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时绿把从时家得到的所有资产,都还了回去。
她趁着家人都不在的时候回的家,没遇到任何人,放下东西就走了。
时家人从公司回来,就看到桌上放着的车钥匙和房产证,以及这栋房子的钥匙。
时绿没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跟家人彻底断了联系。
她不知道他们心中会不会有愧疚,不过不管答案是什么,对于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寒假期间,时绿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书房学习,偶尔会去一趟祁大图书馆。
祁大的图书馆只对本校学生,校友还有任职过的教职工开放,时绿正好有资格,就办了卡,时不时过来一趟。
因为是放假期间,所以图书馆里的人不多。
时绿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看书。
有个男生坐在她对面,时不时偷偷抬头看她一眼,时绿全然未觉。
她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座位上多了张纸条。
上面是几行清秀的字迹:你好,我是祁大算法专业大四的学生,刚才看到你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交流考研。
后面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人的态度倒是很礼貌。
不过时绿还是把纸条丢进了垃圾桶,并没有理会。
后来有一次,她被一道难题困住,又不想打扰许宿野工作,就暂时先把那道题放在一旁。
结果她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桌上又多了张纸条,上面写着答案和解析。
时绿不知道纸条是谁留下的,往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哪个人可疑。
她看完答案就把纸条丢掉了。
虽然知道那人是出于好意,但时绿只想安安静静地学习,并不想被打扰。
她故意出去了一次,在有人再次去她座位上放纸条的时候,她走过去。
高高瘦瘦的男生看到她突然出现,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脸皮涨得通红。
看上去,像是个比较内向的学霸。
他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说:“抱歉,我并没有恶意。”
时绿抬手,示意他停下。
她指了指外面。
男生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他们一起走到图书馆外面的树下,确保不会打扰到里面的人才停下。
“如果打扰到你了我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没碰过你的东西,只是想帮你。你是想考祁大研究生吧,我学习成绩还不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学习。”男生生怕被她当成坏人,逼着自己解释了这么一大堆。
不知道是不是当过一段时间的老师的缘故,看到这个年龄的大学生,时绿总是会不自觉地把他们当后辈看待,态度上会比面对别人更加宽容一些。
她冷淡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并不需要。”
“好的,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了,非常抱歉打扰到你,对不起。”男生诚恳地道歉。
时绿对他轻轻点头,然后绕过他,想回图书馆拿东西。
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旁边不远处站着的高大男人。皮肤白皙,唇色淡红,生得清隽又斯文,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枝缝隙,柔和地落在他身上。
时绿走过去,问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许宿野眼眸微闪。
“那正好,一起去吃午饭。”
“东西要带吗?”
“在里面靠窗户的位置,你帮我拿吧。”
回图书馆还要上几级台阶,时绿懒得去拿了。
许宿野温和地笑着,“好。”
转过身,他面上笑意消失。
走进图书馆,许宿野帮时绿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看到一张字迹明显不属于她的纸条,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轻轻拿起纸条。看字迹像是来自男生。上面写着某道题目的解析,右下角还画了个笑脸,讨好的意味很浓。
许宿野面无表情地把纸条揉碎,丢进垃圾桶。
从图书馆出来,他平静地和时绿一起前往停车场,只字未提刚才发生的事。
时绿刚系好安全带,许宿野突然凑过来。
近距离对上他漆黑的眼瞳,她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一跳,有点像被吓到了。
“怎么突然靠过来?”时绿茫然地眨眨眼。
许宿野没说话,一只手绕到她脑后,轻轻往自己这边带。
他安静地亲了亲她的唇,没怎么停留,又去碰她的耳垂。
最后,他停在她颈间,悄悄闻她身上的味道。
没有被其他人污染过。心下稍松。
许宿野若无其事地退开,系上自己的安全带。
他掀起眼睫,通过后视镜看向一无所觉的时绿。
“想吃什么?”
“你选。”
“好。”
走在路上,时绿看了眼他今天的装扮,“你今天穿这个黑色毛衣挺好看的,显年轻。”
她的意思其实是,觉得许宿野穿高领的黑色毛衣,看上去很有少年感。是那种朝气蓬勃的“年轻”,并不是跟年龄有关的“年轻”。
“你喜欢年轻的?”
