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22号就是我二十五周岁生日,爸,你必须得赶回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祁家大院,年轻的女孩背靠阳台,对着手中的电话,一半命令一半撒娇的说话。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带着内疚和歉意,“下个月集团正好有一笔大的交易,爸爸这里实在离不开。”停了一下,轻声哄道,“h儿听话,爸爸已经在美国给你订了最大的生日蛋糕,22号一定准时送到家里。等爸爸忙完这场生意,马上回国来陪你,好不好?”
女孩嘟着嘴,“不好,我才不稀罕什么大蛋糕,我只想爸爸陪我度过一个完整的生日。”
想到每年生日都只是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女孩觉得委屈,赌气似的对电话说道,“我不管,我生日那天你必须在场,否则你永远别想见到我。”
也不管电话那边如何回答,直接挂了。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祁瑾h看了看手表,在心里埋怨,臭老爸,每次都抛下她一个人跑得远远的,这次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可。
这时,一个温柔可爱的女孩走进客厅,看到瑾h那副哀怨郁闷的表情,忍不住打趣,“哟哟哟,谁又惹咱们祁大小姐生气了,快告诉我,若是被我逮到准是一顿好揍。”
瑾h撇撇嘴,闷闷不乐,“我老爸,还在美国忙生意,下个月都没空回国。”
馥萱小脸一垮,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那我可就不敢造次了,我一个弱小女子肯定不是祁老先生的对手。”
“去,油腔滑调。”瑾h非常不雅地朝馥萱翻了个白眼。
作为豪门世家的独女,祁瑾h从一生下来就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光辉,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顶级品牌,上的是世界名校。在物质上,父亲尽可能满足她所需要的一切,给她的总是最好的。在情感上,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自小被捧在手心里疼。
可每年这个时候,父亲却找了各种理由,远离她,远离这个家。
二十五年前,她的降临,带走了父亲的挚爱,带走了这个家的最后一丝温暖。
她的生日,便是母亲的祭日。
父亲给了她双倍宠爱,将她作为世界上唯一的珍宝,可她却能感受到父亲那温柔慈爱的笑脸后,带着怎样的隐忍和伤痛。每年生日,看到父亲那强颜欢笑的容颜,内心的自责和愧疚、不安和心痛,像一把尖利的刀刃,插在她是胸口。
那让她觉得,她是拆散这个家庭的罪魁祸首。
父亲嘴上说不在乎,可总还是躲着她。她要的不过是让父亲清楚地承认,母亲已经不在了,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馥萱看着她低头不语,便知她又想到那档子事上去了,伸手将瑾h拉起来,安抚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每个降落在凡间的孩子上辈子都是天使。你妈妈若在世,看到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小天使如今长成了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肯定高兴。”
“走啦,咱们去挑礼服。”一面说一面拉着瑾h出了门。
……
这场盛大的生日part由好友馥萱和未婚夫peter亲手操办,平日里自家的亲朋好友自不必说,更是宴请了各界名流人士。peter甚是体贴,知瑾h想念父亲,奈何祁先生远在美国,于是便将曾把瑾h视作亲生女儿的老管家乔斯也给接过来。
瑾h觉得自己像个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公主,着一身雪白吊带礼服,手拿高脚酒杯,由馥萱搀扶着,从楼上缓缓走下来。
“几年不见,小h越发|漂亮了。”乔斯慈爱地拍着瑾h的手,满面笑意。
瑾h亲切地挽着乔斯,笑着说,“乔伯伯身体可好?这么久也不回来看我,还以为你把h儿忘了呢。”
“你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哪能忘了?这不专门从巴黎赶回来给咱们小公主过生日。”乔斯宠溺地点了点瑾h的小鼻子,接着神秘一笑,凑到瑾h耳边小声说道,“你父亲昨天跟我通了电话,今儿个乘了最早的航班,中午12点就能到机场。”
“真的?”瑾h听了,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乔斯故作不喜,“乔伯伯什么时候骗过你。”放低了声音,“你父亲说要给你个惊喜呢,叫我不要跟你说,等他回来你可别拆穿我。”
瑾h喜得眉开眼笑,抱着乔斯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蹭,“h儿保证不拆穿乔伯伯。”
索然无味的party顿时欢闹起来,不再是奏着轻柔的音乐享受,也不再是迈着优雅的步伐跳舞,像是突然涌入的激情将整个party带入高|潮,由女主角的热情高涨而沸腾起来。年轻的朋友们笑闹着、疯狂着,感染着瑾h,她似乎抛开了矜持,与朋友们一起玩闹,一起喝酒,一起分享她的喜悦。
因父亲回家而带来的喜悦。
“啪!”
