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周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起床洗漱。
刷牙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眶,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飞速漱完口跑回房间。
桌子上的手机还处于没电关机的状态,姜周翻出数据线急急地给它充上电,打开手机也买看到有什么未读信息,反倒是通话记录里面在昨天六七点的时候有一通和苍澈的通话记录。
这好像是苍澈为了确定她平安到家才打给她的电话。
姜周坐在床边,依稀记起昨天下午苍澈把自己背到楼下,可是她挂在人家背上说什么都不愿意下来。
太丢人了…姜周十分懊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姜周回忆起昨天的事情还有些混乱,记忆像是被切割成了碎片,只能想起零碎的片段。
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非要找苍澈要啵啵,然后苍澈还…真…啵了一下?
“啊!”姜周把自己往床上一扔,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真亲了吗?
果然酒醉误事,她根本都没感觉!
姜周自我纠结了一会儿,又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给苍澈回复信息。
-我醒了,你在干什么?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姜周把手机放在桌上充电,又去卫生间飞快洗了个澡。
周虞不在家,桌子上有做好的饭菜。
姜周端去厨房简单的热了一下,把自己肚子给填饱。
就在她吃饭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起,苍澈的信息来了。
-在外地。
姜周嘴里还咬着筷子,拔了充电器重新走回餐桌边。
-你怎么又去外地了?
-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要去这么远?网购不行吗?
正在车里的苍澈看到信息,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看着满面春风的,”老余瞥了苍澈一眼,“笑什么呢?”
“没什么。”苍澈手指点着屏幕,给姜周回复过去。
-有一种出差,叫采购。
“苍澈你丫打算当禽兽啊?”老余烟灰都笑掉了,“那学生?”
苍澈回复完毕,把手机往兜里一装:“嗯?”
“你少跟我装,我都听妍妍说了,就那小丫头,你准备跟她来?”
“没,”苍澈也不遮掩,直截了当道,“她就一小孩。”
“哦,我还以为你真糊涂了呢,”老余摘了嘴上的烟屁股,按在了易拉罐里,“你要是没那么意思,就不要瞎鸡儿招惹,人家小姑娘心思纯着呢,你这不是耽误人家吗?”
“我也不是说你,”老余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你怎么想的,妍妍哪儿不好了?人家姑娘追你也好几年了,你也没个表示…”
苍澈兜里的手机震了一震,似乎是又有信息回复。
他的视线隔着挡风玻璃停在,没再拿出来。
老余的那些喋喋不休从他耳朵里过上一边,也不是没听。
两人认识也有十来年了,虽然嘴上没大没小,但是苍澈一直都把他当长辈来看。
老余的这些话换一个人也不会说,苍澈也不反驳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我说这么多你听进去几句?”老余问。
“唉…”苍澈抻了抻胳膊,“你想多了。”
老余偏过脸来:“我想什么想多了?”
“小丫头眼界浅,等她长大点,就不找我了,”苍澈拿出手机,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都没把她当真,你还当真了,真逗。”
手机上显示着的是姜周的回复。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她最好没当真,”老余又点燃一根烟,“换我闺女,我揍死你个混小子。”
苍澈唇上还挂着笑,他耷拉着眼皮,看着输入框里“什么都干,听老板的”,然后又把它们全都删除。
-忙了,再说。
他把信息发送出去,降下椅背往后倒去:“睡会儿,下高速换我开。”
另一边,收到信息的姜周刚扒完最后一口饭。
她看着苍澈扔给她的信息,撇了撇嘴。
结束的这么突然,“再说”到底是什么时候再说也没给个时间。
姜周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到底也没再回复过去。
苍澈在忙的话,拿自己就不要打扰他了吧。
姜周天真的以为苍澈忙完就会再找自己,然而半个月过去了,苍澈也没找过她。
姜周单方面和对方赌着气,苍澈不找她她也不找他。
可是直到六月底高考成绩公布,苍澈依旧是没个动静。
在查询网页和人工热线被卡爆打爆的那天,姜周的分数被一条短信通知的猝不及防。
那时她正和周虞握在沙发上吃冰棍,姜周还特别想得开地说不如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查分。
只可惜姜月城抢先一步,查到了姜周的分数。
那是一个绝对的高分,不仅刷新了姜周的记录,也应该可以在省里排上名次。
“啊——!”姜周看到分数直接原地起跳,一把扑倒身边的周虞。
冰棍飞去了地毯上,周虞边笑边骂,抽了几张纸巾去擦粘腻的水渍。
“别在客厅疯,”她看着在沙发上乱蹦地姜周,整个人也笑得停不下来,“去你房间去。”
于是姜周转移阵地,像是飞似的跑去自己床上,一边蹦达一边给苍澈打电话。
“啊——”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苍澈只觉得自己右耳左耳被姜周叫了个对穿。
话筒那头的小姑娘报出了一个他也没什么概念的分数,紧接着又嚎起来:“我考上啦!啊——!”
苍澈把电话那远了些,在明白过来后也跟着笑了起来:“真的?”
“真的!!!”姜周蹦累了,瘫在丸子床上大喘着气,“真的不能再真了,我这个分数要是不能上宁大我穿裙子倒立!”
