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林和金南就开着车将香草送了过来,从后备箱里拎出三个大大的旅行包,里面全是这些天里大家给香草买的礼物。
香草乖巧的和杨林等人告别,第一次让火星来客金叔叔抱了抱她,令金南乐得一路之上都在咧嘴傻笑,可见香草人虽然小,魅力却不小,极得众人喜爱。
月台上,杨柯也和金南拥抱告别,对这个有些口齿不清的兄弟,杨柯很感激,也很珍惜他们这短短时间里建立起来的友谊。金南有些官二代作风,但绝对是个性情中人,这样的人,是可以做一辈子朋友的。
和杨柯拥抱之后,金南随即向赵邀张开怀抱,这个玩笑的动作换来一个大大的白眼。香草睁大眼睛,嘴巴蠕动几下,终于没有在离别之际令金叔叔难堪。
火车启动,杨柯坐在座位上,对这些天的经历进行总结。总的说来,有点累,但收益不小,用十多天的时间换来一个括号副科,太值了。
早在前天晚上,郑天平就告诉杨柯,他的括号副科已经定下来了,而回去之后将会由他继续主导捐资助学活动的后续事宜,包括学校的修建,教师的招聘,文具和教学用品的购买分配等等,他得知这个消息比组织部的陈强还要早半个多小时。
香草十分乖巧的坐在杨柯身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一本连环画,这些小画册是林雪买给她的,厚厚的一大摞,什么样的都有,作为抢走圣旨的补偿。
过道另一边,赵邀正在桌案上奋笔疾书,不时的停下来思考一下,偶尔会向杨柯和香草这边望一眼,露出淡淡的微笑,令人眼前一亮。
杨柯知道她在写什么,心中暗笑,对赵邀来说,她现在写的这篇文章绝对是在坑爹,只是赵邀不清楚而已。昨天晚上,杨柯跟赵邀说了很多,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对于实质性解决问题的方案,却半点没讲。把问题指出来不少,却没有解决办法,这样的文章,在如今如火如荼全国招商的形势下发表出来,和挑刺没区别。
赵邀以自己的名义发表,所有人却是都会将矛头指向赵长德,这是毋庸置疑的。关于这一点,赵邀肯定想到了,不过她不会当回事。因为在本省范围内,赵长德完全压制得住,这些都是事实存在的问题,她相信没人敢对她父亲提出质疑或者是唱反调,而且还会想方设法的解决一些问题。只是赵邀没想到的是,在如今的环境里,弄出这样一篇文章来,其他省份的媒体或者行政机关报必然会转载。这样一来,这篇文章将会在别的省份引发一阵阵轩然大波。
道理很简单,管招商引资的人和上面必然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会有政治对手,这样一来,就会有人利用这篇专门挑刺的文章来攻击政敌。而这把刀却是会被算在赵长德头上的,其他省份的大佬谁认识你赵邀小姐是哪位?但只要略一打听就能知道赵长德。
所以,在本省范围内,赵长德不怕得罪任何人,但是却会因为这篇文章得罪不少其他省份的封疆大吏。虽然这只是一篇文章,对方不会将赵长德列入死敌,但在某些方便的时候稍稍给他上点眼药是少不了的。
想想等赵书记见到宝贝女儿弄出这样一篇文章见报的时候会有的反应,杨柯心中相当畅快。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篇文章在见报之前如何不被赵书记看到的问题了,如果被他见到这篇文章,必然是不会同意发表的,但这点杨柯也想到了。赵邀写好之后,一定会拿给他看看的,毕竟她是个虚心好学的好姑娘,到时候杨柯就有办法让赵邀不给她老爹看,直接完成整个“坑爹”过程。
赵邀好像又有点卡住了,扭头看了杨柯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报以微笑,随后,她又埋下头去,再次沙沙沙的写起来。
西川省委。
完全不清楚自己宝贝女儿正在干着“坑爹”伟业的赵书记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份文件浏览着,眉头越蹙越紧。
随后,他拿起电话,打给了宣传部长潘夕东。
“老潘,有空没?”
“是这样,刚刚政府传来的文件,我感觉有些问题,想跟你和老蒋商量一下。”
“好好,我等你们。”
挂掉电话,赵长德靠在椅子上,又闭上眼睛开始沉思起来。
不大会,潘夕东和蒋成联袂而来,赵长德起身,将两人迎到沙发上坐下。等秘书出去之后,他才拿起桌上的文件,对两人说道:“这个,将榕城市经济开发区和省开发区合并,由省政府直管,这个提法不对头,本身就站不住脚。这个事情,你们起先知道吗?”
潘、蒋摇头。
“老郭这是有点着急了啊,怎么会弄出这么不着调的提议!”
“是有点着急,不过现在也正是时候,今天的人民日报看了没?”潘夕东笑着问赵长德。
“看了,没多少用,光响雷不下雨,这雨,一时半会降不下来的!也许,永远也降不下来。”赵长德自言自语的说着。
“那,19号下午的常委会?”蒋成问道。
“咱们不能掺和这些事情,有些人没看清楚形势,注定要吃亏的。”见两人还有些疑惑,赵长德解释道:“杨正和,我太了解了,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所以不会在乎一时得失。如果被他赌对了,这些人蹦得越高,到时候吐出来越多,撑死都有可能!”
