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荒这个山水迢迢的地方,信息传递的速度慢的简直令人发指,很多的事情只能靠着猜测,揣度,这自然会和事实产生巨大的偏差,可是让熊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等人的猜测会偏差到了这个地步。
帝放勋竟然在帝都里直接屠灭氏族三十八家!
所谓屠灭,可不仅仅是杀了人就了事,帝放勋也不可能一下子把一个大氏族的人全部杀死,而是毁掉他们的图腾,打断他们的传承,从今以后只能成为别的氏族的附庸,再无翻身的可能。
可见这些氏族究竟把帝放勋逼迫到什么地步了。
“看来帝放勋那里的情况一定不容乐观。”熊垣叹息一声,对着满屋子的人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不能就这么一直等着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帝都如何?”
娥皇眼睛一红,默默的点点头,她也没想到一向手腕温和的阿爷会这么突然的举起屠刀,还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可见他的处境会是多么的危险,要不是在青丘这里有熊垣陪着,还有这些伙伴一起,她早就拉着妹妹回到帝都去了。
这种无处使力的感觉实在是让她从心底里感到懊恼。
“我们俩也该去承担起帝女应该承担的责任了,妹妹,这次别怪姐姐我自作主张了。”娥皇用力的抓住了女英的手,神色坚定,以前她对帝女应该去承担的那份责任心中还有些迟疑,有些不满,现在她决定主动去迎接这份责任。
只是为了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再无助。
“我没什么意见,毕竟鸿翎使者都来这里了。”缙云无餍笑道:“不就是死了几个人嘛,你们也不必要担心什么,帝放勋敢召集我们,就说明他已经把事情摆平了,我们可以放松许多。现在只要按部就班的去就行。不用急,不用慌。”
话虽如此说,可真正动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光是他们在加快速度,就连整个青丘都陷入到了忙碌当中,无数的人流在往青丘山外走去,青丘大长老早上折柳东南,下午又送白云西归,这次青丘聚集的人不知道让多少人相中了意中人,找到了好归宿。
其中就有熊垣身前站着,一副老实木讷,背着长弓的司羿,在他的身边,姮娥白衣如素,宛如神仙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显然,在司羿养伤期间,姮娥成功把他给拿下了。因为这,熊垣等人还都收获了她赠送的小礼物。
“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大长老还请留步,等到来日再见之时,我们再把酒言欢。”司羿笑着和青丘大长老道别。
青丘大长老点点头,伸手招来女夭,笑道:“我这孙女,今年年方十八,可谓是贤淑良德,勤俭持家。熊垣,我今日讲托付给你,掌我青丘送你的万名战士,等到你的封地下来,她也将一直追随于你,从今往后,她的去留全在你一念之间了。”
对熊垣说完,他有转过头来,看向了女夭,严厉道:“此一去山水迢迢,离国去乡,你当真诚待人,勤勉做事,不当再复青丘之故态。日后当秉持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自安而后安身。你可知道?”