欢笑声刹那间停止,大厅的正前方,刚才还播放着欢歌笑语的大屏幕的画面突然切换,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移动,聚集在最前方。那一瞬间,瑾h像是停止了心跳,她缓缓转身,视线随着众人的目光,定格在大屏幕上。
主持人正拿着话筒,面向观众播放最新的消息。由美国前往北京的最早航班,在太平洋上空发生爆炸,坠落太平洋的一个小岛,目前,中美双方已派警方前往营救,伤亡人数不详,爆炸原因尚在调查。据悉,东亚市场最大的香水生产商im集团董事长祁先生也是乘坐这架航班。
“爸……”
尖锐的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瑾h不可自抑地喊了出来,睁大眼睛惊恐地盯着那些从飞机残骸中抢救出来的伤员,像是被冰冷的海水突然包裹了身体,她张开嘴,想要呼喊什么,喉咙却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她猛地捂住嘴巴,铺天盖地的寒冷席卷而来,难以呼吸。
双腿不听使唤,快速向前奔跑,她不知道是怎么出的门,也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话,似乎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存在。她不停地跑,耳边传来狂风呼啸的声音,脚底被碎石磨得生疼,以为这样就能减轻心里的痛苦。
直到她完全没有力气再跑下去,缓缓倒在路旁的栏杆上。她坐在地上,赤着脚,鞋子已经不知道丢哪了,双臂环抱胸前,屈膝蜷成一团,只觉得全身瑟瑟发抖。
“小h……”
身体微微倾斜,靠在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里,瑾h睁大眼睛,泪水似掉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隔了好久,才从用鼻腔发出两个音节,“爸爸……”
peter将瑾h抱起来,她就像是个断了线的木偶,呆呆的,傻傻的,脆弱得似乎一碰就碎。他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回家。”
哽咽的声音带着一丝心疼。
回家……家……
瑾h转过头,望着眼前这幅俊朗的面孔,突然大声哭起来。哪里还有家?家在哪里?是那座孤零零立于郊外的豪华别墅,还是这个温暖的怀抱,或是天堂里父母亲慈爱温柔的笑容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
二十五年前,母亲因难产而死,用她的命换来她的降生;二十五年后,父亲因她而亡,只因她那一句倔强任性的话语。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从悲伤中走出来,她的生日,被浓浓的哀愁笼罩着,本是欢天喜地的日子,却要用一生来铭记她对自己的仇恨。
她血海深仇的敌人,就是她自己。她,就是杀害她父母双亲的刽子手。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办过生日宴,甚至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只记得父母的祭日。
在馥萱和peter的帮助下,她很快成为im集团新任董事,却因年纪小被集团其他股东排挤。她甚至忘了怎么微笑,用她二十五年来所学的能力知识,以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用高傲冷漠的立场态度,拔掉身边一个一个爪牙,再提升最亲信的盟友战士。用了半年的时间,将整个im集团推上正轨的运转道路。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从未觉得如此艰难,她任性地当一个刁蛮千金,没心没肺地和父亲冲撞赌气,无所顾忌地交流各种各样的朋友,真情或假意。
当父亲走了,留下一个庞大的集团公司。一个刚刚毕业的千金小姐,或是同情,或是支持,或是心怀不轨,全部赤|裸裸地表现出来。她如同美梦初醒,温顺亲切的羊羔瞬间变成了凶神恶煞的灰狼,和蔼亲密的朋友们不约而同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成为敌人。她用冷水拍打自己的脸庞,努力让自己清醒。
看,这就是事实,被温柔下美丽的皮囊披着的丑恶的真相。
除了peter和萱萱,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了。心里却隐隐地惧怕着,如果peter也出卖她,辜负她,那么,她连死亡也不怕了。
peter伸出双臂,将纤弱瘦小的女子环住,下巴搁在柔滑如丝的黑发上,轻声呢喃:“别怕,就算全世界抛弃了你,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转过身,大手抚上精致柔美的脸庞,深邃的黑眸中是清晰可见的深情和坚定,“小h,你要相信我,我是祁老先生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也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不是托词,是责任,是我对你的爱……”转了语气,带着心疼,一丝轻微的叹息,又把女子揽入怀中。
瑾h落泪,右手抚上男子的胸口,感受着那有力的跳动,闭上眼睛,认了命。
你是我的明灯,在漆黑的夜里指引我方向,在冰天雪地里带给我温暖,在未来的人生中,我把我自己交给你。
……
peter送瑾h回家的时候,看到祁家的女佣陈嫂正站在大门口张望,满脸焦虑,满眼忧虑。peter微微一笑,将瑾h从车上牵下来,缓缓朝陈嫂走去。
“陈妈,我回来了。”瑾h笑了笑,走到陈嫂跟前。
大大地松了口气,陈嫂拉着瑾h的手,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以后回来晚了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
“别担心,我跟peter在一起。”瑾h拍拍手安抚这位是她如亲女的保姆,说着又看了看peter。
陈嫂顺着瑾h的视线望去,peter嘴角含笑,温和地说,“我带小h出去散心,忘了通知您,还得您担心了,真是抱歉。”
陈嫂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转身拉着瑾h进了屋。
“我已经到家了,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瑾h一面进屋一面回头,对peter说道。
peter宠溺地笑笑,眼里升满了温柔,朝她做了个手势,说是知道了。
“潘先生。”
刚走出门口,却见陈嫂折回来,叫住他,“潘先生,等等。”
peter停住脚步,“陈妈,怎么了?是不是小h有什么事情交代我?”
沉默半响,陈妈才说道:“潘先生,谢谢你送小姐回来,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姐的陪伴,她最近气色好多了。”
“陈妈您客气了,这本是我的责任。”
陈妈眼角一酸,悲戚之色渐渐爬上眉头,声音有些哽咽,“祁老先生,他……他没有看错你,小姐就交托给你了,请你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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