眸愈发幽暗,直到她快走到客厅了,他才跟上。
两人面对面入座。
黄桃梅汁小排、干煸四季豆、酸汤鱼虾、沸腾雪花肥牛……
每道菜皆是色香味俱全,有种看着就能让人十指大动胃口全开的感觉。
但时染只是淡淡地扫了眼,神色不变。
她整个人是放松状态,就真的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世家哥哥一样一起吃饭,除了懒得说话,其他一切和平时无异,很自在也很享受。
而岑衍,同样沉默没有说话。
气氛安静得过分。
两人就真的只是吃饭,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字的交流。
半个多小时后。
时染斯文优雅地放下筷子,冲着对面男人微微一笑:“吃饱了,可以了么?”
眸中倒映着她的脸,岑衍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起身,冷贵气势随之压下。
“等着。”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
时染百无聊赖,发微信骚扰时遇寒问他到哪了,时间差不多了。
时遇寒没回。
贝齿无意识地轻咬了下唇,时染想了想,找出姜婳的对话框正要发消息。
若有似无的姜味儿钻入鼻中。
动作微顿。
垂眸的视线里,是一碗红糖水,姜味儿就是从这里飘出的。
时染笑了笑,极淡也极美,但没有一丝温度可言,有的只是一闪而逝的薄凉讽刺。
男人长身而立就站在身旁,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冷贵卓然。
“谢谢岑四哥,”情绪完美收敛,她仰起脸和他对视,说得随意但字字清晰,“但我不喝这个的,也不需要。”
她不喜欢。
喜欢喝的那人从来都不是她。
“不过还是谢谢。”唇角泄出的笑意淡到几乎没有,她真诚认真地又重复了遍。
很客气。
拒人于千里之外,划分得清楚明白的那种疏离客气。
“嗡嗡嗡——”
手机忽而振动。
是时遇寒来电。
时染接通,嗓音轻快:“哥……嗯,吃完了,好,我这就出来。”
话落,她站了起来。
男人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
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黑色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衬得男人愈发矜贵沉稳。
时染落落大方地微笑,再开腔时她的嗓音更疏离了不少:“谢谢岑四哥今晚的招待,如你所愿吃了饭了,希望岑四哥也能说到做到。”
“嗯。”岑衍克制而隐忍地说。
时染转身,想了想:“抱歉,再借用下洗手间。”
她说着往洗手间走去。
岑衍终究是没忍不住,摸出烟盒,拿出了一根烟,只是夹在指间没有点燃。
很快,他看到她重新出来,手中拿着他买的那些卫生棉,以及一个装着东西的黑色垃圾袋。
“送你。”岑衍走过去,径直走到她前面。
打开门,时遇寒的车就在门口,人则随意地倚在车身上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
岑衍恍若不见,侧过身。
“染染,上车。”时遇寒示意时染过来。
时染笑着走了过去。
“哥,可以走了。”
“嗯。”待她坐稳,时遇寒替她关上车门,转身最后朝岑衍投去挑衅一眼,跟着绕过车头上车。
不多时,车子缓缓启动。
离开。
最后,消失不见。
收回视线,岑衍转身回到餐厅。
桌上的菜依然有温度,整个别墅又回到了只有他一人的常态。
他重新坐下,慢里斯条地拿起筷子,沉默地吃着这些她当初很喜欢吃的菜。
她吃得不多,像敷衍,偏偏她吃的时候看起来很认真,让人挑不出不满意的地方。
但他心里清楚,只是看起来而已。
她的心根本不在这。
餐厅的灯光较为柔和,只是在整片冷硬黑白灰的风格下,早已被潜移默化地影响,被孤寂微凉所吞噬。
他的家,是没有温度的。
一直都是如此。
等他将这些菜全都吃完已是半个多小时后。
正要起身离开,岑老太太的电话打来。
指腹在屏幕上随意滑动了下,岑衍接通:“奶奶,有事吗?”
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尊重,从未有过亲昵,看不见但始终存在的距离横亘在岑衍和岑家之间。
岑老太太心中叹息,装作自然地问:“把染染送回家了吗?”
“她哥接走了她。”岑衍答。
岑老太太内心纠结,下意识看了眼撅着嘴坐着的岑微柠,纠结万分,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只是说:“那就好,也没别的事,你忙吧。”
“嗯。”
“早些休息,别忙太晚,身体重要。”
“您也是。”
“有时间回家吃饭。”
“好。”
通话就这么结束,波澜不惊的,试探不出一丝他的想法。
岑老太太放下手机陷入了沉思。
清幕。
属于这座城市的热闹才刚刚开始,岑衍微皱着眉终于在二楼贵宾区卡座找到了时遇寒,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小姑娘,一副看着乖巧听训实则倔强不服气的模样。
“是,时教授,我知道错了。”
走近时岑衍恰好听到这一句,但他向来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更不会放在眼里,所以他连看都不曾正眼看小姑娘一眼。
两人擦身而过。
时遇寒长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指间夹着烟,见他来了,不紧不慢地吐出烟圈,似笑非笑地问:“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但要是谈染染,那就算了。”
岑衍语调寡淡:“换个安静地方。”
时遇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二楼走廊外的小阳台。
岑衍同样点了根烟,一只手插着裤袋,一手夹着烟静静吸了口,眸底深处翻涌着隐晦暗色,他看着时遇寒直接说:“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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