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下来了,房间没有开灯,正中大床上,光影明灭。
周鲤半趴在那里,陈砚显从后头揽着她,手指从她指缝中插入,紧密扣着。
她闭着眼休息了会,反应过来,轻蹙起眉,“你车子是不是要到时间了?”
“嗯。”他懒懒应了声,却丝毫不急的模样,周鲤忍不住转过头看他,不掩困惑,“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准备出发了吗?”
面前的人似乎笑了下,浅浅气音传来,接着嗓音低醇,“不走了。”
“.........”周鲤感觉自己被欺骗得体无完肤。
“我改签到明天早上,晚点再走,好不好?”他说着话,一边低下头来亲她,像是某种小动物样一下一下舔着她的唇,周鲤受不了,身上涌起细细的鸡皮疙瘩。
“唔,你别闹。”她伸手去推他,轻而易举被压制,混乱中呼吸渐渐急促,暧昧横生。
周鲤第二天回到家时,是腰酸腿痛的,陈砚显一大早的车票,走时精神抖擞,年轻人的蓬勃朝气散发得淋漓尽致,唯有她不掩疲惫,犹如被吸干精气的短命鬼。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了!
周鲤如是想到,也付诸了行动,主要表现在开始降低和陈砚显联系的频率,比如三条消息选择性回复一条,电话经常不接,视频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挂断。
她深深牢记着两人正在分手期的事实,并且坚定凶狠地警告过陈砚显,如果他再擅自过来,她就把他拉黑!
果不其然,这样安静了小半个月,周鲤内心也慢慢恢复平静,开始考虑起工作的事情。
她有个表姐在当公务员,周父为了让她先提前感受一下这样的生活,特意让她带着周鲤过去,了解工作坏境和大致内容。
表姐在税务局上班,才上岗两年,目前还在前厅柜台这边,每天帮别人办理着业务。
周鲤这天就坐在大厅里,看着表姐在电脑前面,穿着一丝不苟的制服,一个个叫号受理的各项事宜,从早到晚,就待在那一寸天地里。
回去路上,表姐问她今天感想如何,周鲤想了想,有些犹豫。
“我觉得...挺好的。”
安逸、平静、又离家近。可以每天住在家里,吃到爸妈做得饭菜,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放假还能和朋友一起逛街聚聚。
说起来这应该就是她理想型生活,但不知道为什么,周鲤却生不出任何的向往和憧憬。
她苦恼纠结一番,最终归结于是自己的懒惰,认命了。
这两天周鲤的手机也分外平静,她的冷处理似乎成效显著,陈砚显开始放弃挣扎,只偶尔给她发几条消息。
周鲤明明该感到轻松,心里却又涌起不知名的失落,她自我唾弃着,开始转移注意力,沉迷在追剧游戏中,无可自拔。
接到季涂那个电话时,周鲤刚熬夜看完国外某一整个系列的大片,早上六点,晨光熹微,周鲤终于关上ipad,打了个哈欠拉下眼罩准备入眠,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让她仅有的一点瞌睡全无。
“周鲤!陈砚显早上突然晕倒了,现在还没醒,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他——”
“?”周鲤第一个反应惊疑,随后涌上一阵莫名恐慌,她飞快坐起身,呼吸骤紧。
......
