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孩子……孩子,沫沫……”姨祖母的声音喊得有些含含糊糊,带着一抹无力的气喘,听的凌沫沫心酸一片,她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姨祖母粗糙苍老的手,她感觉到了姨祖母的温度,不像是曾经她赶到医院,攥住外祖母的手是冰凉的,她的心微微的安定了一些,哽咽着声音喊道:“姨祖母,我来了……”
姨祖母听到凌沫沫的声音,这才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缓慢的侧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红着眼睛的凌沫沫,她隐隐约约的就感觉到过去的一幕一幕在自己的脑海里重现了起来,转眼间,那个被姐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养在身边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还生的这般的好看,只可惜,她答应姐姐一定看着这姑娘出嫁,还没走到那一天,她反倒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活了一生,什么都经历过了,她不如姐姐嫁的好,生的孩子也不怎么孝顺,惹事的惹事,不省心的不省心,到最后反倒是让她心凉无比,如果说唯一让她挂念的,就是姐姐养大的这个孩子,和她关系不近,反而每次见到她都很贴心,比她自己那些孩子们还要懂事贴心……
姨祖母颤抖着手指,抓住凌沫沫的手,声音颤颤巍巍:“孩子,你别哭,一哭都不好看了,孩子,我答应你外祖母,她走后好好照顾你的,可是孩子,我没你外祖母有本事,我也没能帮上忙……”
“我一直想着要去见你一面,但我老了,去不了城里了,还得麻烦你往我这边跑一趟,孩子……这个东西给你……这是姐姐当年给我的,我一直好好藏着,没被我那些不争气的孩子给扒拉走……”
姨祖母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布袋塞进了凌沫沫的手里:“还有,孩子别哭,哭起来不好看了,要多笑笑……姐姐养出来的孩子,就是好……”
凌沫沫攥着布袋,眼泪落得更猛了:“姨祖母,医生会救你的……”
说着,凌沫沫看向一旁的护士,“你们想想办法,拜托你们了,想想办法。”
“凌小姐,您冷静点,这位病人的年龄有些大了,做手术的成功几率不是特别的高,所以您要有个心理准备。在做手术之前,医院还想希望你们两个人把该说的话都说完……”
凌沫沫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心底一阵翻江倒海的疼。
“孩子,你听我说,”姨祖母躺在病床上,声音沙哑的开了口,凌沫沫立刻安静了下来,乖乖的看着姨祖母:“孩子,你外祖母每次跟我提到你,就是我不希望我们家沫沫多大的本事,我就希望我们家沫沫活的快快乐乐的,你外祖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你结婚生子,你外祖母想让我帮她看着,我也没这个机会了,你记得以后找到了合适的喜欢的,带给你外祖母瞧瞧……”
凌沫沫泪如雨下,她一直点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姨祖母终于把话说完了,她对着凌沫沫绽开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就对着一旁的医生说:“做手术吧。”
…
凌沫沫进不去手术室,在姨祖母被推进去之前,她喊了声“姨祖母”。
姨祖母冲着她笑了笑,显然是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
凌沫沫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她知道,姨祖母踏入这个手术室代表着什么,如果手术不成功,姨祖母就会永远的离开她了。
如果幸运的话,姨祖母会出来看她一眼再闭上了眼睛,如果不幸的话,姨祖母和她会在这一刻钟,彻底的生离死别了。
凌沫沫的心底蓦地一酸,原本止住的眼泪再一次的滚落了下来。
姨祖母被人快速的推进了手术室。
她下意识的又喊了一句:“姨祖母。”
然而回应她的是沉重的手术室大门就在她的眼前猛地关上。
随后,凌沫沫就看到手术室门上正在手术中的红色灯亮起。
凌沫沫觉得自己的眼前都是一片血红色,她的大脑里回荡着的都是手术室门关上的时候,发出来的沉重声音,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她踉跄着步伐走到了窗边的位子上,无神的坐了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打开手里攥着的那个红色布袋。
里面装着一个发黑的金吊坠。
不值什么钱,可那是对姨祖母来说最贵重的东西了。
凌沫沫鼻尖一酸,眼泪再次滚落了下来。
她从未想到,姨祖母在生命的尽头,会把她保留的最值钱的东西给了她。
凌沫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转头,看向了医院的楼道。
医院楼道的窗户是打开着的,有凉凉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其实不冷,可是凌沫沫却觉得自己全身冷如冰雪,她下意识的抱了抱自己的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在她的心底蔓延了起来。
她看着医院雪白的墙壁,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人,她的爸爸,她的妈妈,她的外祖母,她曾经那些被简晨曦破坏得一干二净的朋友,还有那个以前她以为她爱的死去活来的陆念歌。
这些人,都是她生命里曾经最重要的人,可是,一个一个的都因为各种原因和不幸从她的生命里彻底的失去或者渐行渐远,或者干脆为敌。
每一次的失去,都带给她很沉重的打击和疼痛,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麻木了,如今轮到了姨祖母,她发现她还是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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