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倒吸一口冷气,茫然而不知所措。清澈的眸闪着讶异的光,全身如雷轰电掣般,贯穿了四肢百骸。
暗恋多年?
妻子?
她又想起他曾经说过的,她在读研究生的那一年,他曾观看过她的辩论赛。
他还说,他暗恋的时间太长,以至于他都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
……这场她所误以为的有名无实的联姻,从一开始就已经背离了她的预想吗?
所以郁修竹才会在她出差时对她嘘寒问暖。
所以同居后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才有了解释。
所以他才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周廷深打了一架。
所以他才会在她醉酒后问出的“你是不是喜欢我”回答“是啊,我是”。
……
那些她曾误以为是责任感的驱使,其实是他在毫无保留地表露他的真心。
她以为她绝望后的心如死灰,原来是上天馈赠的绝处逢生。
一室的沉默。
她的手被按压在他心脏所属的位置,有力平缓的跳动流经她的掌心脉络。
过了一会儿,郁修竹才往后拉开一点距离,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物盒,“本来昨天就想送给你的,结果你就发烧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从盒子里拿出那串他出差时买下的紫水晶手链,神态认真地帮她系在手腕上。
果然如他所构思般。
夏栀的手白皙纤细,这串手链的设计像是为她量身定制般,交相辉映。
虽然郁修竹没有再表示,但夏栀看着手腕上突然多出来的手链,不知何来的心有灵犀,她能感受到——
他在不爽她戴过周廷深以前送的手链。
夏栀是不会去挑破他这般小心思的,此刻她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漂浮不定的视线掠过桌上的空杯,她只是无意间提到牛油果草莓汁很好喝,郁修竹便牢记在心上,他在家的每一晚都会给她榨一杯。
她抬眸,咫尺的俊颜似乎也在若有所思,于是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修竹,你是在我读研的那年认识我的吗?”
大概是学法的缘故,夏栀自认为她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并没有郁修竹这个人的存在。
夏栀是第一次省去他的姓氏叫他。
她的声音本来就软糯,温柔缱绻,念他的名都像是在讲情话。
郁修竹微微有些失神。
片刻后,他才回她:“……不是。”
“啊?”难道还要更早?夏栀是真的毫无印象,“那是什么时候?”
郁修竹浅笑,耐心十足地带她回忆,“你记不记得你高三那年,每天下午都会在学校围墙外的树林背单词。”
“嗯,记得。”那时她确实有过这个习惯。
“我还问过你几道题。”郁修竹点到即止。
夏栀细细回想了一下,“……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翻.墙摔了一身泥的男生吧?”
郁修竹没想到给她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这个,一脸黑线,“那次纯粹是意外。”
学生时期,夏栀一直都心无旁骛,一心向学。高三的时候她察觉自己英语较为薄弱,后来发现围墙外有一处荒无人烟的小树林,她每天下午都会跑到那里背单词。
之所以对这件事印象深刻,是因为明明离树林不远处就有一个侧门,但有天下午一个男生突然在围墙上冒出头来,翻.墙的时候脚一滑,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
夏栀那时还好心地给男生递了几张纸巾。
后来,她和这个男生还有过几次不期而遇的碰面,依然在那个小树林里。
男生应该是高一的学生,曾经问过她几道高一的题目。
但也仅仅那几次碰面而已,再后来,她也没有再见过他。
这只是高中生涯里不足挂齿的小事,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都会成为记忆里毫无波澜的经历,如果不是郁修竹刻意提起,她甚至不会再想起。
……只是不曾想,那个男生后来会成为她的丈夫。
缘分真是种奇妙的东西。
终于在记忆里搜寻出郁修竹的样子,夏栀努力回想高中时期郁修竹的长相……印象中确实是个眉目清秀的男生,但轮廓也早已模糊。
那时候的郁修竹应该还没完全长开,夏栀现在只能勉强把这两个人对上号。
“没想到我们那么久以前就见过了。”
能在夏栀的回忆里停留过,这让郁修竹倍感愉悦,“嗯,后来英国的那场辩论赛,我一眼就认出是你。”
“可我怎么没有印象在N大见过你啊。”
“……你连华人圈的聚会都不参加,我想认识你都没有机会。”
英国的硕士是一年制的,课程安排紧凑。而英国的法系与国内法系截然不同,知识产权法的发展也较为先前,夏栀学起来还是感觉有些吃力的。加上她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参加聚会的性格,她的导师又很严格,导致她在英国的那一年深居浅出,基本上都是在图书馆度过。
那时候她有交流的朋友几乎都是同专业的,还有一个就是……周廷深。
但夏栀是不会说出口的,于是她选择沉默。
可郁修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夏夏,你为什么要选择去英国留学?”
