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义城受伤的消息贺泓勋是去师部开会的时候获知的。和陆湛明打过招呼,他直接去了医院。给妹妹打电话询问病房号时,贺雅言嘻嘻笑着问他:“哥,你是来看赫义城啊,还是冲嫂子来的?”
并不知道牧可周末休息了,原本还打算看完赫义城去c大接她一起吃晚饭。贺泓勋快速切断了电话,迈着大步去病房了。又是半个月没见,他想她了。
惊喜来了谁都挡不住。还没等到病房,贺泓勋就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小人儿。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背影。牧可穿着厚厚的棉服,圆滚滚的样子显得格外娇小可爱。
就在他准备发挥机动速度快的优势上前拉住她的时候,左铭煌突然从前面病房走了出来,看到牧可,他脸上的笑容温柔且亲切,见她厚厚的装扮,他打趣道:“哟,这是谁家的小丫头啊,怎么胖成这样,还走得动路吗?”
“像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体重是很轻的。”牧可咯咯笑,声音依旧清甜,只不过因为感冒的缘故略带了点鼻音,拉了拉棉服的下摆,她皱着秀眉抱怨道:“就说这衣服太厚太夸张了,根本没冷到这种程度嘛,可小舅舅偏让我穿,说是不穿就不让我进病房,最□□了他,简直小看我的抵抗力。”
明明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该做出任何不合适宜的举动,可她天真如孩童般的表神令左铭煌情不自禁地抬手揉了揉她卷卷的短发,柔声曼语:“这段时间气温很不正常,你才大病初愈,确实要注意。”话语间,体贴地为她拉了拉衣领。
从来不和外人亲近,与左铭煌的熟捻也是缘与之前的住院。牧可欲抬手去挡,可他的动作已经完成,手在瞬间收了回去。为了掩饰尴尬,她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听他神情自然地说:“先去看义城吧,估计他已经闷疯了,等会我过去病房找你,然后送你回家。”
“太麻烦你了。”说到送她,牧可很不好意思,她说:“这两天你又接我又送我的,都快成了专职司机了,我哪有那么娇气啊,坐公交车几站地就到了,都不用转车的。”
左铭煌不以为意地微笑,抬眼时目光已瞥到那抹绿,他说:“好了,别客气了,义城交给我的任务哪敢不保质保量的完成。再说了,我也是有私心的,不当专职司机怎么把你拐去给我小侄女补习英语啊。”
提到她的小学生,牧可心无城府地笑了,“妙妙很有语言天赋,又聪明又好学,其实根本不用补习的。不能逼得太紧,学习很讲究方法的。”意识到说得像是自己很有经验似地,她莞尔:“我妈妈说的,她是老师你知道的,中学生比较叛逆,必须要正常引导。”
为小侄女补习英语成了他名正言顺接近牧可的唯一理由,左铭煌怎么舍得放弃,他坚持说:“可可,你可不能在这么关健的时候放弃妙妙,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成绩的好与坏全看你了。”
“希望不要误人子弟了。”牧可谦虚的微笑,注意到左铭煌递出去的目光,她下意识转身,纤腰已被一只有力量的手臂揽住了,下一秒她的人稳稳落在熟悉的怀抱里。
到师部开会是很严肃的事情,贺泓勋自然不可能穿便装,身上依然是笔挺的军装。望着他线条硬朗的脸,牧可眼里浮动着欢喜的情绪,她声音愉悦地问:“你怎么来了?”知道他忙,为免给他忙上添忙,她没说赫义城住院的事。
想到这两天都是左铭煌亲自接送牧可往返学校与医院之间,还以为侄女补习为由将他心爱的小女友带去家里,贺泓勋的胸襟忽然就宽大不起来了。他的眼神震慑力十足,威严犀利地投向温文而雅的左铭煌,嗓音低沉地说:“不麻烦左医生了,等会儿我送她。”
军人一向注重形象,发现过往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贺泓勋。为免他过于被群众关注,牧可轻轻动了下,本想挣开他的怀抱,不料反被搂得更紧。
左铭煌淡定的笑,语气是让人分辩不清情绪的随和,他说:“既然护花使者到了,我就光荣隐退了。”说完,朝贺泓勋点了下头,潇潇洒洒地走了。
这样故作的坦荡只说明了他的城府深。左铭煌和牧可面对面站着,和贺泓勋迎面而立,要说左铭煌没看见他,除非是八百度近视。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避嫌?当着他的面揉牧可的头发,还为她整衣领?如此亲昵的举动,无法排除刻意制造暧昧的嫌疑。
凝望着眼前俏丽的面孔,贺泓勋沉声问:“怎么休息了没和我说?还有,不懂得保持距离吗?”
