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天王是含笑说出这个名字的。
北海神子?
江舟神色微现怪异。
朝霞那女人这几年里干的什么事,他基本是门清。
三公主出走至今未归,但当初那个题诗调戏的刘玺,被他暗中教训了一次后,并没有就此罢休。
撑过他的尸虫咒之痛后,竟然又上山来,天天都在三圣母神像前犯花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注定的姻缘,这两人还真的就看对了眼。
这刘玺也不知有何本事,竟能将朝霞这么十分势力的女人也迷住了,竟还现出身来,与其相见。
她此时本就是三圣母的模样,还顶着三圣母的身份,刘玺自然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痴恋的三圣母。
一来二去,两人便打得火热,连禁果都已偷尝。
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却连江舟都知道,金天王怎么可能不知?
只是金天王一直视若无睹,并没有任何动作。
事到如今,江舟也看出来,这位天王就是故意的。
刘玺与三圣母的姻缘,十有八九是早已安排好的。
因他之故,逃过了李长庚那一回,却也逃不过“两情相悦”的定数。
也许祂是并不想自己亲生小白菜让刘玺这头猪拱了去,才找了朝霞这么一个替代品。
可谓老谋深算。
不过这样一来,刚才那位北海神子可谓是莫名其妙就刷上绿漆了。
也是冤。
江舟面色古怪道:“天王,那北海神子……”
“看来你也知晓了。”
金天王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等丑事,倒是传得极快。”
坏事?
我怎么觉得你在笑?
江舟暗自吐槽,说道:“这么说来,他是来兴师问罪?”
金天王淡淡道:“兴师问罪?给他十个胆子,他倒是敢?”
这口气……倒也正常。
江舟也不知那北海神子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无论什么身份,也不可能和眼前的金天王相提并论。
江舟撇去杂念,直入正题道:“不知天王召见,是有何吩咐?”
“北海神子此番前来,虽不敢向本王兴师问罪,不过这桩婚事,却是谈不了了,他是来退婚的。”
金天王并未给出答案,反问道:“你可知道,北海神为何要向我西岳求这门婚事?”
江舟摇头:“不知。”
金天王漫声道:“北海一脉,源自北方玄水,虽非先天炁属,却也堪称后天第一水属。”
江舟目光微动。
对方短短一句话,已经透露出许多信息。
北方玄水,五行之炁,先天、后天之分。
似乎都是极为重要的出身、根脚。
金天王继续道:“但后天终归是后天,做一个逍遥神仙,那是绰绰有余。”
“想要成就天仙大道,却不是那么简单,定须借助五行相生之力,另衍妙道。”
江舟一听此言,似有所触动。
心中种种诸般所学,电闪而过。
刹那间便有所悟。
脱口道:“他是想借这一桩婚事,引天王一脉先天金炁为己所用?”
金天王朝他投来一道赞许目光:“看来你在山上也并非虚耗时光。”
江舟撇撇嘴。
你还好意思说?
不愿意教就明说,就这么把他扔在山上当猴子,不管不顾,也不让他走,什么意思?
“天地间,能助其北方玄水一脉成道的,唯有我西岳先天庚金之炁,与昆仑铜柱之上,太灵九光龟台的西王母先天辛金之炁。”
金天王叹道:“如今眼看与我西岳的婚事是结不成了。”
虽是叹息,但江舟明显看出这祂的幸灾乐祸。
几次相见,他也算看明白了。
这位金天王虽地位高得吓人,却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触,也是个老不正经。
各种恶趣味,还是个老色批。
眼前的高冷,不过是假象罢了。
江舟眼珠子转动,果断道:“难道天王是舍不得这桩婚事?但这事晚辈也无计可施,更无资格左右得了,天王也不必说与晚辈知晓,若是无事,晚辈还要赶回去做功课,就此告退……”
他是感觉到了不妙,想要一溜了之。
但金天王却没打算放过他,话没说完,便嗤笑道:“你做的甚功课?除了像只猴子一般漫山遍野地跑,这几年来你又有甚功果?”
“天王若不说,晚辈也就忍着了,既然天王这般说了,那就请恕晚辈无礼了。”
江舟见走不了,又听他提起这事,顿时是肚子火气上来。
不管不顾,直接往地上一坐。
“天王若不肯传授晚辈大法,不传便是,只需放我离去,那晚辈也仍感怀天王之情。”
“可如今天王教也不教,放也不放,只留我在山中虚耗时光,是为哪般?”
“您今天要么就放我离山,要么,晚辈就赖在此处,不走了!”
金天王眯着眼,透出几分危险之意:“不走了?”
江舟却是彻底摆烂,干脆双腿一伸,直接大字形躺了下来:“不走了!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管,谁来也没用!”
金天王气笑了:“你竟敢与我耍赖子?”
江舟双眼紧闭,似负气般道:“我身中刀毒,若不能悟彻五行之道,脱不得桎梏,便解不得刀毒,左右是死,索性便让天王把我打杀了吧!”
“死在天王此等人物之手,也好过丧在那无名小辈刀下。”
金天王一脸冷笑:“你说我对你不管不顾?”
“明明是你自己蠢笨如猪,五行之道?你不是早已经五炁尽聚,五行皆备?又悟的甚么?”
江舟两耳一竖,猛地坐起:“什么?!”
金天王冷笑道:“我且问你,你于山中常诵的那套五行要诀,如何说来?你且再诵予我听。”
江舟两眼转动,便张口诵出。
“炁是神之母,神是炁之子,身是炁之宅,心是神之舍。意行则神行,神行则炁散。意住则神住,神住则气聚。”
“与圣同居,五炁皆备,五行尽汇,结成刀圭。身中有声,行处坐卧,身体如风之行,腹内如雷之鸣,阵和气透,醍醐灌顶,刀圭自饮……”
那本五行要诀他这几年时时默诵,早就刻骨铭心般,倒背如流,是张口就来。
可念着念着却慢慢发觉不对,不由渐渐声息。
愣愣坐在原地。
金天王冷笑道:“与圣同居,五行尽汇,身中有声,行走如风,五脏雷鸣,你差了哪个?”
“早就身在其境,却尚不自知,徒耗时光,刀圭不结,你反倒还来怪我了?”
听闻金天王的讥讽,江舟一点都不介意。
嘴里只是反复喃喃着:“与圣同居……与圣同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江舟两眼越来越亮。
这要诀中的所谓“与圣同居”,其所述原意,便如同以身、心为基,以神、炁为砖,构造出一座“圣居”来。
这圣居,自然就是“五行之炁”蕴藏之居、运行之路,如同血气行之于百骸,法力源自于紫府。
但那是对一般人来说。
这里是西岳!
是金天王之居。
金天王是谁?
祂就是先天之圣!
祂的居所就是圣居!
这西岳五峰,本就如同人身五脏。
西岳天地,就是一座先天圣居!
本就五行完备。
他置身其中,五炁自然运转,与身暗合,如同他身外脏器一般。
哪怕他醒悟不过来,这些年下来,他的身体早就已经习惯了,五行之炁自然吞吐,形成了本能,行走坐卧,皆在修炼五行,也就无所谓学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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