“呃……”夏栀偷偷瞄了郁修竹一眼,委婉地表达,“我觉得,你大概不会想知道。”
果不其然,郁修竹的脸色都发生改变,“……又是因为他?”
连名字都用“他”来代替,“……嗯。”
看到郁修竹黑沉着一张脸似是要滴出墨水,满脸写着“我不开心了你要快点哄我”,夏栀讨好似地摇了摇他的衣角,“其实也不全是啦,主要是在国内读学硕的话要三年,而英国只需要一年,时间成本低,所以我最后才选择去英国的。”
大三时江时墨已经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表示愿意录取她为他的研究生,但夏栀权衡再三,加上……呃,那个人也在英国,后来还是选择了出国的。
还好江时墨不计前嫌,等她回国后,依旧给了她工作offer,并委以重任。
见郁修竹依旧不说话,夏栀主动抱住他精瘦的腰身,“我现在喜欢的是你,也只喜欢你。”
郁修竹哪里舍得真的和她置气,只是在气恼自己以前白白浪费了那么多与她认识的机会。
更何况夏栀现在在主动哄他,他那假装出来的冷意早就被她摧毁。
他无奈地认命,在夏栀面前,他根本就毫无原则可言。
最后,他埋首在她的颈间,闷闷地说:“手链你不许摘下来。”
“好,不摘,”到底是同居了这么久,夏栀已经开始和他心意相通,她也很乐意去哄他,“修竹,我只会加倍地爱你,你也不要介意我的过往了好不好。”
后面的那一句,夏栀说得很低微。
郁修竹心头一紧,她又有什么错,更何况,她现在的满心欢喜,都交付于他。
郁修竹低声道:“我没有介意……夏夏,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这个问题,有太多人问过夏栀。
而夏栀的答案,也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本来不想和郁修竹再度提起的,因为对她而言,过往的事情如同流沙,逝去了便不复存在。
但她不擅于隐瞒,也不擅于撒谎,更怕这会成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所以她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郁修竹陷入了许久许久的沉默。
夏则言的生日宴上,夏世良就找过他,并和他明说了夏栀的情况。
夏栀出生的那一年,正好是夏世良远赴国外开拓市场,开启了日理万机的工作生涯。随着时间的推移,夏家的发展才愈发宏大,集团发展至今已经占有一席之地,而付出相应代价的,是夏世良极少时间回国,对于夏栀的成长,他几乎没有太多的参与。
虽然有夏则言一直在努力扮演父亲的角色,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比夏栀年长几岁的兄长。
夏栀的成长过程中,特别是童年时期,是严重缺乏父亲这个角色的。
夏世良还和他说,夏栀很乖,这么多年,从未责备过他,反而非常体谅他的辛苦。
在夏栀和郁修竹讲述了周廷深大学时期对她照顾有加的事情时,郁修竹还想起了夏世良所说的那个心理研究。
郁修竹忘了在哪里看过一句话,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不幸的一生。而不幸的童年,却要用一生去治愈。
夏栀和郁修竹讲述她和周廷深的事情时,每讲一段话,就会停下来观察郁修竹的神情,借此判断他的心情。
等到他彻底沉默时,夏栀多少是有点害怕的。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他的袖口。
郁修竹垂眸,看到她乖巧的模样,知道他的沉默让她产生了担忧。
其实他只是在懊恼自己没有参与她的过往,明明是他认识她在先的。
他执起她的手,小心地亲吻,“夏夏,别担心,我真的没有介意。”
他只是,太嫉妒了。
嫉妒周廷深占据了她那么多年的时光。
嫉妒周廷深可以占有她的青葱岁月,而自己却只能缺失,永久遗憾。
可现在,他只想成为那个治愈她的人。
他一字一顿,“周廷深拥有你曾经八年,但我想要的,是你以后的每一个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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