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方的学子们似乎是领会到一些东西,踌躇不定的模样,褚寻真笑道,“可想到些什么?”
“想到些好多,先生。”有学生回答。
蒋钰风回答,“先生,弹簧是否作用甚大?”
褚寻真点点头,道是,“弹簧的作用有很多,也可以根据一些特定的事物而改变形状,不拘泥于形。”
说罢,她又让侍者从箱子里拿出几种不同样子的弹簧来。
“你们能想到很多,证明方才没有白玩儿。”褚寻真道。
下方的学子们顿时泄露出几分笑意。
“今日呢,我们便要出去实践弹簧的其中一种作用。”
“是什么作用?先生。”
“出去?先生,我们要去哪里?”有学子兴奋问道。
褚寻真:“当然是去三思斋外。”
太学修建的十分气魄威严,漆红色的正门透露着古往今来的古朴与沧桑,只在早晚各开一次,马车和轿子皆不可进入,平时便大门紧闭,其他人可由偏门走进太学。
所以,能够在太学里瞧见一辆马车,众学子们的惊讶可想而知。
褚寻真道,“早与孙祭酒商量好,今日牵了一辆马车进来,因为马车便是我们要用到东西。”
她将近日里琢磨做出来的弹簧减振器从木箱里拿出,交于早已立在一侧的匠人手上。
在弹簧减振器做好后,褚寻真便提前让匠人们实验安装,如今再于学子们的面前安装在马车上,就轻车熟路的很了。
学子们纷纷好奇的过来围观,相互之间讨论的热切。
“放在马车的底下又是有什么用处?”
“我看弹簧绕在一截木戢上,又有这么多的小零件配合,难道是加快马车的速度?”
“我倒觉得不是……弹簧产生的力气还不至于让马车的速度加快,倒像是……减振?”
学子说完,询问似的看向褚寻真。
褚寻真笑了笑,“为什么会觉得是减振呢?”
学子好似得了鼓励,略微思索道,“其一是弹簧装于马车的底部,其二,弹簧的一侧向……另外一侧则是……”
待说完后,有匠人忍不住赞道,“这位学生观察的好生仔细。”
学子闻言,不经意的挺了挺胸膛。
褚寻真笑道,“说的没错。”
“这是弹簧减振器,用在马车上,可以提升马车的舒适性,加速车架与车身振动的衰减。”
“原来如此。”众学子们恍然道。
褚寻真:“在太学里自然是不能坐马车的,但你们可以回家试验,这是弹簧减振器的图纸,皆拿回去吧。”
“是,先生。”
“实践课,当然也要你们亲自动手试试看。”褚寻真笑道,“弹簧的作用甚多,不妨自己想出几个来,做出成品拿来一观,兴许还能……”
“还能什么?先生。”有学生好奇问道。
褚寻真:“上达天听,得到奖赏。”
“嚯!那可不得了啊!”
“我们真的可以吗?若真能……太不可思议了。”
北悦斋的学子们更是难耐激动,相互对视一眼,上达天听,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然而,真的有可能吗?
他们激动过后又不免得内心忐忑起来,纷纷期许的瞧向褚寻真。
先生,怎么办呀。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
自从褚先生去太学里,每上过一堂课后,学子们的画风都会变得很奇怪。
第一堂课后,学子们回家便拿着两个小实验到处展示,显摆,且沉迷于其中乐此不疲。
第二堂课后,学子们的情况颇有些两极分化,一部分极近沉迷欣喜,一部分则是避之而唯恐不及。
如今,这第三堂课后……
“咳咳,壁儿,你这总拿在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徐老捋着胡须,踱步到孙儿面前。
“是弹簧,祖父。”徐璧愁眉不展,似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情,嘴里咕哝着,“李岩他们想到的竟然和我们一样……再不快点……还不得被他们赶上。”
“弹簧是何物?”徐老没有听清楚徐璧咕哝的是什么,只看见孙儿在手中来回的翻转弹簧。
“就是……啊!我想到了!”徐璧突然蹦跶起来,吓了徐老一跳。
“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徐老斥道。
“祖父,孙儿出府一趟,晚上回来!”徐璧说完便跑了出去,直把徐老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们这一组人里,有蒋钰风,詹事府詹事的嫡子伍善,还有李戎霄,是健器营翼长的嫡次子。
健器营乃是制造兵器的地方,李戎霄从小便喜欢这些,对此也颇有了解。
