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后,等到玉帝终于从一千七百五十劫中脱出身来的时候,这个时间点中,那块被叶远从整个洪荒最北边的地界中带过来的碎片的世界,已经是处在了所有势力的最中间……而和其他的地方上的局势并不相同,这里混杂了各个教派留在其中的人手,保持在了一种流动性的平衡之中,当是时,比起依旧留有势力的魔教和占据了大流的玄门剑修,佛门可谓是姗姗来迟一般,居于末势。
天庭之上,光色与红霓相滚,瑞气与明霞相映,玉帝坐在灵霄宝殿之上,和诸位参加盛会的众仙家对饮,他稍稍瞥了一眼下界,目光从人间那座荒芜的兰若寺中轻点而过,对于那之中被留下来的一切都并不在意。不论那之后会再发生何等的恩怨情仇,在现在的他看来,都犹如一点尘埃,不能有一丁点的分量。
“玉帝此次归来,”王母笑意笑意盈盈地坐于他的左侧,纤长的手指敬过一杯仙酿:“似乎比之过往,有了些改变呢!”
玉帝接过了王母的敬酒,他的笑意平淡而镇静:“红尘俗世,最是磨人心志,而恩怨情仇,亦是无形之刀,最是能塑人心性,想来通天教主令我入凡,也是有所深意。”
不,我觉得他就是为了惩戒你!
王母的表情稍稍凝滞了一刹,而后她又重新恢复了从容,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神情自然的玉帝,发现自己并不能看出他心中真正所想,于是只好继续说道:“虽然这话说得有理,可到底仙凡有别,居于何位,便应该有何等的格局,固然俗世磨人,可也是将你的眼界限定在了一个更小的框架中,心胸之大,可不是居于最底层便能够修养而出的,何得何失,玉帝你可要仔细斟酌为好。”
就像是古时的农民会思索皇帝是否是用金锄头耕作一般,天帝的职责,也不是在凡间便能够想象得出的!
玉帝闻言,他在略略思索了一会之后,肃然道谢道:“王母此言之重,诚如金玉,昊天也只好将之记于心中,时时忆起,也好过再次走入歧途。”
王母颇为惊异地瞧着说出了这番话来的玉帝,顿了顿,她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是否是你的真心之言,但到底能够做出这样的表态来,昊天你,是真的变了很多啊!”
“这也是有紫微帝君在前,”玉帝叹息道:“在凡间我便有一世有幸与之短暂的交流过,当时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那样浩大的转折,待到我回转真身,倒也是被吓了一跳呢。”
“是么?”王母掩袖喝酒,遮住了自己面上的神情,她并不相信从前野心勃勃的昊天会真的在轮回之中有了这种翻天覆地的改变,与其说是他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不如说是他有了一种足够长久的成长,最起码,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了自己到底敌人为何,也知道了现在自己最好能够表露出何种的姿态……这就已经足够了,王母淡淡地想。
天庭之中的宴会持续了三年之久,而在地府之下,平心也终于从那漫长的闭关疗伤之中缓缓走出,等在她室外的,依旧是当年那随侍在她身侧的大胡子的大汉,他现在已是十殿阎罗中的第一位,以秦广王的身份,为平心统御一整个的地府。
“这一劫可算过去了?”他恭敬地侍候在侧,小心地问询道。
“只要魔祖觊觎轮回之心不死,”平心的声音依旧是那种过度冷漠的淡然:“那又怎么能够算是度过了劫难?”
“我当初虽然已经有所感应,”平心道:“但终究难以预测出更为具体的纠葛,能够从微乎其微的‘缺漏’之中插手,最终动摇一整个地府,不愧是开天辟地之后,能够与道祖争斗良久的魔祖!”
“更何况,”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心腹手下道:“最终居然还要托那位人皇之手,才能够从这一滩淤泥之中走上岸来,我等地府,难道不应该觉得羞耻么?”
