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眨了眨眼睛,重新看过去,果然沈谓行的表情和平时一样了。于是他坐在沈谓行身边,笑了笑:“好巧。”
沈谓行疑惑地问:“你昨天没回去?”
“我也不想的,但是醉得太厉害了,后来睡了一觉,头特别疼,还有点低烧。”夏秋难过地说,“特别抱歉,我跟导演道过歉了,今天一早上就起来往回赶,他人特好,一直在跟我说没关系,我的戏也都在下午。”
沈谓行皱了皱眉,说:“下次别逞能喝了。”
夏秋点点头。
沈谓行又说:“我感冒了,你别坐我这边,去那边吧。”
“没事。”夏秋笑了笑,很有几分甜蜜和天真地专注看他,“我不怕你传染我。”
沈谓行:“……”
但是我怕啊!
虽然也搞不懂我他妈在怕些什么!
总而言之一句话——小秋你醒一醒!你是不是最近拍戏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情?!说出来我能帮你解决的啊!
沈谓行非常想要掐着夏秋的肩膀让他清醒一下,但毕竟不能这么做,只能默默地戴上墨镜,说:“乘客都往上走了,别说话了。”
夏秋:“嗯。”
等乘客都上来了,空乘人员检查完,飞机也预备起飞了,头等舱里也没其他的乘客,沈谓行才摘了墨镜,但仍然戴着口罩,正准备原地装死尸睡觉,就听见夏秋低声说:“沈哥,你说等我酒醒了再跟我说的。”
沈谓行:“……”
该来的还是来了。
昨天那酒店怕是给上了假酒,太缺德了,早晚被举报。
夏秋无辜又认真地看着沈谓行:“我现在酒醒了,我可以告诉你,我记得我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并且那都是我的心里话。”
沈谓行一怔,脱口而出:“你还没醒酒?”
“……”夏秋有点儿难过地蹙眉,“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因为,你以前完全没这意思,突然一下子让我觉得很惊讶。”沈谓行斟酌着说,“小秋,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组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还是别的事?你跟我说,我帮你解决,别怕。还是你交了坏朋友?娱乐圈太乱了,很多人心术不正,骗你一骗一个准,你别上当了。这事儿你别觉得这时髦,这不时髦。”他苦口婆心地劝,“别走弯路,不要被带坏了,你现在上升期,肯定有人眼红你,就故意哄你乱来,你可千万别落人话柄。”
夏秋觉得他有毛病,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没有人带坏我,就是我自己喜欢你。”
沈谓行尴尬地问:“你怎么就突然发现了呢?”
“那你以前怎么突然发现的?”夏秋问。
沈谓行一怔。
夏秋意识到差点露馅,赶紧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总应该喜欢过人吧?那你怎么发现自己突然喜欢上了一个人?”
沈谓行认真地想了想:“我也说不清。”
“那我也说不清。”夏秋说。
沈谓行头都大了,盯着夏秋看了好一会儿,有点艰难地说:“小秋,不好意思,我不想伤害你,但是,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配不上你。”
文东说过,拒绝别人不要太直白,除非是想以后成仇人。
不想成仇人,那就尝试万能台词:你太好了,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靠,文东到底一天到晚都在研究些什么玩意儿!
取完经就要打死老师的白眼儿沈都要无语了。
夏秋难过地说:“是我配不上你。”
沈谓行忙说:“没,不是,怎么可能,你看你哪都好,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比我更合适的。”
夏秋含着泪光看他:“我不跟你说谁配谁,也没有必要想这么多,我就是喜欢你。”
唉,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荷尔蒙作乱。沈谓行忍不住叹气。
然后他一凛。
靠!
叶九月跟夏秋差不多大,所以叶九月还真的就是单纯荷尔蒙分泌过多导致年轻人性冲动所以真把我纯粹当按|摩|棒了?!
沈谓行整个人都怒发冲冠了。
“沈哥——”
“小秋,我有人了。”沈谓行心一横,说了。
夏秋愣了愣,问:“谁?”