虽然两人还是有些不明白,但赵长德不再解释,也就不好再问。但他们相信一点,最了解杨正和的,一定是赵长德莫属。既然老赵敢下这样的定论,就说明这里面的确是有问题的。况且,杨正和可是头老狐狸,有没有后手,谁都不清楚。
“呵呵,行!我听说这次榕城市招商成绩不错啊。”潘夕东笑呵呵的说道。
“只能说一般吧,我听人说过,招进来一个化工企业,投资很大,杨正和怕是要头疼了,哈哈。”蒋成说到最后笑了起来,似乎能见到杨正和伤脑筋是多令人开心的事情。
“估计会的,杨正和最反对的就是牺牲环境作为发展的代价,这一点我倒也认同,只是有些时候啊,下面的人好大喜功,明知道化工企业会污染,也全然置之不理,这种人!”赵长德恨恨的用手指点了点。
三位常委商议完毕,蒋成对赵长德笑着说:“赵邀快回来了吧?改天咱们带上家人一起聚聚?”
赵长德可有可无的点头,他很清楚蒋成的想法,想撮合赵邀和他儿子蒋勋。对蒋勋,赵长德其实是看不上眼的,典型的二世祖作派,小三十岁的人了,还没一点沉稳气,连杨正和家那两小子都比不了。
潘夕东在旁边笑着听,心中却是在腹诽:就你家那小子,连我姑娘都看不上他,别说人家赵邀了。
回到办公室,蒋成立即打了儿子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令他厌烦的蹙了蹙眉。
“小勋,最近老实点,赵邀马上回来了,过两天带你们一起吃饭。我跟你说,你要是追不到赵邀,老子扒了你的皮!”
电话那头,蒋勋正躺在榕城宾馆的豪华套房的大床上,一左一右并排躺着两个娇媚的女孩,三人浑身光溜溜的。
蒋勋一手伸到一个女孩胸前揉捏着,一手拿着大哥大和父亲通话,口中连连答应下来。
其中一个女孩伸手抓住蒋勋身下的那条蚯蚓,开始上下撸动起来,让正和父亲通电话的蒋勋舒爽得呲牙咧嘴。
挂掉电话,蒋勋烦闷的摇了摇头。
赵邀他是见过的,很漂亮,完全就是常委院的一道靓丽的风景,当初一见之下就起了追求的想法。可惜的是,没过几天,他搂着两个小妹在一家酒店大堂里被赵邀撞了个正着。从那之后,对方对他就再没个好脸色,把他当成空气一样,那种无视的态度令人全身不自在。
他很想在电话里跟父亲说:就赵邀那冷淡的样子,能将人全身冻成冰棍,你这么喜欢你自己上吧。可一直以来对父亲的敬畏,让他连反驳的念头都不敢有,只能先答应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反正对赵邀,他现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换个角度来说,就算是他对这丫头还有想法,人家也看不上他,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将电话扔到床头,蒋成翻身就骑在了一个女孩身上,手脚并用开始捣鼓起来。
……
杨正和的确如同赵长德等人所猜测的那样,有些头大。
他手上拿着市政府送过来的此次招商引资成果的传真件,脸色阴沉的看着。附页上有市长梁伟征的批复,丝毫不吝赞誉之词,给予了此次招商引资的成果极大的褒奖。
“又弄回来一家化工企业!”呢喃声中,杨正和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早在两年之前,他就因为化工污染的事情处理了一批干部,将开放区那一片的化肥厂、印刷厂、造纸厂全部强行迁出开发区,搬迁到一处地广人稀的地方集中管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想不到两年之后,这些人还是不长记性,为了数据政绩,什么都不管了。
罗秋阳是市长梁伟征一手提拔起来的,属于那种改革冲动派,杨正和心中是这样定义的,就是冲动派,为了数据好看,将治下百姓的健康置于不顾。偏偏此人极是能装模作样,不熟悉的人总是感觉他一脸正气,是那种埋头做事的好干部。可是,见过罗秋阳几次的杨正和却是清楚其秉性,很是不待见他。
想到市长梁伟征,杨正和目光凛然起来。
这位从沿海省份调过来的市长,也是一位改革派,不过其改革的思路和杨正和大相径庭,与副书记赵长德也不一致,此人极具官僚作风,是那种典型的政客。
自己隐忍这么久,大鱼没钓上来,倒是有小鱼小虾开始蹦跶了,想到这里,杨正和不由得有些郁闷。
提起笔,在附页上签上意见:此次招商成果不错,值得嘉奖。但对于污染极大的化工类企业,相关部门需要严格、认真审查和评估,确保其环保、卫生等务必达标。
车厢里,赵邀终于写完了初稿,抄写一遍之后,将稿子递给杨柯。
看着稿子上娟秀的字迹,杨柯心中乐开了花。
看了两遍,杨柯才压低声音对赵邀说道:“写得很好,不过这些问题太尖锐了,发表出去一定会得罪不少人,赵书记不会同意你发的!要不你再改改?把一些词语换换,平和一些?这样的话就不会得罪人了,没准赵书记还能同意。”
说话的时候,杨柯一直在观察着赵邀的表情。
果然,听到杨柯的话,赵邀想了想就说:“那我不让我爸知道不就行了,修改词语的话,怕是就没多少效果了。”
杨柯心中开心的赞了一声:巾帼女儿,好样的,你太善解人意了,坑起你爹来一点都不心慈手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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