因而,在褚寻真叫他们去想弹簧还有什么其它的作用时,李戎霄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兵器制造。
“什么东西射程远,还需要耗费较大的力气,弓|弩啊!”李戎霄激动的拍桌子道,“你们看这弹簧,是不是与弓弦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你的啊,李戎霄。”伍善也眼前一亮道,“确实没错,若我们能够将弹簧用在弓|弩上,射程岂不是更远,力度更大,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所耗费的力气还会有所减少。”
伍善越说眼前越亮,觉得这里面很有门道,可以搞搞。
“你们怎么看?”李戎霄问徐璧与蒋钰风两人。
两人自然也是激动同意的。
但蒋钰风思索道,“健器营乃是兵部重地,我们若想制造的话,还需要营里的能工巧匠,不然单凭我们自己……”
“这件事情好办。”李戎霄道,“只要我们想出新弓|弩的形状,画出图纸来,到时候给我爹,让他帮咱们造一把出来还不简单。”
徐璧:“有理有理。”
那还等什么,四人相互对视一眼,接下来的几天内便跟新弓|弩|的|图|纸|耗上了。
能够联想到这方面上来的,自然不止李戎霄一个,李岩也想到了弓|弩上面。
说来好笑,两人还是堂兄弟的关系,平时关系亲密的紧,不然,也不会想都想到一块儿去。
但李岩所在的是另外一组,两人之间又成了竞争关系。
为了让自己所在的组脱颖而出,两个人连家都不一起回了,话也很少说,说没几句后,又各自转头互不理睬,生怕泄露出什么组内的机密来。
直瞧得李家人郁闷至极,以为两个孩子争吵打架了。
而几天的废寝忘食后,李戎霄他们这一组遇到一个极难的问题,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也还未想出要如何去解决。
徐璧是隐隐有点灵光,但总是一闪而过,这几天才总是在手里拿着弹簧思索。
如今终于将那一点灵光抓住,才万分激动的跑出府去。
“徐璧,厉害啊!这都让你给想到了!快快快,钰风,快将图纸画出来,我好让我爹去造出一把给先生瞧瞧!”李戎霄激动难耐道。
“好,马上!”蒋钰风兴奋的提笔道。
待图纸终于画完,四人的呼吸声也不禁轻轻地放缓,出神的看着。
“这是……我们想出来的?”临到最后,伍善有些不可置信道。
“对,没错,是我们想出来的,但弹簧才是关键。”徐璧道。
蒋钰风看向李戎霄:“现在,最后的一步就靠你爹了。”
李戎霄:“……不是靠我才对吗?”
少顷,四人对视一眼,哈哈的笑做一团。
傍晚酉时,出了太学,李戎霄难得和堂弟李岩一同回去。
李岩奇怪了一路,终于在临到家前忍不住问道,“李戎霄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在憋着什么……”
李戎霄看了堂弟一眼,面露得意。
李岩不由得睁大眼睛道,“不会是……你们难道想出来了?!”
马车恰巧停下,李戎霄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抢先跳下马车,喊:“没错,看来是我们要赢了哈哈!”
李岩也急忙跟着跳下马车,不敢置信的叫道,“李戎霄你站住!”
李府的下人们:两位少爷又吵架了?
“吵嚷什么?”正值李戎霄的父亲李双佺出来,见两个人相互追赶吵闹,也以为是要打架。
“爹!”
“大伯父。”
李戎霄与李岩站定好。
李双佺皱眉,“你们两个,这几日到底有什么矛盾,不如现在就说清楚,兄弟之间为些个小事…………笑什么?!”
李戎霄憋住笑道,“爹,我和堂弟没有吵架。”
李岩也点点头,“是啊,大伯父。”
李双佺:“……没有吵架刚才那是在做什么?”
“是这样的,爹。”李戎霄和李岩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说的差不多。
“我们几个已经将图纸画了出来,爹,帮我们造一把出来呗。”李戎霄道。
李双佺还在略微的怔愣中,闻言道,“将图纸拿来给我看看。”
李戎霄拿出图纸,递了过去。
半响后,李双佺看着图纸的面容越发严肃,也瞧得李戎霄和李岩惴惴不安。
“爹……我们画的图纸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李戎霄忍不住小声问道。
“问题?”李双佺回过神来,突然大声的笑道,“不不,不仅没有任何的问题,反而极好极好!”
李戎霄喜道,“爹,这么说你可以给我们造出一把来了?”
