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熊熊燃烧,火焰之中隐隐可以看见红莲盛开凋谢。
韩旭伸出手去,一朵凋零的红莲花瓣落在手心,然后在他手心化为腾腾的火焰——业火并不会让人觉得滚烫,但是却能焚尽万物,凡是被业火沾身的人,必定要焚尽方才熄灭。
“红莲业火……”韩旭喃喃,将手合上,红色的火焰在他手指尖跳动,慢慢熄灭。
秽被业火灼烧,在火焰之中痛苦的翻滚着,嘴里发出刺耳的嘶叫来。它本就是天地间邪秽聚集而生,带来的便是邪恶,而红莲业火便是所有邪物的克星,被业火焚身,邪气直接被烧尽。
“吼!”
秽张嘴吐出浊气来,灰绿色的雾气充满了整个空间,腐蚀性极强,慢慢的腐蚀着越溪设下的防护结界。
韩旭微微闭眼,伸手张开,一朵朵金色莲花从他手心绽开,莲花由小变大,从花苞到盛开,这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莲花盛开,瞬间化为浩瀚佛气,将一切邪气卷起净化。
红色的业火之莲和金色的佛莲缠在一起,这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可是此时却是处在同一个空间里,美得让人炫目。
只可惜,这样漂亮的一幕,看见的人只有伫立在一旁的桃树,它想,这简直就是它这辈子看过的最美丽的一幕了。
大火由盛转衰,而后慢慢熄灭,秽被烧得连丁点灰烬都没留下,似乎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出现过这个东西,只有地上被它的邪气所腐蚀而留下的坑洼才显示着它存在过。
有风卷过,将桃花吹得漫天都是,无数花瓣纷纷落下,伴着月光,桃花上似乎笼着一层粉色的雾气,纷纷坠落。
这株桃花,在凋谢!
“谢谢你们,好心的天师。”桃树开口,它耗尽了生命庇护这方土地,将秽困缚在自己的根部,可是秽邪气遍布,邪气慢慢侵蚀它的身体,它的根部,早就已经腐烂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花瓣迅速的凋谢着,有花落下的声音,唰唰唰的,像是在演奏一首悲伤的乐曲,桃树伴随着这曲子转眼间就枯萎衰败了下去。
“真好看……”越溪感叹,伸手接住落下的花瓣,花瓣很快就铺满了她的手心。
在她身边,是一直静静凝视着她的韩旭,闻言挑唇笑了一下,伸手将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取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的桃树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来,一千多年前,它还是一株幼苗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白色僧衣的和尚给了它一滴甘露,救了她的性命,也让她生了懵懂的意识。没想到,在一千年后,它竟然还能再见他一面,真好啊,它大概是世界上最幸运的桃花了。
风将花瓣吹起,等第二日,桃源街的人起来就发现,昨日还开得如火如荼的桃树不过一夜间就完全凋谢了,花瓣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树上只有许愿的人留在上边的红绳。与昨日相比,瞧着萧索多了。
“咦,你们看,这里有一株新的桃树……”
有人叫道,众人一看,才发现在这棵枯萎的老桃树身边,有一根不过到人膝盖那么高的小桃树,桃树上带着嫩芽,看上去一片勃勃生机。
回去已经是深夜了,越溪洗了澡,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就出来了,她走到床边,看着搁在一边的那串翡翠珠子手串出神。
她伸手将手串拿过来,往里边注入了真气,一股令人生惧的气息从翠珠之中吞吐而出。
将手串戴到手上,她转身推开门出去,走过一条长廊,往韩旭的屋里去。长廊一侧种满了鲜花,在夜色之中绽放着,暗香浮动,有雪白的昙花在月光下盛开,花瓣洁白,像是会发光一样。
“师父怎么来了?”韩旭像是知道他会来,越溪走到门口他就把门打开了。
越溪扬了扬手上的珠串,道:“你刚刚送来的?这翠珠里边是什么?”