“圈外的,等时机成熟了带给你和老师、师母看。”
然而,沈谓行心想,时机成熟的几率可能比较渺茫,毕竟很可能自己等会儿下了飞机去找叶九月对质的时候会被叶九月气死。
夏秋难过地说:“你不用为了拒绝我找这种理由,你是不是担心我爸爸妈妈?但是现在社会都这么开放了,我爸爸妈妈也不是那种泥古不化的人,他们不会太难接受的。”
“真的不是。”沈谓行有点儿艰难地说,“小秋,我说的是真的。”
夏秋快哭出来了:“你就一点也没有喜欢过我吗?”
沈谓行:“……”
怎么说呢,如果没有叶九月,如果时间倒转回到三个多月前,说不定自己就屁颠屁颠乐上天了吧,谁知道呢。
但问题是,没有“如果”,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昨晚沈谓行纠结到了大半夜,做梦都是梦到陆北得意洋洋地揽着叶九月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叶九月还朝自己扔下了一句“都说你是整过了,那我还是更喜欢陆北纯天然”。
不!我没有整过!我也是纯天然!
沈谓行在梦里就想大喊出声,但又喊不出声音来,再回头一看,文东悲壮地举着一个空杯子说:“沈哥你终于被毒哑了!”
沈谓行没空理文东和那杯子,伸手要去拽叶九月,结果陆北忽然冷笑一声,说:“你拿的是男二剧本,我才是主角,自己回去好好儿把剧本背熟行不行?搞不好哪天男二都没得你演。”
叶九月在旁边慢吞吞地说:“是啊是啊。”
是什么是啊!不是!
沈谓行要急出毛病了,心口闷得疼,差点儿就喘不过气来,还是闹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才把他从这噩梦里面扯出来。
但是从这噩梦中醒来之后的沈谓行整个人都许久好不起来。
梦,是有一定预兆性的。
古有《周公解梦》,今有逻辑推理。
沈谓行用逻辑推理了一下。
——就算不是陆北吧,万一那隋冬趁虚而入呢?说不定陆西南也心怀不轨呢?也许叶九月他仨室友都是深柜原本打算走默默守护路线结果见有机可趁不如趁火打劫呢?
就算不管那些人……
就算叶九月没被他们撬走,问题是也不给自己撬了啊!
沈谓行想起叶九月曾说不吃回头草,就更焦虑了。
隋冬属于回头草的范畴,那自己算不算啊?!
不!不算!
沈谓行咬着牙想,叶九月一直当自己是炮友,也就是说等同于没有开始过情侣关系,也就是说等同于还够不上回头草的资格。
也就是说,等同于自己不属于回头草的范畴!
沈谓行刚把自己给安慰了一丢丢,忽然又警惕起来。
——叶九月那思维那么奇葩,谁知道会怎么归类?
靠!
沈谓行一想到以后不能跟叶九月亲热了,甚至说不定以叶九月那穿了裤子就不认人的性格,以后路上见面连招呼都懒得打,就觉得心口特别闷,和梦里面一样,闷得难受。
妈的,早晚还得有人跟叶九月亲热。
一脑补到叶九月对着别人浪的样子,沈谓行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就这么思来想去,沈谓行忽然醍醐灌顶!
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什么网上常常嘲笑的二傻子之类的情商常年欠费的人,自己怎么着也是成熟成功的成年人了,这点事儿还是想得通的。
事实摆在眼前,真相只有一个——我,沈谓行,就是他妈的移情别恋了!