苍澈直接笑出了声:“那就好。”
他们又说了几句,苍澈挂了电话,脸上笑容还未散干净。
“有喜事?”一边的同事给苍澈递过来一张单据,顺便问道。
“嗯。”苍澈接过单据,一目十行地扫过,随口应了一声。
“啥喜事啊?”同事饶有兴趣地追问,“看把你给乐的。”
苍澈用手正了正自己的下巴,让自己的表情尽量收敛一些:“有吗?”
“有啊,”同事一指苍澈眼睛,“你刚才笑的眼都要没了。”
苍澈平日里不爱多说自己的事,可是这次却在停顿许久后抬头补充道:“家里有个小朋友,高考成绩不错。”
“我就猜是这个,”同事一副很懂的样子,“今天分数下来了,我姐姐家的小孩儿成绩也不错,考了将近600多分呢。”
苍澈一听分数,瞬间起了劲,“哦,我家这个考了600多不少。”
“哎哟!”同事看向苍澈的目光中瞬间多了不少惊羡,“多多少啊?”
苍澈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十分谦虚道:“七八十分吧。”
同事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七八十分?那可是状元啊!”
“状元?”苍澈自己都有点诧异了。
“那可不,”同事眼睛瞪得老大,“这高考总分才多少啊…”
同事絮叨了一路,中途有人好奇他们在说什么,没等苍澈开口,他就把事情昭告天下。
人传人传人,后来就连老余都知道了。
“怎么回事?”老余凑到苍澈面前问他,“我听有人说你闺女是高考状元。”
苍澈无语片刻,纠正道:“是姜周。”
像苍澈的朋友圈,能完整上完高中的人都没有几个,更何况是考上大学的。
而姜周不仅仅是考上了大学,她甚至考进了省级前三十。
临城一中门口直接贴上大红色的的喜讯通知,姜周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上。
老余惊得下巴砸地,在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在孜孜不倦地让苍澈别耽误人家。
“我也没耽误她吧?”苍澈实在是扛不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爸。”
“我有个成绩这么好的闺女,做梦都笑醒了,”老余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别做梦了,我入土那天眼睛都闭得死死的,叫都叫不醒我!”
苍澈勾唇笑了声,他拿出烟盒,低头咬了一根。
没再跟这人继续絮叨,苍澈起身拎过一边的安全帽,去工地上查看新装上车的废钢筋。
屋里开着空调,一旦迈过门槛,热浪就铺天盖地拂了苍澈一脸。
之前的和苍澈一起的黄毛正蹲在墙边的阴凉地抽烟。
钢筋刚装上半车,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走。
“哥,”黄毛仰着脸,眯起眼睛看苍澈,“你咋出来了?”
“安全帽也不戴,”苍澈把手上的安全帽扔黄毛脑袋上,“被人看见又要罚钱。”
“哎,苍哥,”黄毛把帽子戴好,八卦地多了句嘴,“我听说你认识咱们省状元。”
苍澈垂眸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真的啊?”黄毛惊讶地站起了身,“状元长什么样啊?听说还是个女的。”
“你他妈长耳朵就是听这些的?”苍澈一巴掌糊他安全帽上,“我让你戴帽子你怎么就是不戴?”
“这玩意儿捂得我头皮里都起痱子。”黄毛把帽子转了转,“苍哥你说说呗,我还没认识过正儿八经的女大学生呢。”
苍澈摘了烟,手指点掉一截烟灰:“女大学生有三头六臂?不也都一样是人?”
“那人和人差别可大了,”黄毛笑嘻嘻道,“我们和那些女大学生就不是一种人…”
黄毛接下来的话苍澈懒得再听,他调整了一下扣在自己下颚的松紧,冷着声道:“你第二趟就别来了。”
“那哪成啊,”黄毛不明所以道,“哥你千万别疼惜我。”
“也行,”苍澈拍了拍他的肩膀,夹着烟的手指一指前方,“那你就跟他们一起搬吧。”
自打姜周高考成绩公布,满打满算也有小半月。
姜周一直巴望着苍澈快点回来,可是苍澈却像是长在外面似的,怎么都不回临城。
想念慢慢堆积,逐渐就变得烦躁起来。
她无意中和安晴说起这事,最后得到了一个十分打击人的结论。
——“他不是故意躲着你吧?”
姜周恍然惊醒,细细回想起来,苍澈好像真的没有同意。
“他怎么能这样?”姜周气得差点没跳起来。
“按理说…他也没怎么你。”安晴弱弱道,“要不你直接问问他?”
于是姜周直接打了电话过去,因为气愤也不顾安晴的劝阻,直截了当把和苍澈话说明白了。
“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打算和我在一起?”姜周问。
苍澈沉默片刻,轻叹了口气:“你还小…”
这一句话直接把姜周的眼圈给说红了,她张了张嘴,竟然不敢继续问下去。
“既然你选择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就去那边好好努力,以后做你想做的事情。”
苍澈说的很慢,像是一点一点把每个字都搁进姜周的心里:“你会遇见很多人,和你一样优秀的人。你会拥有很多的选择,那些人才是你应该喜欢的。”
“你什么意思?”姜周声音里带着哽咽。
“放假回来哥哥可以带你玩,”苍澈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其他的事,就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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