时绿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奇怪,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见他神情平静,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她也跟着放松了下来,随意回答:“还好。”
许宿野没再开口,眼眸沉静,喜怒难辨。
年前的最后一次复诊,许宿野陪时绿一起去的医院。
他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丝毫没有不耐。
时绿出来的时候,眼神有些空,看上去像是有些困惑,也像是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
许宿野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时绿一直低着头看地板,走到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前,看到外面的花园,才忽然清醒过来。
“怎么样?”许宿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绿转身,看向他。
默默看了有半分钟,她忽然倒进他怀里,脑袋埋在他胸前。
许宿野稳稳地接住,轻轻抱住她。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时绿说:“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可以先试着停药看看。”
自从她终于摆脱了家人,状态就一直在好转,药量也在逐渐减少。
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可以彻底停药了。
被这个病折磨了这么久,突然得到解脱,时绿有种身处梦中的不真实感。
身上忽然加重的束缚感,把时绿拉回了现实。
许宿野用力地抱着她,手臂都在轻轻颤抖。
他喉咙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时绿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乖乖靠在他胸前,任由他抱着。
过了很久,许宿野才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温柔地蹭了蹭她的头发,“真好。”
“是啊。”时绿笑着说。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时绿把这个消息告诉池越。除了许宿野以外,池越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生病的人。
池越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时绿接通以后,就听到他激动的声音:“时绿,你是不是跟你家人断绝联系了?”
“嗯,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不跟你的奇葩家人了断,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欺负死。你的病根就在他们身上,只有除掉病根,才能恢复健康不是。”
“嗯,你说得对。”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开了?”
“说来话长。”
“那就下次再说,你跟那谁,还好着吧?”
“嗯。”
“那就好。我后来改主意了,其实你俩挺合适的,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合适,是精神层面的契合。”
时绿心情好,耐心地听他掰扯。
说完正事,又扯了几句其他的,他们才挂断电话。
池越一激动,嗓门就大,许宿野甚至都能隐约听到几个音节。
他握紧方向盘,眉心微微皱起。
过年那几天,许母出国旅游去了,并没有来许宿野这边。
时绿跟家人断了联系,也不用再回家。
所以只有她和许宿野两个人过年。
过年当天,许宿野白天还在忙工作,时绿一个人在家。
她不喜欢做饭,原本等着许宿野回来做,可刷了会儿手机,忽然改了主意。
今天日子特殊,就换她做饭吧。
于是时绿放下手机,走进厨房。
许宿野回来的时候,时绿正在做最后一道菜,餐桌上已经有了三道菜,还放着两瓶酒。
他脱掉外套,走进厨房,洗干净手,接替她的位置,“我来。”
他厨艺更好,时绿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了。
她却没离开厨房,而是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手臂伸到前面,隔着薄薄的毛衣,摸他的腹肌。
察觉到许宿野的变化,时绿笑着说:“你好敏感。”
“没有。”他不好意思地辩驳。
只是事实摆在面前,话语没什么说服力。
事实上,时绿每次从身后抱过来,独属于她的味道贴过来的瞬间,都会让他心血沸腾,情难自禁。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本能的反应,难以对抗。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单独过年,只有他们两个人。
时绿不用再吃药,再加上心情不错,没忍住多喝了几杯酒。
吃完饭,时绿和许宿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聊天。
到了半夜,酒劲忽然上来,时绿脸颊泛起红,桃花眼变得水润,雾蒙蒙的。
她这次同时喝了红酒和白酒,掺在一起,很容易醉。
许宿野也是。
他们两个都醉了,后来就从沙发滚到了柔软温暖的地毯上,在酒精的驱使下,做了很多疯狂的事。
后来时绿累了,趴在许宿野身上睡觉。
还没睡多久,她突然醒过来,起身走去厨房。
她一离开,许宿野也立刻醒来,问她:“你去哪儿?”
时绿不说话,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回来。
她把刀子放在许宿野面前,微眯起眼看向他,“看到这把刀了吗?”
许宿野坐在地毯上,手臂搭在膝盖上。
他眼神温驯,醉酒了之后显得更乖,“看到了。”
“它会让你很疼。”
“我知道。”
“你不知道。”时绿说。
许宿野拿起刀子,在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珠立刻冒出来,流动的血液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我知道。”
他连眉都没皱一下。
时绿满意地笑着,“你现在知道了。”
因为刚才的疯狂,她肩带微微滑落,露出半截莹润的肩膀,白得晃眼。
时绿半蹲在他面前,语气很平静地说着威胁的话,“你知道吗?如果你敢离开我,我会用这把刀子,让你更疼。”
清醒的时候,时绿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因为她就算对许宿野有再强的占有欲,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
在时绿眼里,这种行为显得自己很离不开他,会很没面子。所以她只在醉了之后说。
许宿野眼瞳漆黑,弯起唇,笑得很病态,乖顺地说出她想要的回答:“我不会离开你。”
“是么?”时绿在他手臂的伤口亲了一下,然后又吻上他的唇。
血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有点腥,并不好闻。
她要让他彻底记住这种感觉,记住她给他带来的疼。
许宿野舔掉她唇角的血,轻轻把她压在地板上。
他手臂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动作并不轻缓。
甚至时绿给他带来的痛苦,还会让他更加兴奋。他就像个变态。
时绿的思绪越来越模糊,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头重脚轻。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人绑起来了都不知道。
她的手腕被麻绳捆在一起,绑在背后。
喝醉了的许宿野彻底脱掉伪装,撕下了那层斯文温和的外皮。
他钳住时绿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他凑近她,用力盯着她的眼睛,嗓音低磁却透着疯狂,“时绿,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呢?”