“爷爷教诲,孙女时刻不敢忘怀。”女夭恭敬的朝着青丘大长老拜了又拜,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青丘大长老将她拉了起来,温和的抹掉她眼角的泪水,笑道:“莫要哭泣,莫要悲伤,这一去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你该高兴才是。”
“孙女只是舍不得您,舍不得大家……”女夭眼泪涟涟,几近不成声。
在这大荒里,山高水长,一出门几乎就是生离死别,想要再见的可能几乎没有。可有时候又不得不离别,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去追寻,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青丘大长老等女夭情绪稳定了些许之后,拉着她的手放到了熊垣手里,沉默许久,才道:“刚才我以青丘长老的身份将她托付给你,现如今我以她爷爷的身份再度托付,希望你能照顾好她,她喜欢吃甜的,喜欢玩闹,个性又刚强,以后有什么怠慢之处,请多多海涵。如果觉得她不合适的话,就让她自己回来,老夫给你赔礼,莫要亏待了她……”
一句句的嘱咐,全是关于女夭的喜好,性格,句句叮咛,不忍离别之意溢于言表,不知不觉青丘大长老也红了眼眶。而女夭早就泣不成声了。
“您放心,我定然将她当亲人一样对待,凡是由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亏待了她。”熊垣重重点头,一脸严肃的答应了下来。
青丘让女夭统领那些战士,这是一个极大的示好举动,不容熊垣拒绝,他也不能拒绝。
“如此,诸位保重,日后山高水长,总有再见的一天。”青丘大长老抹了一把眼泪,拄着手杖,和他们作别。
女夭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越来越小的青丘山,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现在一别,再见遥遥无期。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去前路坎坷,波澜壮阔,等到她再回青丘时,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青丘山位于东荒之中,而人族帝都位于大荒正中,中间隔着不下于三万里的路,中间要跨越三大山脉,还要经过黄河。这个时候的黄河可不像是熊垣印象中的那个浑身上下都是一片通黄的河流,反而显得极为清澈。
大河上下,波浪涛涛,阵阵大风掀起巨浪,拍击着岸边,卷起浪花,水中大鱼竞跃,鳞片张扬,在阳光下显得极为耀眼。黄河鲤鱼从来都是一种美味,只要烹调得当,足以让人吃的停不下来。
或许是大河波澜壮阔,终于吸引住了女夭的注意力,从离别的悲伤中清醒过来,笑着对熊垣说道:“这大河里住着一位河伯,据说是这大河之主,我爷爷和他交好,因此我们也曾经见过几面。不如我们去拜见一番,正好也在这里歇歇脚如何?
据说河伯向来好客,说不定我们就能见识一下在青丘上传的神乎其神的河伯府邸了,熊垣你觉得如何?”
这几句话说的又快又急,恍然恢复了她平日的风采。
熊垣笑道:“这有何不可。河伯可不单单是这大河之主那么简单,他可是天干壬的丈夫啊,当初她可是给了我不少指点,来到这里必须要拜见一下。司羿大人,我们就在这里歇歇脚如何?”
这个时候的司羿嘴里正含着一枚红彤彤的果子,闻言急忙咽下去,道:“可以,就算是不给河伯面子,我们也一定要给壬面子的。你们去河边叫人,我们就去河伯家看看。”司羿的话刚落下,姮娥就又往他嘴里塞了一枚果子。这一路上,她可谓是将司羿伺候的舒舒服服,渴了就立刻喂水,饿了就亲手喂饭,看上去恩爱极了。
这可苦了熊垣的一众小伙伴,一路上狗粮吃的够够的。
得到司羿允许的熊垣带着女夭来到河边,正要说话,突然河里掀起了无边的巨浪,想着他们卷来。
“该死的,这里有问题!”熊垣心中一惊,急忙伸手拉着女夭后退,熊垣的速度快,可那巨浪更快,震耳欲聋的声音中,那巨浪如同一道巨幕一样,要将熊垣席卷而去。
“化龙!”