不是不想说,只是他天天忙得都是深更半夜,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打电话过来,她哪里会想到说这些。而且赫义城又受伤了,牧可担心之余自然放弃了去部队和他团聚的想法,没说也是不想他失望。牧可被他鲜少的严肃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她莫名其妙地反问:“你怎么了?生气了啊?”
想到牧可对左铭煌感情的迟钝,贺泓勋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这醋吃得是有点无厘头,不但没有意义,倒像是在帮情敌表白,毕竟牧可并不喜欢某人,否则还能让他捷足先登?因刚刚左铭煌刻意与牧可产生的肢体接触滋生的怒意被强行咽下,贺泓勋抬手掐了下她的脸蛋,“当我什么都没说。”
“可你说了,我也听见了。”牧可的倔脾气上来了,她老大不高兴地说:“我这个人比较笨,你有话就明说,最讨厌猜来猜去了,要是理解错了可别怪我。”
“看不惯他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贺泓勋冷静了下说:“不说了,是我想多了。见一面挺不容易的,不要弄得气氛很不融洽。”
牧可默了一瞬似乎明白了,她坦然地解释道:“气氛不是说融洽就融洽的,要你心里融洽才成。小舅舅住院了,不肯让我陪护,他怕我晚上回去不安全才让左医生送我,给他小侄女补习英语也不是最近的事,你知道的。再说了,我去和他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要多想呢?”
本来就不常在一起,再不信任的话,要怎么相处呢?牧可觉得被怀疑了,心里委屈,有点难过。
见她有意拔开他的手,贺泓勋意识到做错了事也说错了话,他赶紧道歉:“是我小心眼了,不该……”
“泓勋。”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贺泓勋转身,看到戚梓夷,听她语带紧张地问:“理疗不是结束了吗?难道腰又反复了?”
牧可闻言淡淡地移开了目光,心里堵得不行。这两天她天天都来医院,不止一次碰到过戚梓夷,人家戚大医生从来都是装作没看见,高傲地与她擦肩而过。可贺泓勋一在,她立马就变了一副面孔,主动打招呼叫得那么亲热不说,还把关心表现得那么明显,相比她和左铭煌普通朋友的交往,她似乎更有生气的权力。
懂事不代表没脾气,面对表演天赋颇高的戚小姐,牧可忽生反感心里。
“没有,我来看亲戚。”贺泓勋不愿多言,也不想在走廓内久留,他牵起牧可的手,语气温柔地说:“走吧,去看看赫义城,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
牧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且固执地挣开了他的手,径自往赫义城的病房去。贺泓勋跟上去想再握,被她以推门的姿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赫义城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以为是约好一起来的,调侃着说:“很会把握机会嘛,开个会也不忘约会下女朋友。我是该批评你假公济私呢,还是夸你痴情不悔呢?”
“你随意吧。”贺泓勋扯了下嘴角,在牧可站着的那一侧坐下,闲闲地说:“反正这私是济你身上的。”
赫义城笑笑:“真没想到我居然有这么大面子。”
目光扫过他的腿,贺泓勋言归正转:“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多长时间能恢复?”