韩旭抓着她的手打量片刻,笑道:“师父你戴这个果然好看……每颗珠子里边都含着吞天刀的戾气,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吞天刀戾气伤人于无形,被戾气所伤的人,只会越伤越深。用来保护师父你,也算是有点用处。”
“……你身上的伤就是吞天刀所伤的?”越溪突然问。
韩旭低头看她,笑了一下,道:“是,我身上的伤的确是吞天刀所伤,所以吞天刀戾气缠身,倒是让我困扰了很久,不过如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翠珠里的戾气,便是从我伤口处牵引出去的。也只有这种品质的玉珠方才能容纳吞天刀的戾气了,这戾气是混沌初始所有的,换了普通的来,仅仅是碰到就会立刻碎成粉末。”
越溪盯着他看,目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韩旭伸手撩了一下她的头发,没擦干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把她的衣裳都给浸湿了。
韩旭道:“师父怎么出来也不把头发给弄干?夜里这么凉,你小心感冒。”
越溪突然伸手拉扯着他的衣领让他低下头来,然后踮起脚尖凑了过去,直接吻上了他的唇。大概因为刚刚从外边进来,她的唇带着几分冰冷,但是碰触到韩旭的唇,却很快的变得温热起来,甚至还多了几分灼热,那是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温度。
韩旭愣了,一双眼微微瞪大,难得见他这样惊讶的样子。
“我走了。”松开手,越溪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三个字,转身就要出去。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直接一手掐住她的腰就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把她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他背着光,低头注视着越溪,一双眼里像是有火在烧着,他沉声问:“师父,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
越溪点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怎么可能,他欢喜还来不及了。
嗓子里发出一声闷笑,韩旭欺身过去,低头吻上越溪的唇。
越溪一直觉得,韩旭这个人似乎没什么**,对于世间的一切,甚至千年前被人所害,他都是淡淡的。可是在这时候,双唇相接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压抑而兴奋的,甚至是欢喜的。这种堪称复杂的情绪落在他身上,倒是让人意外得很。
捧着他的脸,越溪认认真真的看着,又认认真真的道:“我的。”
韩旭笑,俯下身子去亲吻她,贴着她的唇呢喃道:“是的,我是你的。”
第二日。
商大姐刚做一些绿豆糕,点心口感细腻,是灵虚最喜欢的。
吃了两个绿豆糕,他眯着眼看着越溪和韩旭,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有点奇怪?”
越溪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奇怪的?”
灵虚使劲的想了想,也没想出有哪里奇怪,直到他看见越溪被韩旭压在柱子上亲的时候,他惊得手里的点心都落在地上了,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你们两个……”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交缠在一起的人,喃喃道:“难怪,我总觉得明镜这厮喜气洋洋的,铁树开花,可不得喜气吗?”
其实越溪和韩旭之间的相处并没有什么改变,和以前也差不多,没有那种热恋之中的黏糊,也就比以前多了一些亲亲抱抱,更亲热了一些。
寻了个机会,灵虚凑到越溪面前,问:“你们两个,这是在一起了?”
越溪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们两一直都在一起啊。”
从他们认识之后,就没分开过。
灵虚诶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那啥……就是成为道侣了?”
“……按你们的说法,算是吧。”越溪语气平静的回答。
灵虚伸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角,对于他现在的状态来说,这是一个很高难度的动作。
“那,那你们俩有没有那啥?”消化完这个消息,灵虚就忍不住八卦起来了,他笑得猥琐,嘿嘿笑道:“这明镜可是一千多年的老处男了,这一动情,那不是**的?要不要我送你们一些东西,这可是我一千多年的收藏了……”
越溪:“……”
一只手从他身后伸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脖子,道:“你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就是了,何必去找我师父?”
灵虚长长的身体变得僵硬,他扭过头去,干笑道:“我……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好歹我们两也是这么久的朋友了不是?”