秦广王跪伏在地,额头沁出汗珠,他的思想和更多的洪荒中人一样,以渡劫和保命为第一要旨,认为只要渡过去了,其他什么都可以容后再说,但是他却忽略了,在“圣人”这样的一个阶层,他们的所思所想,与众人并不相同。
但平心并没有继续在苛责于他,或许她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如当年那只金乌一般,从仅仅剩余一介灵魂,然后走到今日这种地步,她只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聆听着黄泉之水的缓缓流淌,一如从前。
“如何?”八景宫中,元始天尊羽衣星冠,玉如意被收拢在袖中,他坐于蒲团之上,问于太上老子道。
“既如此,”老子道:“剑道偏于玄门,这已经算是难以更改的事情了。”
“利用了北俱芦洲之地,”元始道:“到底也算是为魔道增添了几道运数,罗睺不会看不清这些,这样一来,对于我们而言,那位立下的‘剑道’的‘剑祖’的态度便可以算是重中之重了。”
老子点了点头道:“毕竟源于阐教,虽然广成子允诺因果两消,但既然那位人皇还有留念,你能够更快地察觉到也就不以为奇了,率先示好,倒也算是一步先棋。”
“我等修炼金丹大道,煌煌通途,自是不必在意其它,”元始道:“但既然剑道已立,从此往后,于攻击一道上,剑器也就更为锋锐起来,天下修者,恐怕有三分之一都会择其护身,对于我等门下的弟子来说,这也算是一项极为有利的对敌的手段。”
“罗睺恐怕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老子沉思道:“只是他的用意更为诡秘一些,和我们的示好之意不同,在察觉到了之后,依旧选择了与人皇敌对,大概是抱着剥夺禁锢之类的心思吧。”
“魔道从来便是如此霸道,”元始点了点头道:“动不了佛教,便以蚕食幻化之术,剥夺西方教的根基,罗睺的底蕴深厚,教中奴役抢夺的秘术,不知凡几,我便不信,魔道之中,不会有更高的类似的此等神通!”
“可惜他失败了。”老子淡漠道。
“人皇技高一筹。”元始道:“所以在发现继续纠缠下去会得不偿失的时候,罗睺便十分顺从地同意了对方释放出来的和解之意。”
“如此即可。”老子垂眉端坐道,结束了这一次的谈话。
洪荒诸事暂止,让我们视野转换,在另一个的世界之中,在一片广阔的海洋之上,一艘极具现代风格的巨型的游轮缓缓荡开波纹,向着海天一线的方向行驶。游轮之上,穿着黑色马甲的侍应生正端着酒杯的托盘,彬彬有礼地穿行于宾客之间,一头蓝色长发的朱利安·梭罗穿着笔挺的纯白色的西装,正缓步行走向白色长裙的美丽少女,城户纱织。
波塞冬与雅典娜的人间身。
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所筹谋的诸神转生的事宜,已经进入到了“圣斗士”的剧情当中,叶远坐在太阳神的神座之上沉思,依照他如今的位格,已然不必介入到此等的争夺之战中去——就连大地的神职,也是从他的手中流出。
这个世界,是他踏上了非凡的第一个的世界,也是他自愿承载了“太阳神”一职的世界,这也就说明了,阿波罗这样的名字,只要他想,便永远都是如同这光辉璀璨的太阳,在这一整个的世界的历史中刻痕,人们赞颂光明,便是赞颂他!
叶远出现在了这艘聚集了世界顶级富豪的豪华的游轮之上,想了想,他收拢了自己身体的辉光,又化为了普通凡人的模样,和作为神明金发金眸的阿波罗不同,他显露出的,是最初的那个时候,仅仅只是作为“叶远”存在的黑发黑眸的青年,他踏足在这人间的船体上,一身漆黑挺括西装,迈开了长腿,一路走去,坐到了一位同样独自一人的宾客的对面。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黑色其实也挺适合你的。”
“是么?”叶远笑了起来,他放下了方才随手端来的一杯鸡尾酒,黑色的眼眸里是一种沉静的光,他微笑道:“你也是挺悠闲的啊,卡俄斯。”
他并没有提起那段时间对方的避而不见,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打着招呼。
“深渊之中待久了也很容易无聊,”卡俄斯松了松自己的领结道:“我可不是塔尔塔罗斯,能够耐得住寂寞。”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时候,上来看一看这些小辈们亲自出演的剧目,倒也算是一项有趣的消遣。”
“说起来,”卡俄斯静静道:“洪荒那边的事情忙完了?”
叶远正待回答,衣服的下摆却被一只探过来的小手轻轻拉了拉。
叶远转过了头去,一朵鲜红色的玫瑰花被送到了他的面前来,鲜花之上,还有垂滚而落的露珠,衬得花朵犹为娇艳。
“哦?”卡俄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
一张十分可爱的面庞出现在叶远的视线中,和着某位月亮女神一般的金色的长卷发,白色蕾丝的公主裙,依旧很幼龄的送花者红扑扑了一张小脸,目光闪动着,又将那株玫瑰往前递了递。
玫瑰被很贴心地去除了所有的茎刺。
“阿尔忒弥斯啊……”卡俄斯心念流转:“姐弟之间的感应么?”
叶远想了想,他还是收下了这朵突如其来的玫瑰,将之别在了西装的胸前,而后,在小女孩期盼的目光中,他顿了顿,最后还是温柔地笑了起来。
他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倾下身来,捋起了她的留海。
然后。
吻了她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ヽ(°▽°)ノ?!
算了,两个都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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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之中加一个就行了,因为内容估计都一样,蠢作者也就是复制黏贴一下的事情(现在都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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