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玄帝以神道奠定王朝之基的第五个百年。
太平新历586年,神灵治世。
天下五府十三洲,皆有神灵镇守,护卫一方平安,调和天地灵脉。
众神金身为基础,神道香火为引,结成神道网络,天下皆得其利。
东京郊外,澄湖。
湖面如镜,远山似染上一层深邃黛青,景色极美。
凉风徐徐,扑面而来。
初夏午后,此处有着为数不少的富家子弟出游,鲜衣怒马,烨然若神。
没有人注意到,湖畔有个风尘仆仆的负刀少年,缓缓而行。
此人正是远行而来的关山越。
关山越看了一会儿湖面,又望向身后。
只见澄湖旁,竟是一片商铺,俨然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水汽在空气中弥漫,嘈杂鼎沸的人声、火油的刺鼻味道,夹杂着卤鸡鸭、熏肉、面食的香气窜出老远。
奇妙的是,这股浓郁的人气竟然与此地的青山绿水相得益彰,有一股说不出的和谐韵味儿。
关山越就像是站在那繁华长街与宁静山水的分界线上,与整个天地都疏离隔阂,格格不入。
这时,有人来到他身旁,轻声问道:
“小兄弟,你还好?”
关山越一眼望去,之间身旁那人身形高大不输荆玄烈,衣衫寒酸,可腰间却系着一方玉佩,隐隐泛光。
可一身粗布陋衫的人怎会系得起玉佩呢?
关山越心中一奇,那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他点头一笑。
那人的目光无比亲切温和,让关山越心头涌出一丝暖意流遍全身,在初夏的微风中有说不出的舒适快意。
那人站在那里,满头露水,眼中有一丝久睡未醒的迷糊。
“多谢关心,我并无大碍。”
关山越挠挠头,“敢问阁下,可是书院的先生?”
男人愣了下,似没想到关山越会作此问,他抖了下自己的粗布衣衫,自嘲道:
“这位小兄弟,你觉得书院先生,会穿这样的衣服吗?”
然后他注意到,关山越的目光又聚焦在腰间那块玉佩上,男人才恍然。
他摘下那枚玉佩,笑道:
“你说这块玉吗?是一位放在我这里的,我今天正是等他来取此玉。”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阁下那位朋友既然愿意将玉佩交给你,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关山越诚心诚意地说道,言语中还有一股不易察觉地羡慕和佩服。
他虽然没什么朋友,但却无比羡慕话本中那些生死相托的兄弟情义。
那人闻言,有些古怪地打量了关山越一眼。
然后他哈哈一笑,道:
“这个,倒也难说得很。”
说着,那人伸出手,将玉佩递给了关山越,
关山越不明就里的接过,指掌接触玉佩的一瞬间,他只觉有一股暖流淌进了心田。
只一愣神间,那人已收回手,那股暖意也随之消散。
那人歪头望着关山越,面容上似笑非笑:
“好友,现在你觉得,我们关系如何?”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的读音,眼底倒映着水光潋滟的澄湖,湖上荡开的,是藏不住的笑意。
关山越登时后退一步,躬身作揖。
这时,他就是再蠢也该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了。
“晚辈关山越,见过陆夫子。”
澄湖书院山主,陆山阴挺直了腰身,他抖落一身露水,笑道:
“好小子,让我好等。”
“山主早知道我来了?”
陆山阴似笑非笑地盯着关山越,看得少年人有些发毛,才缓缓开口道:
“你觉得,荆老儿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就遣你来东京寻我吗?”
关山越一时无言,那个向来沉默的高大男人,确实是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事。
陆山阴长笑一声,也不再深究这个问题,转而道:
“好友,从槐荫来到东京,你花了多少时间?”
对于这位老夫子的善意调笑,关山越只能充耳不闻,强自恭敬道:
“一旬时日。”
“一旬啊。”
陆山阴负手长叹,又问道:
“那山越这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些什么景象?”
关山越心知肚明,这就是这位夫子对自己的第一道测试,对此他是早有感触,只是苦于无处抒发而已。
如今得了陆山阴一问,他自然是感慨不已:
“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天下靖平。与中原人相比,北荒那些蛮族部落,哪里活得像人?”
关山越想起了曾经那座寨子,想起了那些麻木不仁的同胞,此刻竟然有些双目赤红。
这也是为何,他先前呆立此处,一动不动。
身后那条长街的繁华景象,是关山越生平仅见,可他心中又隐隐有几分说不出的愧疚。
他一人逃出来,真就够了吗?
若是日后能够推翻了魔门,真就够了吗?
直到进入中原之后,关山越才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不够的。
为什么,北荒之人便要世代为魔门所蓄,为什么,北荒之人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又凭什么,北荒人就是等死的命?
想到这里,关山越心中满是愤然。陆山阴看向关山越,摇头道:
“你的来意,我已经明白了。荆玄烈那老小子,终究还是壮心不已。既然如此,我又怎么能不帮上一帮?”
关山越有些愣神,他还不太清楚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可陆山阴显然也没有要给他说个彻底的意思。
老夫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在前面带路:
“荆玄烈这老匹夫,已有信来此,将你之事叙述分明。只是我老人诚心要试你一试,才刻意在此等候。听说你还能以拳意,与武神残响共鸣?了不得啊。”
关山越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回道:
“不敢在陆山主前言武。”
“哦?”
陆山阴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向这个年轻的武道天才。
“你难道不是来澄湖书院修行武道的?”
“啊?我不是来读书的?”
两人一通大眼对小眼,俱是惊讶。
不过还是陆山阴失笑一声,打破了尴尬。
只见这位隐隐为半个儒门之宗的老夫子昂然而立,一字一句道:
“我澄湖书院自创立之初,便是以武道立世。非只澄湖书院如此,中原五府书院,皆是如此。非以武,不足立。”
“儒门学宫,难道不是提倡以仁治,以礼规?”
关山越看着这个老人,只感觉自己曾经对儒门的印象尽数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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