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容容(下)
霍容坐立不安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的内容浑然看不进去。
路杨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然穿好衣服, 黑衣长裤运动鞋, 一本正经地遮住了所有会让人忍不住幻想的肌肤。
霍容眨了下眼,悄悄看过去,偷觑他的脸色。
“找我有事?”
路杨极其自然熟稔地坐在她身边, 随手划着手机回复着一些信息。
霍容却不自在极了, 她感觉周边的空气都升了温。
等了她两秒也没等到她说话,路杨疑惑地挑眉看过去。
看到她温度有些不正常的脸, 他才慢慢品出了什么。
路杨忽然凑到她脸颊边, 一笑:“在想什么?”
魔鬼——!
霍容登地跳开, 脸颊迅速涨得通红, “那什么, 也没什么事, 就是想问你道数学题,不过刚刚我茅塞顿开,我我我想明白了, 我先回去了哈。”
霍容下意识就要跑。
路杨轻松地一把把人拽住, 手腕一拐, 往怀里带。
霍容一个趔趄……就坐在了他腿上。
她有点懵。
路杨对这情形却很满意, 勾着唇含着笑, 捏了捏她脸,“跑什么。”
霍容推开他, 从他身上挣扎着想站起来。
路杨突然笑容一僵, 真的放开了她。
“回去写作业!”
霍容揉揉鼻子, 缓解尴尬。
“我陪你写。”
路杨给她拿了个平板,学校不少作业都是线上的, “自己登账号。”
霍容:“……”
她是来玩的,又不是真的来写作业的。
在家还没写够吗?
她才不写呢。
霍容瘪嘴,“不写了,好累,我想找你玩。”
她委屈哒哒地说出真实目的。
“你哥呢?”
“他为了保送名额,在准备竞赛。”
路杨若有所思。
沈让不像是会想要保送的人。
这样的竞赛他还以为沈让懒得去。
“明年你要不要也参加?”
他问。
霍容瞪大眼,像在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拜托,你让我考Q大已经很为难人了,还想让我参赛拿奖被保送吗?
路杨杨我告诉你,别太过分啊。”
她一脸控诉,“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路杨揉了揉她的头,“开玩笑的。”
又说了一句,“不过,让你考Q大是认真的。”
霍容突然闭上嘴,目光凝着他的脸。
她意识到了什么。
心跳砰砰的,有一种下一秒他会说出什么她并不乐意听到的话的强烈预感。
而事实证明,她的第六感一直都是很准确的。
“还有一件事也是真的。”
他抬手抚着她的眼角,动作轻柔,声音也温柔到了极致,“想跟你在一起。”
“所以,我们Q大见。”
霍容快崩溃了。
这样的路杨,她很陌生,她从未见过。
可是偏偏……又撩人得很!
“你答应了我的,就用点功,我陪你。”
霍容直接跑了。
这回路杨拉都没拉住。
小姑娘的裙摆落下一个弧度在他的视线中。
路杨轻笑了声。
霍容拍了拍通红的脸。
这个路杨!
他把话全都说开了,步步紧逼,逼着乌龟探头!
就不能等……等上了Q大再说吗?
霍容咬紧嘴唇,回了家,把门一关,乖乖刷题。
她现在一脑子乱麻,什么都不想去想了,只想刷题。
就让她死在题海里吧。
可是她刚刷了没多久,路杨的微信又来了:要不要出来一起做题?
霍容咬着唇,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不要。
路杨啧了声,且先让她缓缓。
他知道,她会去Q大的。
—
沈概和霍悠我今晚去了一场慈善拍卖会,回来后霍悠我还在跟沈概说遇到的那个桑胜。
“他的画是真的不错,谈吐之间亦是让人受益匪浅。”
沈让下楼倒杯水,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他隐隐记得,是位画家,他几年前好像跟随父母见过一次。
等等——
沈让灵光一闪,他想起来那是谁了。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桑愿的父亲很眼熟。
那就是桑胜。
原来,她是知名画家桑胜的女儿。
沈让有些震惊。
霍悠我见他发呆:“儿子,想什么呢?”
沈让嘴角动了动,“您觉得桑画家人怎么样?”
“人很好呀,有些人说话间都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有文化和内涵。
他恰恰就是这种人。
桑先生不仅在画画方面造诣颇深,其它领域亦然。
文化成就令人瞩目。
你得向这位桑先生多学习,学会沉淀,学会内敛。”
霍悠我笑道。
沈让颔首,认同。
他的女儿,跟他一样优秀。
沈让端着水又回屋了,“爸妈,我回去再写会作业。”
霍悠我和沈概面面相觑。
她犹豫了下,问:“让让以前……好像没这么刻苦啊。”
沈概沉吟片刻,道:“他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和追求了。”
桑胜可没他们那么淡定,他看着对学习一般感兴趣、一般用功的女儿突然疯狂刷起题来,他有些担忧:“愿宝啊,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吃点水果吧,爸爸背回来的几个青芒给你切了?
