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露原身天下反”这一诗,所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当年金风细雨楼的第一任楼主,也就是苏梦枕的父亲苏遮幕将金风细雨楼建在天泉山,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塔下塔,可他仍将金风细雨楼建立在这儿,其中的深意也可见一斑。
这在顾红袖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人人只顾眼前利益,蝇营狗苟的大环境下,着眼于将来,立在抗金收复河山的苏梦枕好太多。相对比之下,昏聩无边,眼里心里全都是自己,百姓和江山于他何干的赵佶实在是个渣渣,而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促使顾红袖站在苏梦枕这一边,助他一臂之力的主要原因。
在这乱世下,像苏梦枕这样的人可是凤毛麟角的。
只话虽如此,顾红袖也没有要进一步掺合的意向。不说造反谋逆他见得多了,就是一个朝代被另一个朝代取代,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当年在他还是望舒时,他可不就经历过隋末大乱,唐朝将起吗,只不过当时他是站在了隋朝那边,没能让隋朝顺应历史被唐朝取代。
这么一说的话,顾青他好像没有做过开朝立国的那一方哎。
顾青仔细想过后就将这事记在心上,却没有要在这个世界就积累一次经验的想法。他还是牢记他现在身份的,更何况比起乍看有新意,但实际上也不过如此的开朝立国,顾红袖现在对先天破体无形剑,和外星飞碟更感兴趣。
哦,还有为自己找情缘。
对了,说来他最近都没有在扮演谁了呢。
顾红袖眨眨眼睛,而等他去了一趟六分半堂总舵所在的不动飞瀑,把雷损的不应魔刀带回到金风细雨楼时,他就如同变了人般。原本明澈的眼睛变得深邃,气度沉稳中还带着极力掩饰的煞气,那煞气还不是一般的煞气,而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血腥气和霸气,敏锐如苏梦枕顿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跟在苏梦枕身边的杨无邪,也在下一刻就跟着意识到了:
又来了吗?
顾红袖握着雷损的那柄不应刀走了进来,率先开口道:“看来宋某有了一番奇遇,你可否为宋某解释一番?”他看的是苏梦枕,很明显这里做主的是苏梦枕,而他这句话让苏梦枕和杨无邪都有些惊讶,盖因这个自称宋某的是第一个清楚意识到他现在不是他本人的,而不是像先前的谁谁意识都还处在半清醒中,直到遇到了意外事故才意识到他不再是本人了。
苏梦枕收起多余的情绪,站起身来道:“这儿是太祖赵匡胤建国的宋朝,在下是苏梦枕。”
“隋末大业年间,吾名宋缺。”‘宋缺’在沉默了片刻后才道。
照理说他们该再惊讶一番的,不过比起从未来而来的浪翻云,从前朝而来的宋缺更容易接受来着。再者说了,他们连红袖刀化形这种事都接受良好,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能接受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等他们和‘宋缺’交谈起来,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放松得太早了。先前他们遇到‘浪翻云’时,因为和‘浪翻云’谈得不多,且他们并不知道将来发生的事,所以很多事情都无从深究,但这一次和来自隋末的‘宋缺’交谈,还深入交谈,就不可避免的出了无法对接的情况。
慈航静斋?他们没有听说过。
四大门阀?他们只知道在隋末时,群雄割据,农民起义。
“天刀”宋缺?他们更无从得知。
如果说宋缺本人作为失败者,不会被历史铭记,但在隋末时已传承数百年的慈航静斋不可能没有记载,甚至不可能就那么断了传承。
‘宋缺’当断则断道:“看来我这番奇遇,神奇到超乎我的想象。”
不等苏梦枕说什么,‘宋缺’又道:“在你们所处的一方世界中,是李世民所在的李阀赢得了天下?既如此,那清惠她和慈航静斋代天择主,在我那方世界怕也是择出了一明主罢。”
在没有顾望舒介入时,梵清惠和慈航静斋可不就是站在了李阀那边,竟还罔顾了嫡长子李建成,选择了嫡次子李世民吗,而“天刀”宋缺可是实打实的梵清惠信众,为了梵清惠几句劝说,就有那么些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再和李阀相争。
顾红袖所扮演的‘宋缺’的一番言语,带给了苏梦枕不小的震撼。除了这种佛语中的大千世界当真存在外,还有‘宋缺’口中的“代天择主”。前者先不说,就是后者,苏梦枕在先前就知晓慈航静斋是什么样的存在,可没想到慈航静斋竟有能耐代天择主,以凡人之姿来充当“君权神授”中的“神”——他的侧重点在这儿,而不是慈航静斋鼓动门阀造反是大逆不道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对“塔露原身天下反”的真实看法。
‘宋缺’倒没有看苏梦枕,他只是用余光将苏梦枕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而按照原本宋缺的秉性,扮演他的顾红袖就该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了,谁让梵清惠是宋缺心目中难以忘怀的白月光呢。
不过顾红袖倒没兴趣说一说宋缺和梵清惠当年的相识、相恋,他觉得苏梦枕在雷纯的事上似乎在看开,就没有必要再给他说另外一个“前车之鉴”。因而顾红袖他就在流露出惘然神色后,伸手握起了不应刀,一边将刀拔出刀鞘一边叹道:“这是柄宝刀,不知——”
话戛然而止。
苏梦枕:“??”