周鲤买得是最近一班的火车,抵达时仍是中午。
季涂让她不要急,陈砚显现在已经没有危险,只是还没醒,医生说得看病人自身情况。
她从火车站直接打车到医院,大堂人来人往,电梯前一群人在等候,周鲤看了眼还在上面的数字,等不及,干脆跑向了一旁的楼梯间。
等她气喘吁吁赶到病房推开门,房间里气氛一片祥和,陈砚显靠在身后枕头上,身上半盖着被子,脸色看起来并无大碍,季涂和另外一位员工模样的男生站在他床边,似乎在汇报着工作。
听到动静,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周鲤在这样的视线中有些无所适从,接着看到陈砚显面露诧异和惊喜,眼里神采掩盖不住,出声叫她。
“鲤鲤——”
待人都走后,周鲤才别别扭扭坐到他床边,绷着脸,“你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应该是这几天休息不够,没什么大事。”他面色疲惫,揉了揉额头倦意掩盖不住。
“那你为什么不睡觉。”她努力保持着严肃,故意沉着小嗓子质问,陈砚显克制住自己笑意不让她看出来,抿紧唇,嘴角微微向下,显得可怜。
“我睡不着。”他说着,唇又动了动,抬眸看她,流露出浓浓的失落和愁绪。
“一个人不习惯,所以就干脆工作。”
骗子。
周鲤暗暗骂道。
以前出差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也没见他有什么失眠病症。
她纵使心里清楚,面对此刻看起来虚弱的陈砚显还是硬不下心肠,扯了扯被子盖住他,硬着声音,“那你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工作了。”
“嗯。”他很配合地点头,只是又很快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眸光温顺而无害。
“那你不要走,在这里陪着我。”
周鲤顿了顿,还是答应,“好。”
陈砚显在医院输了一天的营养液和葡萄糖,傍晚时分就可以回来了,只是他不知怎么的,像是精神很差,出租车上全程都靠在周鲤身上,脑袋抵在她肩头,虚弱无力的样子。
下了车两人往家里走,周鲤牵着他的手,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旁,时不时抬起湿软黑眸看她,莫名让周鲤读出了一种到幼儿园接小朋友放学的怪异感觉。
才一个月没有回来而已。
周鲤再次推开门看到这个熟悉的房子,涌上各种复杂心绪,旁边的人终于恢复正常,神色自若地去厨房倒水,不忘递给周鲤一杯。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回去了。”已经把他送回了家,周鲤自认为可以功成身退,谁料,刚说完,面前的人立即眉心一皱,手捂在胃部揉了揉。
“怎么了?”她半信半疑问了句,陈砚显眉心未松,像是真的难受了,低低道,“好像刚刚喝了冷水,不舒服了。”
“谁叫你还乱吃东西的。”周鲤恨声从他手里把杯子抢过来,找出烧水壶,晃了晃,把里头冲洗干净然后接满插上电。
“我给你烧点开水,不准再喝凉的了。”
“嗯。”他应得很快,不忘顺势说一句,“那你能不能晚点再离开,我怕这两天家里没人万一出什么事...”
周鲤:“.........”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有道声音很清晰的告诉她这就是陈砚显的苦肉计,但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心几乎是自动妥协了。
最后,过了半响,她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好。”
周鲤在这边的第一晚,两人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陈砚显是病人,她总不好叫人家去睡沙发,让她自己去,又觉得委屈了她自己。
周鲤转念一想,反正睡都睡过了,一张床有什么关系,索性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好在陈砚显很规矩,连碰都没碰到她,周鲤微微放下心。
时隔许久,周鲤再度回到从前那样,在这间房子里和陈砚显同塌而眠,感觉并没有其他异样和生疏,反而她一闭上眼,就沉沉睡着了。
周鲤想,肯定是因为昨天熬夜一晚上没睡,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快入眠。
绝对不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有他在的原因。
周鲤在这边待了两天,陈砚显看起来身体日渐健康,简直活蹦乱跳的,她在晚上饭桌上旧事重提,面前的人顿了下,然后抬眼认真看她。
“鲤鲤,我明天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你看完再做决定好吗?”
周鲤:“?”
不知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周六,陈砚显似乎不用上班,一大早出门就不见了人影。
九点钟,周鲤洗漱好吃完桌上那份早餐,终于接到陈砚显指令,宣布她可以出门了。
周鲤在门后先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深呼吸几次,才小心翼翼拉开门把,探出头去。
走廊上风平浪静,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周鲤放下点心,踏出一只脚,接着看到地上躺着一枝粉色玫瑰。
她眉梢扬了扬,弯腰捡起,一路往前走,在每隔一段距离的角落里都能找到这样的一枝玫瑰。
顺着指引走到小区外面时,她手里已经有一小束,这时候,突然从对面走来一位路人。
周鲤揉揉眼,她没有看错,真的是一位素未谋面过的路人,手里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玫瑰,从道路另一头走到她跟前,然后扬起笑,把那支粉玫瑰递给她。
“我喜欢你。”
“.........”
周鲤脸色变得几分木然,之后接二连三,都有不同的人走到她面前,手里玫瑰一支支递过来,周鲤听到那四个字已经开始麻木。
终于,这般堪称“酷刑”的尴尬体验走向尾声,因为周鲤已经看到前方广场上铺开成心形的大束玫瑰,与此同时,她对面商场外那块巨型广告屏上,正滚动着几个粉红色大字。
“周鲤,我喜欢你!!!”
场面宏阔,声势浩大。
围观群众路人纷纷停驻脚步,观望着这场年度表白大戏,女主角周鲤穿着睡衣白t恤和短裤终于从路口处捧着一束玫瑰现身,她双眼呆滞,眼睁睁看着男主角陈砚显在人群中走出来,手拿礼盒和鲜花,深情款款,来到她面前。
“周鲤,甜吗?”
“甜吐了。”周鲤认真哭道。这股浓浓的工业糖精差点让她当场去世。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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