“有你妹妹罩着,估计残不了。”住院不但没令赫义城郁闷,显然心情还挺不错,他面上带笑:“两个月。搞不好春节都得在医院过了。”接过牧可递过来的水,他有点捣乱似地说:“可可,元旦休息来陪小舅舅啊,把童童接来玩两天,要不太闷了。”
还在生气中,没看出小舅舅的恶作剧,牧可怔怔地说:“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嘛,说吵得你头昏脑涨的。”
眼睛瞄着贺泓勋,赫义城挑挑眉:“现在是非常时期,我需要有人给解解闷。”
生气时思考能力比较弱些,牧可一时没想起来贺泓勋和她提过的元旦要带她回家的事,她低着头应道:“知道了,到时候我把童童领来陪你。”
本想借着探病的机会和赫义城说带牧可回家,毕竟她一个女孩子自己说要和男朋友回家总是有些难以启齿,况且她又那么害羞,贺泓勋觉得这种话还是他说比较好,结果假期就这样被某人悄无声息订下了,刚被压下的火又窜起来了。
管你舅舅不舅舅的,他很专横地以通知而非商量的口吻说道:“元旦她不能来陪你了,我打算休假带他回趟家,明年好把事办了。”
赫义城居然发挥胡搅蛮缠的功夫了,他故意问:“什么事啊?”样子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旁若无人地摸了摸牧可的脸,贺泓勋坚定地说:“结婚。”不意外地看到小同志面孔上快速飞上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倒是把快准狠发挥了个淋漓尽致。”赫义城被他的神情和语气惹得有点恼,很不给面子地问:“可可同意了?你问过我了吗?结婚这么大的事,你打算打算就好使了啊?”
就知道赫义城不会轻易点头牧可嫁给他,贺泓勋毫不留情地顶回去:“怎么不好使啊?我是当事人,我不打算难道等你给我打算啊?那根本等同于把我绑起来任由你拿□□突突了。”
两个男人一交锋,总是充满了火药味。赫义城是见不惯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儿,好像啥事都在他掌握之中;贺泓勋是不爽他以长辈自居的劲儿,一脸的可可的事都由他作主的德性。
一个借病捣乱,一个霸道专横。牧可坐在床边削苹果,对他们抬扛式的对峙爱理不理的,有点置身事外的意思。其实她也生气了,倒不是因为贺泓勋吃子虚乌有的醋,主要是因为戚梓夷的那声“泓勋”惹到她了。连她这个正装女友都没叫得那么亲热,她什么意思啊?而且某人心里明明不高兴,又何必在前女友面前摆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就算他们吵架了,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和她有关系吗?用得着表现得很恩爱吗?她越想越有点钻牛角尖,泄恨似地使劲削着手里的苹果,把害羞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眼瞪小眼了会儿,赫义城恼火地自行摇低了床,躺下装病:“我要休息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在这矗着,我不缺站岗的。”
我给你站岗?有那么大面子嘛你!贺泓勋气得话都懒得说了,抬腿就走。等走到病房门口了,也没听到牧可叫他或是起身的声音。他回头,见某位小同志依然拿着水果刀和苹果奋战,神情专注。
很想叫牧可和他出去,毕竟已经大半个月没见了,而且刚刚又闹得有点不愉快,不过又担心赫义城别扭发作,为免令她为难,沉默了大概五秒钟,贺泓勋终究是没开口。
见自家老哥阴沉着脸从病房里出来,贺雅言快步上前拦住他,“这么快就走了?嫂子呢?还没过来吗?”
在“舅舅”那里受了气,贺泓勋没心情回答妹妹的问题,正想一走了之,忽然看到她手里提的保温瓶,他的火气瞬间暴发了,瞪着贺雅言,他迁怒地低吼了句:“谁让你给他送饭的?他谁啊?饿着吧,人家精神头足着呢!”然后伸手接过保温瓶,在妹妹的怔忡中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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