和当年那没能成为姐夫的姐夫一样,做了一个移情别恋的渣男。
现在的夏秋就像那未婚妻,叶九月就像我姐。
沈谓行沉痛地面对着这个事实。
当年,相似的情况下,姐姐选择了结束整件事情,各归各位。
但是沈谓行不想那么做。
他想,自己应该像姐姐那样选择。
但是他又想:我不想这样选择。
对不住夏秋。
虽然仔细想想他一时也没想出来具体自己哪里对不起夏秋,但程序上来说还是多少有这么层意思在吧,毕竟擅自喜欢了夏秋,然后又擅自移情别恋了。
现在,夏秋还突然主动表白了。
这处境太他妈令人绝望了,我这辈子就没害过人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种绝境?难道我拿的真的只是男二的剧本吗?我不相信!沈谓行窒息地想。
等他从再一次的窒息中恢复呼吸,又沉痛地纠结了好一番,下了决断。
——人,不能一错再错,不能优柔寡断,大丈夫要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无毒不丈夫,长痛不如短痛。
至少,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赶在我还没跟小秋发展实质性关系之前,把小秋给掰直回去。
小秋直了十几年,突然弯了,这不靠谱,这就应该很容易掰回去。
当直男多好啊!
对,就这样。
反正不该变心都已经变了,渣都已经渣一半了,没得回头了!怎么也不能这边吊着夏秋,但心里其实惦记着叶九月,对吧?
不能连当个渣男都当得这么猥琐。沈谓行慎重地想。
所以大丈夫·沈谓行想得很清楚了,不管以前怎么样,至少现在他就是更想和叶九月在一起。
那就只能咬着牙渣了!
人生在世,难免一渣!
渣也要渣得明明白白!
想通了的渣·沈谓行此时此刻就在沉痛地劝夏秋:“小秋,你别哭,等会儿被人拍到了,你注意点形象。而且你也这么大人了。”
夏秋的声音都哑了,哽咽着说:“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喜欢我,你不喜欢我还对我那么好,我就渐渐地想岔了,我本来也不喜欢男的。”
沈谓行吃惊地看着他。
——被我掰弯的?!
沈谓行整个人又要不好了。
那这责任就大了,把人掰弯了又不负责任,这事儿就大了。
夏秋低着头,单薄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时不时还传来小声哽咽的声音。
沈谓行慌得转头看了看窗户,想跳机。
——不,还来得及抢救!
关键时刻,沈谓行猛地想起了隋冬。
虽然隋冬那傻逼比不上夏秋,但勉强可以作为一个例子使用。
主要是使用叶九月的应对方式。
遂,机智好学的沈谓行温柔地说:“有很多人都对你好,小秋,大家都很喜欢你,因为你人单纯可爱,大家都对你很好。”
夏秋抽噎着说:“那不一样。”
“没有不一样。”沈谓行和蔼可亲地说,“师母也总是让我多照顾你,所以给了你错觉。而且你这么说,倒是让我觉得,你真的只是错觉,你误会了,你只是觉得我对你太好,所以你把感激错当成了爱情,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是直的,小秋。”说完,为了达到更好的洗脑效果,他重复了一遍,“你是直的,小秋。”并且自己先“嗯”了一声,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姐今晚要来打死我了。
让她打吧,挨顿打说不定我心里还好受一点儿。
但是打死我也不改。
我怎么这么巧舌如簧口蜜腹剑花言巧语巧言令色死性不改执迷不悟?是娱乐圈的大染缸让我变成了这样的人吗?是的。
沈谓行悲痛地想。
夏秋:“……”
直你大爷!