时绿大脑一片混乱,眼睫半阖,眼神迷离地看向他,“嗯?”
“图书馆那个男生是谁?你跟他说了什么?是他给你写的答案吗?”
时绿还是听不懂他的话,“什么?”
“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为什么问别人?”
“你有我还不够吗?为什么问别人?为什么给池越打电话?为什么你不能,完完全全地只属于我一个人呢?”
许宿野平时话很少,喝醉了之后,却变得多话。
他静默地望着时绿,还是之前那种又沉又远的眼神,像黑暗丛林里默默燃烧的潮湿火堆。任谁都能看出,看似平和的表象下,藏着多少危险。
这一次,他把所有阴暗扭曲的心思,都暴露在了时绿面前。
许宿野俯身,凑到时绿耳边,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说情话。
“知道吗?每次你玩弄我,欺骗我之后,我都想把你绑起来,囚-禁在身边。对面那个房间,本来是我准备用来关你的。”
“分手那几年,我计划过很多次,想把你骗过来,锁在里面,让你永远都不能再离开我。”
不管他说什么,时绿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
许宿野不管她能不能听懂,依然自顾自说着。
“时绿,你会离开我吗?”
他眼神痴迷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声音很轻,“如果你离开我,我也会让你很疼的。”
第二天清晨,时绿被冻醒。
刚醒来,她想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腕动不了,还有被粗糙的物体摩擦的痛感,像是麻绳。
意识渐渐回笼,时绿这才发现自己被人绑着,手臂绕在身后。因为侧着睡了半夜,右手臂一直被压着,一阵酸麻,几乎要失去知觉。
不止如此,身前还有人用力地抱着她,几乎勒得她喘不上气来。
时绿挣了挣,许宿野也醒过来,眸中的茫然渐渐退去。
时绿皱起眉,“怎么回事?”
“我不记得了。”许宿野说。
“先帮我解开。”
许宿野走到时绿身后,眼神有细微的波动,很快恢复平静。
他帮她解开绳子。
时绿坐起身,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被绑那么久,细白的手腕被勒出一圈红印。
许宿野拿来药箱,帮她涂上药膏。
时绿全程沉默不语,等他涂完,她帮他的手臂上药,缠上绷带。
地上有绳子,染了血的刀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恐怖的事情。
可事实上什么都没发生,除了时绿被绑起来,许宿野手臂上多出了一道伤口。
“我也不记得了。”时绿说。
“对不起。”
时绿轻轻摇头,“算了。说不定是我发酒疯要杀你,你为了自保才绑的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去煮醒酒汤。”宿醉之后,许宿野的脸色比平时还要白,英俊又斯文,看上去更加温和无害。只看皮相,任谁也无法把他跟昨晚那个疯子联系在一起。
他起身准备去厨房,却忽然被人抓住手腕。
“怎么了?”许宿野问。
“没什么,”时绿脑子里针扎似的疼,她忍着疼跟他说话,“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
“我不会再去祁大图书馆了,有个学生总打扰我,挺烦的。”时绿一句话解释清楚了她和那个男生的关系,同时为了让他放心,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去那里。
许宿野深深看她一眼,认真应下,“好。”
他们都对一件事心知肚明,却都默契地心照不宣。
之后,许宿野去给时绿煮醒酒汤。
时绿坐在地上,闭着眼歇息。
她喝醉之后,头脑确实会变得不太清醒,但她从来都没断片过,第二天一定能回想起前一天的事情。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挑破。
时绿无比确信,许宿野肯定跟她一样,清楚地记着昨晚的事情。
甚至她都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还是在假装。
许宿野心思深,擅长隐藏又太能忍耐,很多时候时绿都看不透他。
不过,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时绿其实并不在乎。
只要他平时把那些阴暗的心思藏好,不会撼动她在这段感情中的主导地位,只是偶尔控制不住放纵一次,时绿不会太计较。
这一点,许宿野也很清楚。他清楚地知道她的底线,所以才只会在醉后试探。
时绿一直都知道许宿野不正常。她并不介意这一点。
高中那三年,他们不再住一起,但在她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能感受到来自他的窥视。
不管是出于保护她的念头也好,还是有其他目的,时绿都放任了他这种病态的行为。
这么多年,许宿野的病没有治好,反而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任性,他病得更重了。
他们两个都对对方有着疯狂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时绿是因为把许宿野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别人染指。而许宿野是因为爱得偏执。
如果他们爱上正常人,无论如何都将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因为没人能受得了那么恐怖的占有欲。
可如果他们彼此相爱,就是天作之合,生来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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