熊垣怒吼,背后脊梁骨处猛然窜起了一条图腾之力交织的神龙虚影,随后没入到他的身躯当中,片片鳞片从熊垣的身躯里长出来,将熊垣化作了一头黑色的神龙。
这神龙刚出现,熊垣就感觉自身的压力顿时消散不少。
时至今日,熊垣的化龙早就和卯兔城外大战之时大不相同了,那个时候化龙只是为了加强身体的力量,让他有足够的承受能力来承受住行龙阵法的力量。现在的他已经是存象六重的战士,八卦之力也借助图腾领悟出了六种,此时一旦化龙,神龙之躯四周立刻就有各种力量环绕,让熊垣可以得心应手的来调动这些力量。
龙头一甩,将女夭甩在了背部之上,熊垣再也不去闪避什么大浪了,反而凶悍无比的向着那巨浪撞击而去。他估算过,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从这席卷天际的水流下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一条路可以逃生,那就是冲进水流当中,逆流而上。
这水流不是想要将他卷入河流当中吗?那就直接冲破水流,直达九霄,让这水流再也无法跟上。
反正他早已经领悟了坎水之卦,在水中游动三五天都不成问题,只要他能出去,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神龙四肢拨动水流,比真正的大鱼还要矫健,还要显得有力量。在水里以这种状态游动,熊垣还是第一次体验,他感觉自己仿佛和这水流融为了一体,一举一动之间,不是他自己拼力游动,而是那些水流在推着他,让他在水里运动的更快。
于此同时,神龙四肢外渐渐的缠绕了一圈圈的水流,让他的速度变得更加快速,眼看着水的颜色越来越亮,熊垣心中不禁大喜,更加用力起来。可当他游动到了几乎透明处,准备一跃而起,彻底脱离水流的时候,不由得呆住了。
这眼前哪里是他想到的天空啊,竟然依旧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流,水流湍急,如同一条条小蛇一样,四下里乱撞,将熊垣的身影撞击的东倒西歪,丝毫稳定不下来。身形摇晃之间,熊垣在四周看到了一座座巨大的雕像。
“糟了!这巨浪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熊垣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紊乱而有力的水流,巨大的雕像,从未曾听说过啊。他急忙下潜下去,顺着来路向下,越往下水流就越平静,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可底下却越来越黑,哪怕以现在的实力竟然也有了一种看不清的感觉。
熊垣不禁心生疑惑,这巨浪来的是如此突然,之前完全没有感觉,也不见有足够的大风,实在是蹊跷无比,更蹊跷的是领悟了吉凶祸福四种力量的熊垣竟然没有对这又得丝毫的察觉。
这还不算什么,他的本意是向上逃出去,可一直向上的他却来到了这个地方,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四下看去也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
咣当!
熊垣只觉得额头一痛,刚刚他竟然撞击到了东西,仔细摸索一下,竟然是一根让他神龙之躯都无法缠绕住的大柱子。
黄河里还有大柱子?
这太不正常了。
不等熊垣想出什么来,这黑黢黢的水流里就传来了一阵闷响:“裂腹将军,刚刚我捉来了两个两脚羊,正打算今天拿来下酒,你可曾见到它们落到了哪个区域了?”
一双巨大的眼珠子如同探照灯一样在前方亮起,惊的熊垣急忙把身子拉的笔直笔直的,牢牢的贴在了大柱子上,正是在这目光之下,他才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景象,九根惊人的粗壮柱子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在这柱子根部又长出一根根的锁链,锁链无穷无尽,不知道在缠绕着什么。
那巨大的眼睛逡巡一阵,什么都没看到,急忙回报道:“启禀河伯,这黄河死狱内并无您说的两脚羊,或许是它们承受不住这水流的巨大威力被挤压碎了也说不定,要不,您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不可能搅碎的,这东西我动用了无数次,每次两脚羊都会乖乖的落到我想要的位置,从没被搅碎过。算了,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你要给我好好的盯着这里,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要你好看,让你知道本河伯的手段。”
“岂敢,岂敢,我定当在这里好好的看着,不会放过这里一丝一毫的动静,您就放心吧。”裂腹将军急忙恭敬道。
“最好如此,否则,哼!”河伯怒气冲冲的走了。
等到他离去了好久,好久,裂腹将军才闭上眼,嘟囔道:“天天就知道来威胁一遍老子,老子镇守这里都三百年了,一点差错都没出,也没见你给丁点的赏赐,天天威胁,威胁,我可得去尼玛的吧!”
一边嘟囔着,一边摇动着巨大的身子,向着远处离去。这三百年来,他天天巡视这里,早就不耐烦了。
于此同时,在这巨大的柱子之下,一双晶莹透明的眼睛缓缓张开,看向了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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