夏秋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么多年来都想错了,他甚至都要怀疑沈谓行确实如他所说对自己毫无他意,一切都是错觉。
但是没道理的。
如果沈谓行不是暗恋自己,难道还真的就只是为了报父母那点饭钱的恩而帮自己做到这地步?没可能的。
再如果说,沈谓行早就知道自己和妈妈对他的那些暗示引导,也不太可能。沈谓行并不像藏得住这些事的人。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移情别恋了。
夏秋也不是很相信这一点,因为他知道叶九月是什么样的人,除了学习成绩好点,没别的能拿出手的了。沈谓行虽然佩服有学问的人,但也不至于就为了这个。
何况沈谓行和叶九月认识的时间应该也不长,日久生情也没道理的。
如果沈谓行是跟陆北搞上了,夏秋都更可能相信一些。
所以他不信,也不愿意就此罢休。
这其中一定有蹊跷,只要找到了关键,就还有赢面。
但夏秋也没继续说下去,他确实也有点担心被人传出去当新闻,又怕逼得太紧会产生反效果,就只好又哽咽了几声,就没说话了。
沈谓行也没说话了。
场面一度尴尬。
最后,不能叫空姐送水过来以防空姐看到夏秋在哭的沈谓行只好干吞了感冒药,面朝窗户,闭眼睡觉。
顺便在心里骂一波传染自己感冒的叶九月。
叶九月可太会添乱了!差点被感冒药噎死的沈谓行心想。
下飞机的时候,夏秋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一些,只是看着沈谓行的眼神仍然很悲切。
沈谓行心里也很难受,且尴尬,还有点内疚,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以前这事儿太没苗头了,夏秋表现得太直了,所以沈谓行甚至都从没脑补过自己和夏秋会有这么一天。
这一天真到来的时候,他就很迷茫,甚至看到夏秋就方。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方什么,勉强只能自我剖析成自己虽然渣但还是保留了最后的一丝良知吧!
“小婵怎么没来接你?”沈谓行找话题。
夏秋小声说:“没事,我自己回片场,你有事先去忙吧。”
可是夏秋现在这样子,沈谓行当然是没办法放心的,想了想说:“你等下。”
说着他就打给夏秋的助理小婵去了:“小婵,你现在有事?”
被夏秋勒令躲起来别露面的小婵蹲在机场大厅的拐角处,尴尬地回答:“沈哥,我有事,过不去。”
沈谓行有点不太高兴:“你的事情就是照顾夏秋,今天又不是放假,夏秋对人好,没架子,但你也要尽到本分。”
万年背锅婵已经习惯了:“对不起对不起,是一点急事,是秋哥放我假的。”
“好吧。”沈谓行挂断之后,朝准备说话的夏秋打了个手势,继续找人,“小唐,没事吧?过来机场,送夏秋回片场。”
沈谓行安排好之后,朝夏秋说:“小唐离这边近,大概十几分钟就能过来。”
夏秋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有点儿自嘲地笑了笑:“需要这么保持距离吗?你不想送我就不送,我们以后是不是连面都不要见了?我跟你告白这事儿就这么让你嫌恶吗?”
沈谓行忙说:“不是,我真急着有事,没办法送你回酒店。小秋你别想太多,我们的关系还是没变的,也不可能变,这回的事我们都当没发生过,谁也不提了好不好?你第一次担正,把心思用在拍戏上,好好儿拍,用心拍。”
他被夏秋难过地望着,渐渐地说不下去了,叹了声气,打算把话再说透点,“小秋,我——”
“别说了,”夏秋摇摇头,截住他的话,“对不起,沈哥,我又任性了,对不起,我不这样了。”
沈谓行一怔。
“那你说的,我们当这回的所有事都没发生过,你不准记着我这么丢脸的样子。”夏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还跟以前一样,你不能骗我。”
沈谓行忙说:“当然。”
夏秋朝他伸出小指头。
沈谓行不禁被他逗笑了:“还小啊?勾手指头?”
“那你拉不拉勾?”夏秋嗔怪地看他。
沈谓行无奈,正打算和他拉勾,忽然一怔。
夏秋刚在飞机上说过,是因为自己以前对他太好了,所以他才想岔了!
这很能够理解啊!
