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期?你是在说你自己吗?”一根根绿色的触手一样的枝条逶迤在地上,划出重重的痕迹,那张瘦脸已经皱在了一起成团,宛如菊花一样:“现在我就可以杀了你,你说我们两个人谁的死期到了?”
神明的气势毫无保留的展开,暴虐的带着腐臭的气息强横的压在在场所以人的身上,将他们身上的骨骼压的咯吱咯吱作响。
熊垣死死的咬住牙关,以斧子为支撑一点点的直起身,噗嗤一声,他脚下的石头片片碎裂,两条腿狠狠的插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他依旧抬着头,咧着嘴看向了佞草,吃力道:“佞草氏,你竟然在人族帝都出手,今日你必死!”
“这样都不死?”佞草氏诧异道:“看来你的身体确实很强,至少比那个合境境界的小家伙要强,不得不说一声,你们人族里以你的天资最为出色,可惜到此为止了……”
“是啊,到此为止了……佞草氏!”
突兀的声音伴随着铿锵的弓鸣声,让佞草神色一变,枝条一边攻击着熊垣,一边在身前构建了一个圆形的盾牌。可它的反应即便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司羿在远处射出的一箭。
众人只看到盾牌爆起,随后沿着它那粗壮的枝条,穿过佞草诡异的身躯,洞穿了杀向熊垣的触手,最后擦着熊垣的耳朵消失不见。众人这才听到那呼啸而来的破空声。
神兵乌号!
神箭无影!
司羿在这弓箭一道上的造诣越发的身后,每一次出手都在展示着新的境界,自帝少昊年间就出生的他,无数年的厚积薄发,终于在成为神明之后,完全的展露出绝顶的风采。
“人族司羿,这一箭果然厉害!”
佞草转身,看向了站在远处屋顶上的一个小小的黑影,于此同时,那一箭造成的碎片如同时光倒流一般,纷纷从地上飞起向着它的身躯聚拢起来,眨眼之间就完好如初,仿佛没受伤过一样。
“可惜啊可惜,你的实力虽然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是司羿你拿我没办法,我是不死之身,天下没人能杀得了我!”佞草大笑着,身躯越发的挺拔,勉强算是眼睛的东西睥睨着四方,狠狠的瞪了一眼司羿,再度转身,枝条的末端相互缠绕着,组成了一个荆棘大锤,对着熊垣当头砸下。
“我要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你们人族的天才给杀死,来报这一箭之仇!”
“住手!”
“找死!”
两声不同的怒吼声传来,熊垣已经顾不得去分辨这是谁在呼喊着想要救助他了,因为这一锤带着巨大的风压不断的向着他的头顶砸来,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光凭借自己硬要抗的话,必死无疑!
几乎不用分析,熊垣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所以他眉心中的灵性疯狂的鼓动起来,一边去催动青石八卦盘,一边去调动那天地圣兵的虚影。很快,巨大的八卦投影在熊垣的脚下绽开,黑白分明的六爻一条条的转动着,巨大的钵盂虚影倒扣。
变化完成,荆棘大锤轰然砸落,钵盂纹丝不动,如山岳一般矗立着。
天地圣兵的虚影也是天地圣兵,一旦主动催发,一般的神明又如何能打破?熊垣的念头才刚刚闪过,就看到佞草的第二锤子就已经砸了下来,这第二锤的气势更加惊人,青灰色的气体几乎清晰可见,佞草那纠结起来的菊花脸虬结着,两眼突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难道说这家伙第二锤有信心打碎这个虚影?
熊垣心头有些惴惴不安,要知道之前的天地圣兵已经被无支祁给打碎过一次,佞草不是无支祁,可他熊垣也不是玄冥,宓妃啊。不由得熊垣疯狂的把所有的力量送入到这虚影内,全力迎接着几乎致命的一击。
可令他诧异的是,他等了好久,那一击都没有击落下来,熊垣急忙抬眼看去,只见一根长箭洞穿了那荆棘大球,硬生生的将它带偏。而在佞草身后,一个托着三脚火鼎的青年正静静的站在那里,身上的火焰无风自动,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人族,阙伯见过佞草前辈,你过界了!”阙伯冷冷的说道。
“阙伯?”