休息一下吧,待会眼睛疼。”
桑愿一脸严肃地转头看他:“爸爸,你别打扰我,快出去快出去。”
桑胜:“……”
老父亲很无奈。
女儿是中了什么邪吗?
从小到大从来没见她那么认真过。
—
全国数学竞赛很快开始。
沈让和桑愿齐齐迈入考场。
阳光初熹,沈让的心情比它还烈。
为什么他想要两个人都拿到保送?
因为他想早一点、稳一点跟她在一起。
参加完竞赛,桑愿如常上学,也没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直到成绩出来,整个晋城一中都沸腾了。
沈让和桑愿同分,一起拿下了省第一名!
晋城一中从来没有过这样辉煌的时候。
面对同学和老师的祝福,桑愿抿着唇笑了笑。
透过人群,她仿佛看到了也被包围着的沈让对着她笑。
少年的笑,干净,炽烈。
冲击心扉。
沈让。
Q大见。
—
二人前程已定,之后的一年桑愿常去席桓那里学画,没有再参加学校的晚自习。
沈让有时候常常怀疑,他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是想到再过不久他们就会一起出现在Q大,什么席什么桓的只会在晋城,他又忍住了那股子不悦。
直到次年,他们在Q大相遇。
他看到女孩的笑靥如花,唯余满心荡然与欢喜。
更浓的还是惊喜,或许,他的单恋已有了结果。
—
又过了一年,霍容踩着线被Q大她想要的专业录取,欢天喜地地庆祝了一个。
她想去旅游,沈概同意了,和霍悠我一起带着她出去玩了五六个国家。
回来后,她整个人都黑了一圈。
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候,霍容瘪着嘴,委屈哒哒地不肯出门了,想在家里养一养,说不定……能白回来呢?
路杨一知道她成绩就想见她,没想到这个小没良心的一出去就是一个月。
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吧,又怎么约都约不出来了。
路杨拧着眉,提着一盒冰淇淋上门,去找她讨要个说法。
霍容容,没心没肺,没良心!
霍容一个人在家,听到门铃声,去开门,看到的就是黑着脸的路杨。
她嘿嘿一笑,一点都不害怕,眼尖地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很不客气地伸手接过。
“你怎么来了啦,路杨杨,来就来嘛,还这么客气。”
说话间,她拆开了冰淇淋就开始吃。
“没办法,有些人躲家里生蘑菇也不出门,只能自己来了。”
路杨怨念颇深。
据他所知,沈让那家伙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他这却还在长征路上,甚至连人都见不着。
霍容不好意思地解释着:“这不是黑了吗,到时候去学校了多不好看,挡我桃花。”
路杨突然脸色一沉,眸光深邃地看着她,“还想要桃花?
几朵?”
霍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心底话。
高考这段时间大抵是路杨追得不紧了,以至于她都放松了警惕。
她心里警铃大作,忙找补道:“也不是啦,就…就随口一说。”
“那,一朵随手可摘的桃花,你要不要。”
霍容一愣,“啊?
什么?”
路杨走到她面前,逼迫性十足地捏她的脸,“要么?
要还是要,选一个。”
霍容差点破功骂人。
“小丫头,你是大学生了,可以谈恋爱了。
这时候谈恋爱正好,不算早恋。”
路杨在她耳边轻声诱哄。
“你不是常说最喜欢路杨杨吗?
那就名正言顺地喜欢,不好吗?”
霍容默。
她让路杨帮的忙可不少,时不时让他干点什么,这话早就成了口头禅。
看似撒娇的一句不经意的话,没想到还能让这人拿来做理由了?
“好不好?
嗯?”
路杨看着少女眸光闪烁,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心中微动。
他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住。
霍容整个人都凌乱了。
整个大脑都混乱了。
她……
她被亲了?
强吻?
!
迷迷糊糊间,他还在问。
重重复复的,反正就是那一个问题。
好不好?
或许是被问烦了,霍容不耐烦地胡乱点了头,“好好好。”
路杨唇一扬。
却并没有因为得到答案就放过她的意思,他加深了这个吻。
手中是她柔软的腰肢,是他的全世界。
年少时的爱恋,年少时的梦,年少时的所有幻想。
终于成了真。
这一年的夏天,是他心愿得成的夏天。
之后的每一年,他都会如这时一般,甚至胜于这时地,爱她。
童年时的一个游戏,他是新郎,她是新娘。
所有小孩都在玩闹,她亦是笑得梨涡浅浅。
那时他在想,会不会有一天,她真的成了他的新娘?
答案忽然浮现在眼前。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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