都是我的错。沈谓行沉痛地想。确实是我的错,我对小秋太好了,所以他越想越岔。
我不能让他越想越岔,他应该做一个开开心心快快乐乐顺顺利利光明正大生活在大家正常眼光中的直男,未来娶一位很好的姑娘,生两个孩子,儿孙满堂。
我要阻止他走上不归路。
我要让他清醒过来,这是我的责任和使命,也是我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的悔改。
我不能再对他这么好了,这才是真正的为他好。
嗯。
于是,沈谓行说:“不拉。”
夏秋:“……”
沈谓行怕效果不到位,补充了一句:“都快二十了,别整天跟小孩子一样,不小了。”
夏秋:“……”
他永远不会想到我的苦心,但我也不希望他知道,只要他能回归正途就好,就算讨厌我,我也认了,是我欠他的。沈谓行悲壮地想。
夏秋沉默了一小会儿,说:“沈哥——”
沈谓行等着他说,他却又不说了,再度沉默了一小会儿,收回手,抿着嘴点头:“那好,我在休息室里等小唐过来,你有事先去忙吧。”
“别乱跑,有事找我——找小唐。”沈谓行想了想,忍不住有点不赞同地说,“小婵当着人面还挺利索勤快,但背着人总是出问题怎么回事?你以后工作越来越多,还是找个更靠得住的助理比较好。这圈里很多时候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同样对你好,你得把握住度,太一味软着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嗯,我会和小婵沟通的。”夏秋乖巧道,“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给我添麻烦,是给你自己添麻烦。”沈谓行摇摇头,“那不说了,你先自己处理着,实在不行跟我说,我让小唐帮忙给你找个,他认识不少靠谱的朋友。”
“好。”
沈谓行点头:“那我走了。”
沈谓行去停车场开自己之前停在这的车,一路往公寓开,一边联系叶九月:我回来了,见个面吧。
叶九月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他:我要上课。
张三:星期天不是没课吗?
叶九月:陪同学试听兴趣班。
张三:你安排时间,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叶九月:抱歉,我想了想,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见面。
张三:我不会动手,放心,就谈谈。
叶九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尴尬。
叶九月:我早上过去了公寓,把东西都清理了,卡和账本放在茶几上面,卡密码是六个六,你核对一下账目,有问题再和我说。
张三:……
沈谓行把车停到路边,平复了很久的心情,忍不住还是捶了下方向盘。
张三:你需要做得这么绝吗叶九月?
叶九月:我没有呀。
叶九月:?
张三:你信不信我闹到你学校去?
叶九月:不信。
张三:……
靠啊!
关键是确实不会这么做。
沈谓行深呼吸。
张三:叶九月,我们转正吧。
叶九月:?
张三:我喜欢你,我们谈恋爱吧。
叶九月差点把巧克力给囫囵吞了下去,虽然及时忍住了,但还是被口水给呛到了气管里,趴在课桌上咳嗽了大半天。
一旁的陆西南高贵冷艳地看他:“跟陆东北聊得这么激动啊?”
“不是。”叶九月在咳嗽的间隙回了一句,继续咳嗽。
陆西南继续高贵冷艳地看他:“到你拉黑陆东北之前,我不会再和你说话了。”
叶九月好笑地看他:“你主动和我说话的,说我陪你来试听兴趣班,就扯平了。”
陆西南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叶九月看回手机上面,犹豫了一小会儿,问:盗号?
张三:不是。
张三:[沈谓行捏着一张刚从车里找到的背面刚写下“叶九月我喜欢你+签名”的发|票的自拍.jpg]
叶九月:……
张三:好不好?
叶九月:不好。
沈谓行忽然觉得这对话真是似曾相识,依稀、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
——隋冬真是阴魂不散!沈谓行冷哼。
张三:你信不信我去你学校堵你?
叶九月:不要。
张三:那各退一步,我们见面聊一聊。
叶九月:我不喜欢你这样。
沈谓行一怔,拇指按在手机页面上,许久没有打字。
看吧,叶九月说话就是这样,说得轻描淡写,一般人听到“我不喜欢你这样”根本不会太在意,根本不会觉得后果会多严重,甚至完全可能会在配合叶九月说话语调的前提下将这当作是一次纯粹的撒娇。
然后就在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叶九月记小黑本了。
沈谓行无语地想。
叶九月也再没有说话了。
沈谓行沉默了许久,烦躁地把手机扔副驾座上,耙了耙头发,又把手机捡起来。
【私聊】
沈哥:我被甩了。
文东:……
沈哥:[上条消息已撤回]
文东:我看见了,沈哥。
沈哥:闭嘴。
沈哥:你教我的方法根本不管用,我现在怀疑就是你的方法出问题了。
文东:???