佞草身躯不动,可那张脸却在熊垣面前消融,等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正面对着阙伯了:“你刚刚说我过界了?小崽子,我过界了又如何?赶紧给我滚,不然我连你一块收拾掉。”
“佞草,我人族念在你修成灵性不易,才给你提醒一声,你真以为我人族是怕了你不成?”阙伯道:“虽说万物有灵,草木能得灵性者,亿万之中不见其一,佞草你应该洁身自好,不该插手我人族之事,今日你若是投降,我人族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否则怎么样啊?你一个小小的通天境界竟然敢在我这里指手画脚!真是不知道死活,难道你们人族真以为我不敢在这里大开杀戒,彻底毁了你们这所谓的狗屁都城?”佞草冷笑道:“识相的赶紧滚蛋,我杀了这几个小家伙就离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掉。”
“唉……现在我终于知道熊垣嘴里常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了,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了。”阙伯叹息一声,将手中的三脚火鼎托举起来,向着熊垣扔去,同时说道:“机会已经给过你了,可是你自己把握不住,就怪不得我人族出手狠辣了。”
阙伯说完,转身就化作火光遁去,在他的身后一根粗壮的荆棘陡然从地面升起,却扑了一个空。
“算你走的快,不然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个当做添头。”佞草冷笑道。
“不是他走的快,而是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思,无非就是看你怎么死而已,人家可是很忙的。”熊垣双手虚托,将三脚火鼎托起,灵性和三脚火鼎触碰一下就立刻收了回来。
“哼,看着我死?”佞草笑了:“你知不知道,我那艰难的出生意味着我的实力更加雄厚,你知不知道,在我还没诞生的时候我就已经生生吃了一个山神,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杀掉的神明比你见过的都多。
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你也对我的名声一无所知,天地之间唯一的不死之身的拥有者,谁敢杀我?谁又能杀得了我?
反倒是你这个小崽子,今日我必杀你!”
“你最好的能杀我的机会是在司羿现身之前,最好的大闹人族帝都的机会是在阙伯现身之前,可惜这两个机会你都错过了。”熊垣卖力的从地里把双腿拔出来,笑道:“现在的你,已经被我人族包围了,你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果然是死到临头不自知。”
这个时候托着小鼎的熊垣反而不急了,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让他知道这里面究竟蕴含着怎样的力量,这个时候他不介意多给佞草说几句话。说起来佞草的名声在兽族里是和玄武二先生不相上下的。
玄武二先生一个沉稳,一个阴险狡诈,更重要的是深通保命之道,无数年来过的安安稳稳,牢牢的守护住了北荒之北的地方,很是传奇。而佞草却不然,论实力玄武二先生哪一个出手都能一巴掌把它给打的稀巴烂,还是碎成泥的那种。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即便被打的稀巴烂之后,佞草依旧能活蹦乱跳的再重新聚拢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攻击。
它的不死之身的名声就这么来的,无数人想要杀死它最终都让它逃脱了。
所以,它行事也就越来越张狂,无数次闯入到了各族禁地当中,闹得各族很不安宁,最终各族神明大怒,一起出手一口气将它打碎了五十多次,甚至还有族群的大佬放出话来,他要是再不知道收敛,就直接不眠不休,连续打碎它三百年,让它生不得死不得。它这才安稳下来,从此不再现身大荒当中。
当初风后等人给熊垣讲述这个家伙的时候也极为感慨,赞誉资质绝佳,天赋异禀,如果心思纯正,当可以自开一道,说不定就成了一道之祖,一脉之宗。
可熊垣打量着眼前的佞草,实在是看不出它一道之宗的气质来,丑陋的脸,恶臭的气息,凶狠的眼神,多看一眼都想要忍不住的要去洗洗眼睛,好好的收拾它一顿。
突然,三脚小鼎内的火焰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熊垣笑着朝着佞草躬身一礼。
“现在想起来求饶了?晚了!”佞草冷笑中带着些许的自得,诸多族群当中号称骨头最硬气的人族又如何,这一族群的天才还不是要在生死之间向着自己求饶?一根根枝条摇摆着,显露出它极好的心情。
“小崽子,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一会儿我就让你……死……的……快……”
火光冲天而起,一道道剧烈的火焰燃烧着,火鼠,火蛇,火鸟,火虎,火鸭……一种种动物自三脚火鼎内飞出,落在地上就迅速跑动,在佞草四周建立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橘红色的火焰如同刚刚升起的太阳一样,将佞草的话语隔断。
这个时候熊垣的话才堪堪传了出去。
“请佞草赴死!”