杨无邪:“??”
不应魔刀被拔出一截,就绽放出令人耳晕目眩的光芒,可这并不该是‘宋缺’话都说不下去的缘由啊,不过很快苏梦枕和杨无邪就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宋缺’他缓缓抬起头来,但原本属于宋缺的气度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无辜成分的茫然,“主人?无邪?”
这是变回来了?
顾红袖又低头看了看他手中的不应刀,不禁呢喃道:“发生了什么?”
苏梦枕开口问道:“你最后记得的事是什么?”
“把不应带回到天泉山,来青楼见主人你啊。”顾红袖装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我怎么就一下子就进来了啊?”
苏梦枕提醒他道:“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顾红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可前面几次不是主人做的吗?”他说着还扁了扁嘴,还有那么点余怒未消,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他自己要去拿回不应刀,期间就没有苏梦枕什么事,所以要怪苏梦枕就很牵强了。
顾红袖这么想着,看了看苏梦枕,又看了看不应刀,神色一凛:“难道——”
苏梦枕和杨无邪都齐齐望向他,看他会说出什么来。
“——一切都是不应搞得鬼?他在离间我和主人?”
苏梦枕:“……”
杨无邪:“……”这话儿说得好像不应刀也成了精。
等等,它没有吧?可为何先前的‘宋缺’把不应刀拔出来后,就乍然从红袖刀身上脱离呢?说起来原先杨无邪猜想红袖刀会接二连三的变成他人,也就是被他人附身,是因为在三合楼前被雷劈中,导致了接下来的古怪。可现在回想起来,在红袖刀被雷劈中前,诱杀关七的雷损就把不应刀带在了身边,还把刀拔出来了吧?
不不,如果不应刀也成了精,那雷损该当不会死啊。
杨无邪的思绪有点乱,而这时又听到顾红袖说:“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主人,主人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杨无邪不知道他们公子是怎么看这番话的,反正他是觉得这话有点怪怪的,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以及他真的很想知道不应刀到底有没有成精。于是他就试探着问顾红袖:“不应刀是不是和你一样有了意识?”
苏梦枕也有点好奇。
顾红袖沉吟片刻才道:“其实我也不确定。”
杨无邪:“……可你刚才不是说?”
顾红袖回答的理直气壮:“我只是大胆的猜测一番啊,不然我三番两次遇到奇怪的事该怎么解释啊?”
这话儿很有道理,不仅杨无邪无言以对,就连苏梦枕都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只能让顾红袖把不应刀纳为己有,进行好好的探究。至于六分半堂那边,他们如今正忙着争权夺利,占据了不动飞瀑的雷媚也不是那么的能服众,而跟随着狄飞惊撤出开封府的那些人,在斟酌过后也不是没有再寻明主的意向,反正勾心斗角是少不了的。
而六分半堂的情景和如今蔡京一党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蔡京一党在蔡京突然被赐死后就变得群龙无首不说,童贯、王黼这两个蔡党重臣布上蔡京的后尘,更让蔡京一党乱了阵脚,这时候他们若是一致对外,说不定还能留有“青山”,以避过风头后东山再起,可他们更多的还是争夺蔡京、童贯等人死后留下来的权势资源,要么就是相互攻讦,试图推哪些人出来做替罪羊,以致内部乱糟糟的,简直是给诸葛正我肃清他们提供了更多的便利。
又蔡京一党处境危险,平日里和蔡党交好的派系也是寝食难安,在这种动荡的大氛围下,“洛阳王”温晚那边传出来的家丑,就算不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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