韩旭微笑,伸手禁了他体内的真气,然后把他的身体打了个蝴蝶结丢在了桌上,任他怎么么翻来覆去的挣扎,都解不开。
灵虚:“……”
古往今来,明镜这厮肯定是和尚庙里最不慈悲的和尚了,可是偏偏还生得一副慈悲模样,别人看着就觉得这人绝对是个良善人。可是谁又知道,他绝对是心地最黑的那个和尚。
白齐星又上门来了,自打尝过商大姐的厨艺之后,他就喜欢上门来蹭吃蹭喝了,家里人也都熟悉他了。
小纸人们趴在点心上,虽然不能吃,但是尝尝味道也好啊。
“……我还真没看过像小一它们这样的纸人,真可爱!”白齐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之语,这也是小纸人们最喜欢他的原因,人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就算它们是小纸人,那也不例外的。
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一杯热茶,白齐星舒服的瘫在椅子上,嘟囔道:“最近真的是忙死了,都快把整个b市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我哥哥说的那什么撑天树……我哥说撑天树当初是修界圣树,净化天地间的邪气,一般人根本就接近不得,如今毁了,世上留下来的也只是撑天树的枝叶之类的。”
说着,他忍不住叹道:“不过好在缥缈宗有玄灵水,十滴玄灵水,足够让那枝叶长大发芽了。只是现在问题就是,找不到撑天树的枝叶啊。”
“你们不知道,现在外边可乱了,邪气大涨,各种妖魔鬼怪都出来了……b市这里还好,国家首都,有龙气庇护,其他地方就遭殃了,鬼怪大白天都敢出来了。而且受邪气影响,大家脾气都变得暴躁了,给我们做天师的添了不少烦恼。”
白齐星一口气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终于觉得舒服多了,他伸手戳了戳小六的身体,看它轻飘飘的飘下去,在那嘿嘿的笑,被小六抱着手指咬了一口。
“话说,小一它们的身体是什么材质做的,这么特别,不仅能容纳精灵,还能水火不侵,就连邪气也不染。”
像福叔他们,他们的身体也是纸做的,但是隔一段时间身体就会坏,因为外边浊气太浓,会破坏身体,所以越溪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们做新的身体。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天地间邪气大涨,他们替换身体的速度也变得快了。
“邪气不染……”
白齐星喃喃念了一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慢慢瞪大,紧紧的看着手上的小六,然后他忍不住看了越溪一眼,道:“你说过,小一它们是十五年前周三通前辈做来讨你欢心的……”
而蓬莱山,便是在接下来的那一年被毁的,这个时间……
“……小六它们的身体,难道是撑天树做的?”白齐星喃喃。
越溪眼睛动了动,她伸手把小六拎到自己腿上,道:“不是,它们的身体只是普通的纸。”
白齐星摇头,道:“不是,普通的纸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撑天树身在蓬莱,想要取到它的枝叶,不是九箓以上的天师,绝对不可能到达蓬莱的。在二十年前,九箓以上的天师,再加上哥哥跟我说,撑天树就在我身边,除了小六它们,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了。”
他并不傻,从一开始接触小一它们的时候,他就觉得小一它们的纸人身体所用的材料有些特别,可是那时他完全没有想到撑天树上。谁知道,竟然会有人拿撑天树做纸,甚至用来给精灵们做身体。
“……如果它们的身体就是撑天树所做,那你要怎么做?要去告诉其他人,让它们把小一它们的身体拿去镇压邪气吗?”越溪轻声问。
白齐星一愣,他看了小一它们一眼,目光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很快的就收了回来。
“我……我有事,就先走了。”猛的站起身来,白齐星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越溪注视着他的背影,一旁的韩旭道:“如果他告诉了其他人,小一它们的身体就是撑天树,那该怎么办?”
“如果他们有本事,就尽管来抢就是。”越溪淡淡的道。
韩旭笑,道:“你说的也是。”
白齐星回到学校,整个人脑袋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撑天树就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怎么会是小一它们呢?
怎么可能呢?
“齐星,救命啊!”伴随着一声尖叫,宿舍的大门被人打开,舍友王聪气喘吁吁的冲了进去。
白齐星一愣,问:“怎么了?”
王聪拉着他就往外走,道:“来不及解释了,你先跟我走,不然我怕宏哥就死了!”