轰!
佞草舞动枝条不断的抽打着火墙,可那火墙却在枝条抽打的时候瞬间凝聚起来,变得无坚不摧,任由它无论怎么抽打,多少枝条抽过来,火墙总是能精准的将之挡下,甚至在那一瞬间还能够迅速升高温度,让火蛇,火鸟等攀附其上,对佞草进行着最直接的攻击。
佞草的道境刚刚展开,还没发挥出威力就被司羿站在远处一箭射掉。
精准的如同手术刀一样的攻击落在了佞草身上,让佞草身上频频爆发出一阵阵的恶心的烟雾,烟雾一落在火焰上就发出刺啦的声音,然后消散一空,一点点的,佞草的气势竟然在不断的下降。
终于,佞草回过神来,看向了托着大鼎的熊垣,杀机弥漫。就算是它再怎么迟钝,这个时候也终于发现了熊垣才是让它频频受伤的关键。
“小崽子,你找死!”
佞草大怒着向着熊垣冲击而去,枝条逐渐在身上行成了坚固的外壳,它这次宁愿忍受着巨大的损失,也要彻底把熊垣给击杀当场。可惜的是,这一身外壳才刚刚形成,就被司羿一箭洞穿,完全不能发挥出一点作用。
“司羿!”
佞草悲愤的怒吼着,拼尽全力去抵挡司羿的箭,可无论它怎么叠加外壳,无论它用了多少办法,司羿总能找到这外壳的弱点,然后冷冷的毫无留情的给破掉。那冰冷无声的经箭支仿佛在说,我是杀不死你,可在我这里你也别想有一点攻击力。
这就是司羿的箭!
道境被破,外壳被爆,佞草宛如固定的靶子一样,给三脚火鼎围杀。
在阙伯将三脚火鼎传给熊垣的时候,就在上面留了信息,也是在接受了信息之后,熊垣才知道人族早就有了对付这佞草的方法,那就是用风后八奇从最根本的地方去算佞草,用八卦生克之法将它给克死。
从来不存在什么不死之身,有的只是我们还没算透的弱点!
而在整个帝都里,能将风后八奇运用到神明身上,并且可以杀死神明的,目前只有熊垣一人,所以在司羿吸引住佞草的注意力之后,阙伯才把自己的神兵送到熊垣这边来,只有这神兵才能够更大程度上克制住佞草。
果不其然,熊垣没让阙伯失望,也没让指使着他行动的人失望,一出手就将佞草给困在原地,死死的削弱起来。
渐渐的,在一层层的青石八卦盘的解析当中,熊垣也终于发现了佞草为什么敢自称自己是不死之身的原因,它的身躯内似乎蕴藏着无尽的底蕴一样,源源不绝,不管它削弱多少,那些底蕴似乎从没减少过。
佞草之所以气息变弱,竟然是来不及转换这底蕴造成的。
这就像是大海中来不及散发热量,让海底火山边上的水流不得不沸腾起来一样,佞草的身躯就是火山边上的水,根本来不及转化那些底蕴,只能被烤干。
就在这个时候,帝都中心,欢兜敲开了帝放勋的大殿门,低着头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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