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之德?”
江舟笑道:“那条老龙好端端在此修行,你助那小子抢了它的内丹,怎不见你怜它?”
缥缈真人摇头道:“小友此言偏颇。”
“那孽龙虽非有心害人,但毕竟体大,伏于水中,稍一动弹便兴风作浪,无心之失,亦令过往生灵蒙难,贫道收它,岂不应该?”
江舟怎不知?不过他本也没打算跟对方讲理,只是抬杠罢了。
又继续杠道:“那便不说孽龙,大旱连年,关内之地,处处饥荒,饿殍遍地,怎也不见上天见怜?”
“这……”
缥缈真人语滞。
江舟冷冷一笑:“便宜话谁不会说?”
便没继续说话的意思,目中两道精光闪动。
缥缈道人似乎看出他要出手,笑道:“小友虽道法精深,目藏慧宝,却也难伤贫道。”
说话间双手一扬,推出一片清光。
却是江舟双目中精光已化出两枚小剑,电射而出。
清光涌动,慧剑顿如两片飘萍落入决口的洪流之中,漂漂荡荡,身不由己。
江舟神色不变,手指虚空一划。
一道晶莹火光一闪而过,恰如火莲绽放,又如琉璃般剔透。
“哎哟!”
琉璃火莲绽放,瞬间将一片清光都吞噬。
江舟本就没想过目中的大五行灭绝光针能对付得了这道人。
南明离火剑早已蓄势待发。
缥缈道人神色一惊,惊叫一声,飞身后退。
齐胸长须却已被火燎上,焦了一半。
连忙袍袖一摆,掷出一物。
竟是一根如小指般大小的枯枝。
枯枝脆朽,枯木遇火则燃。
但这小小枯枝撞上南明离火剑,竟是将剑磕出金铁之声。
霎那之间,交击不下百千次。
却是毫不相让,半点不落下风。
江舟眉头微皱,正待再施手段。
缥缈道人察觉,眼角骤然直跳。
显是有所感应,心道这小子竟还有法宝手段?
竟能令他也觉险而惊?
连忙开口道:“慢来慢来!”
“小友臂上可是遭了化血刀毒?我有一法,可解此毒!”
江舟闻言,伸手一招,琉璃火莲散去,南明离火剑已被敛入身中。
缥缈道人看得目光闪动,面上笑道:“小友,贫道与你作个赌儿如何?”
江舟知道对方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他若想胜得这道人,怕也不是那么简单。
且不论道行不及对方。
他虽然法宝不少,但这道人用一根枯枝就能与他的南明离火剑相抗。
显然来历不同寻常,其根底绝非泛泛。
姑且看看他想做什么。
便道:“你想如何赌?”
缥缈真人笑道:“方才贫道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友似有不以为然之意,那你我便以此作赌。”
江舟道:“如何赌法?”
缥缈真人笑道:“方才那老龙根脚却也不凡,与那西海大洋,水晶宫中的老龙王乃是甥舅之亲,其道行法力极是不凡,尽在其腹中一颗万年修行的龙珠中,”
“寻常之人,只消对得此珠祷祝,便都能得偿所愿,堪称如意,故而此龙珠也唤作如意珠。”
“人心贪欲,难以揣测,适才那小子得了这如意龙珠,此去必定要生患端。”
江舟道:“如此说来,你早知这般,却还助他取珠,是存心害人了?”
缥缈真人摇头道:“非也,正是要如此方能显出天心仁德。”
“那小子此去,若是一心向善,纵有灾祸,也定能化险为夷,若他存有私心歹念,必然会遭劫厄。”
“此正所谓善恶各有报,天心仁德,亦随人心而化。”
江舟冷笑道:“我只听过天道有情而至公,视万物为刍狗,怎的到你这里,反成了看人下菜碟?”
“这……”
缥缈真人没想到他会有此语,一时语滞。
江舟撇撇嘴:“你也不消与我说这些废话,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说那小子得了此龙珠,纵有祸患,也必能逢凶化吉吗?”
“我就偏要与你赌赌,这小子此去,定然是怀璧其罪,必遭劫难。”
“我若输了,你阻我之事,一笔勾消,那人我也可以不杀。”
缥缈真人大喜:“小友果真快人快语!”
江舟却笑道:“可你若输了呢?”
缥缈真人笑道:“贫道虽无此化血刀毒解药,却有一法,可解此毒,小友若胜,贫道便以此相告,何如?”
江舟忽然道:“你不是有好生之德?怎的到我身上却不管用了?”
缥缈真人又被他怼得一滞,竟是老脸羞红,连忙道:“确是贫道不该,既如此,不论小友是胜是输,贫道都会告知小友解毒之法。”
“那倒不用,我还不至于输不起,不过,你这赌注太轻,这刀毒也要不了我性命,如何能抵一条命?”
江舟指着他手中的枯枝道:“若你输了,你这根烂树枝,也得给我。”
缥缈真人一怔,旋即面露难色。
江舟道:“怎么?你也怕输?”
缥缈真人咬了咬牙:“好,小友若是赢了,给你便是。”
江舟笑道:“既是打赌,总不能没个期限。”
缥缈真人道:“便以三月为期,但有一点,在此期间,无论那小子是安是危,你我都不能对他出手。”
“就这样吧。”
江舟点点头,转身便走。
他倒也不怕最后找不到这道人。
他并不信这道人的出现是個巧合。
也不信道人说什么打赌,将他卷入这事中来,是想要点化他向善。
江舟倒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么重的份量,觉得所有人都要算计他。
对方的目标未必是自己,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不过既然被盯上了,怕是他现在想躲也晚了。
反正他想仗着金天王的势,在西岳苟上五百年的打算已经落空。
索性也不想那么多,便看个究竟,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虚。
虽然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有什么特别,不过看来是其中关键。
寻思间,江舟倒也不急着去找那平和。
一个普通人罢了,他想见,随时找得到。
他寻到了一座大县。
这里华州的治所,郑县。
关内大旱,各州都是民不聊生。
即便是郑县这等大县,也有凋零之象。
县在各处,都张贴着一许多榜文。
有县府的,有州府的,也有长安发下的榜文。
其中十有八九,倒都是与灾情相关。
或是号召豪强富商广开善棚,救济灾民。
或是广寻民间奇人,解救灾情。
其中还有两张皇榜,其中一张,是李世民几年前就发出的召贤令,在民间寻找能求雨的高人。
另一张,竟然是一张斋佛令。
大抵就是表明对佛门的善意,只要是僧人揭了榜,便能得到官府颁发的度牒,可以在大唐得到合法的身份,在大唐境内化缘布施法,畅通无阻,几与道门等同。
若是有德的高僧,还能得到官府帮助,于各地设立庙宇僧院,有自己签发度碟的权利。
江舟来到榜下,只是看了一眼,心下诧异。
没多久,却是直接揭了一张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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