沈哥:搞得我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所以他就跑了。
文东:……
沈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文东:沈哥你神经病你知道吗,我说你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文东:[上条消息已撤回]
沈哥:我看见了。
文东:我妈刚拿我手机了[微笑]
【今天带卫星玩了吗今天卫星完了吗】
文东:老板们可以借我三百万吗?我把欠沈哥的钱还了,然后跟他一刀两断。
华临:不借。
代小京:不借。
老板f:不借,还要留着你和卫星的这层联系,否则以后我们就不方便支使你去哄卫星了。
文东:那我带着我的十万存款去澳门赌一把,赢到三百万就收手,把欠他的钱给还了,然后跟他一刀两断。
华临:你冷静一点,你还敢赌?当心从此卫星x2,那你这辈子都完蛋了。
老板a:说真的,不开玩笑,文东,别拿这事开玩笑,当心卫星知道了揍你,可没人帮你拦着他。他现在失着恋,万一趁机公泄私愤呢?
文东:好吧。
文东:他现在问我怎么把九月追回来。
华临:非常好,你帮他把人追回来,我帮你还三万。
代小京:我帮你五万。
老板f:认领三万。
老板a:七万。
【私聊】
文东:沈哥,见面详聊!
沈谓行回去公寓,打开门就感觉到了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直侵人体,深入内心。
他走到茶几边去,拿起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上面的记账本、银行卡、钥匙、一堆用夹子夹好的发|票,以及欠条。
欠条上面还很认真且详细地写了分期还款的计划。
沈谓行:“……”
叶九月真的是朵举世无双的大奇葩。
沈谓行狠狠地把欠条揉成一团,在心里骂人。
此时此刻的举世无双·九月有点紧张。
他紧张地上完了课,紧张地下课,紧张地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紧张地眼观六路,紧张地竖起耳朵听八方。
陆西南觉得他有点异样:“怎么了?”
叶九月打哈哈:“没事,你点菜吧,我请。”
“当然你请,不然我不原谅你背叛我们坚定友谊的恶劣行为。”陆西南愤愤不平地朝小窗口里点菜。
叶九月提醒他:“吃不完这么多。”
“吃不完请人吃,叫上你宿舍的和我宿舍的一起吃。”陆西南冷笑。
叶九月倒也没财务紧张到这份上,前段时间和沈谓行一起吃饭倒是省下了一点饭钱,现在请两个宿舍吃食堂小炒还是吃得起的,便点点头,真的在群里叫室友过来一起吃饭了。
陆西南点完一堆菜,习惯性就打算自己付款,想了想,打个响指:“刷卡。”
叶九月把卡递过去。
陆西南心情大好:“靠,别人请客的感觉还不错。”
毕竟在一般情况下,只有他请别人的份。
叶九月刷完卡,情不自禁地又紧张地看了看周围。
陆西南嫌弃他:“你又怎么了?有鬼啊?”
虽然比不上鬼恐怖,但如果沈谓行真的一时冲动出现在这里,就很难办了。叶九月直到此时此刻才后怕起来。
色迷心窍!叶九月沉痛地谴责自我。
三个月前怎么就答应这种事了呢?
就算那是沈谓行,也不应该答应的。
这种事情说出去还是会惹不少麻烦的吧,对于沈谓行是这样,对于自己同样也会有麻烦。虽然自己可能麻烦不是特别大,但毕竟还是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吧?大概会用那种很cheap的眼光看待自己。大学生涯可能要很难熬了。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没能够经得住诱惑的考验。
谁能想得到沈谓行是这样的呢?沈谓行的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而且,用来吐槽沈谓行的那句“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现在就能用回自己身上了,真是天道好轮回,不能背地里说人坏话。
叶九月扼腕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三百万逼死文东好汉。
陆西南:还是在游戏里面搞网恋比较靠谱(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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