他直接拉着白齐星往楼下跑,直到跑到楼下一间宿舍门前才停下,目光惊惧的看着眼前的宿舍门,道:“就……就是这里了。”
“这间宿舍……”白齐星眯眼,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想起刚才的遭遇,王聪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本来是和于洪来这里找朋友一起玩游戏的,谁知道刚才朋友的舍友突然发疯,突然张嘴咬人,当即就将一个舍友脖子上的肉都给咬下来了,把他们都给吓了一大跳。
“当时你给我和于洪的黄符立刻就烧了,不然我都被咬了,我是趁机跑出来的,于洪还被锁在里边了。”王聪有些着急。
白齐星从来就没有瞒着自己的舍友他是干什么的,刚开始舍友们对他所谓的“天师”还抱着怀疑,可是经过一些不科学的事情之后,他们是绝对是信服了的。所以现在一遇到这事,他就眼巴巴的去找白齐星了。
白齐星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大门,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在他眼里,这间宿舍从里边不断的朝外冒着阴气,那种阴邪的感觉,站在门口都感觉一阵阴冷,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啊!”
屋里传来一声惨叫,王聪心头一跳,着急道:“齐星,是于洪的声音,你快救他啊。”
白齐星低声道:“你退开一些,我打开门进去看看。”
说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黄符来,双手夹着黄符喃喃念了一句咒语,然后抬脚一脚踢在门上。被他这一脚踢到,宿舍的门发出一声闷响,却是纹丝不动。
白齐星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他拿出两张符来贴在门上。仅仅是靠近这木门,他都能感觉到门上传来的阴寒之气,里边的的东西还不知道是怎样凶恶的邪物,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棘手。
做好了心里准备,他复又提起脚,准备直接暴力破门,可是却没想到眼前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而后在他的背上直接传来了一股力量,将他推进了宿舍里。
白齐星瞪大眼睛,他扭过头去,看见身后“王聪”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一双眼里全是红色的血丝,很明显不正常。
中计了!
白齐星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王聪怕是早就被邪物附身了,可是他却完全没感觉出来,除了他当时心神错乱的原因之外,便是这邪物隐藏得太深,他根本没有察觉到王聪被附身了。
“砰!”
宿舍大门被关上,外边明明是白天,可是这间宿舍里边却是漆黑不见五指,更是阴冷至极。
白齐星被推入屋中,立刻便催动了手中的黄符,挡在胸前,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掌打在他的胸口,恰好拍在黄符上。
空气里传来焦臭的味道,同时还有一声尖利得像是利物相互摩擦的叫声响起。
白齐星做了天师这么多年,已经不是那种遇事就慌乱的天师了,趁这空档,他躲到了一边去,同时燃起了手里的符篆。
黄符燃起,不算明亮的火光将屋里照亮,宿舍里的一切也落在了白齐星眼里。
不算宽阔的宿舍,冰冷的地上躺着两个没有声响的人,不知道是活还是已经死了,其中一个便是白齐星的舍友于洪。还有两人站在一边,目光冷冰冰的看着白齐星,眼中漆黑一片,没有眼白,一张脸青黑而木然,显然是被附身了,刚才推他进来的“王聪”便是其中一个。
“……嗬嗬嗬,天师,只要吃了天师,我们的实力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王聪”开口,眼里贪婪意味更重。
白齐星暗自道了声倒霉,眼前这两邪物不知道是哪来的孤魂野鬼,鬼气这么重,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打的赢他们,他只是想做一个游手好闲的占星者而已啊。
暗暗烧了一张符,他伸手咬破了自己食指,指尖血冒出来,他将血抹在身边的于洪手上。希望这指尖血能护住他一丝命线吧,别等不到救援于洪就凉了。
“哧!”
一道火符催动,熊熊大火直接朝着眼前两鬼冲去。火焰映得屋里一片明亮,邪气如墨一般浓稠,这点火焰在这邪气之下,只有一瞬间的明亮,迅速的又暗淡了下去。
“我去你奶奶的!”
白齐星爆了一句粗口,这两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从口袋里拿出三枚铜钱来,这是他平时用来占卜所用的,也是他的武器。
“……不知道我们这种人属于辅助吗?来个t啊,不然我这辅助肯定容易死啊。”嘴里嘟囔着,白齐星将两枚铜钱放入手中,而后双手一合一转,他低喝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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