“别说一把,多少把都没有问题!”
李双佺在兵器制造上沉浸多年,自然可以一眼就看出图纸上所画弓|弩的精巧之处,虽还未制造成型,但却有极大的可能成功。
若是成功制造……
李双佺看向李戎霄李岩两人,难耐激动道,“你们褚先生可真是个人才!”
事不宜迟,李双佺当夜便带着图纸来到健器营。
……
两天之后,李双佺将制造好的弓|弩呈上御前。
“你说,这又是褚家的姑娘想出来的东西?”
盛佑帝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个弹簧,一个弹簧减振器,一把新型的□□。
李双佺道,“是,陛下,弹簧乃是褚先生研究而出,并在太学授课时教予学子。”
“另外,还研究出弹簧减振器,可作用于马车上,起到减振的效果,增加马车的舒适性,褚先生在课堂上言道,弹簧还有诸多的作用,叫学子们多加思考,回去研究。”
“这把新型的弓|弩便是四个学子研究出来的。”李双佺不禁有些激动道,“将弹簧作用于弓|弩上,既可增加射程,穿透力也极强!”
“陛下,有此弓|弩,我大蔚朝的兵力至少可上升一个档次!”
盛佑帝也不由得目光灼灼,将桌案上的弓|弩拿起,道,“走,随朕去演武场!”
“是,陛下!”
新型弓|弩的试验果然如李双佺说的那样,射程比普通的弓|弩更远,穿透力也更强,且使用起来并不怎么耗费力气。
盛佑帝大喜:“好!果真是极好!四个学子当赏,褚先生更是要大赏!”
之后。立即便下了道圣旨。
赏赐如同流水般的进入镇北将军府上,四个学子各自的家里,又有宫人去太学里,将盛佑帝的口谕带到。
言:太学外舍的诸位学子才思敏捷,勤学好问,皆是大蔚朝未来的栋梁之才,肱股之臣,朕心甚慰。
并还给一些用弹簧研究出其他东西的学子们赐下奖赏。
口谕带到后,外舍的学子们沸腾了。
“我们竟然受到了陛下的夸奖?!”
“陛下亲赐的奖励!”
“肱股之臣,栋梁之才!我爹若是知道我被陛下这么夸,怕是做梦都会被笑醒。”
蒋钰风徐璧等四人更是激动的抱在一起,难以自持,盛佑帝之所以会有如此的口谕和赏赐,这其中,他们要占据一大半的功劳。
“咱们的赏赐怕是已经到了府上,等回去后……”伍善说着说着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徐璧挺了挺胸膛道,“我已经准备好要受到全家人的夸奖了!”
李戎霄道,“这几天父亲已经夸了我多回!”
徐璧他们是知道蒋钰风的父亲还在毫都,未回京城,此时皆不由得转头宽慰。
李戎霄说,“钰风,待你回府,掌院学士和老夫人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对对对,还有蒋大人,也不知道你二叔叔夸起人来会是什么样子。”伍善道。
徐璧不禁有些羡慕道,“这样说来,我也想被蒋大人夸一夸。”
伍善:“我也想……”
李戎霄:“我也想了。”
蒋钰风看着三位好友,心里暖暖,面上笑道,“我也要去谢谢表姐才行。”
他们四人研究弓|弩之时,蒋钰风也曾去问过褚寻真的意见。
“对极对极,我们可都要去谢谢先生才是。”
外舍的学子们一片欢欣鼓舞,内舍和上舍的学子们则是忍不住了。
怎么回事?!不过才外舍而已,这群弟弟们竟然就受到了陛下的嘉奖?!
为什么褚先生只教外舍的学子们?
这不公平!
盛佑帝的口谕和赏赐可把内舍上舍的学子们羡慕嫉妒坏了。
有上舍的学子建议给孙祭酒,希望褚先生转而去教他们,把听闻这个消息的外舍学子们气得够呛,当即要怒骂回去。
蒋钰风安抚道,“别急别急,这个也得我表姐同意才行,我回去问问。”
外舍学子们惊喜,对啊,他们还有蒋钰风这个先生的表弟在手呢!
“表弟,你可一定要留住先生啊!”
“表弟,千万不要让先生去上舍,我们才是最乖的!”
蒋钰风:“…………”
谁是你们表弟?!
被弄得无语至极,蒋钰风还是回去后便立即问了褚寻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表姐说孙祭酒没有答应上舍的要求,她会在外舍一直给我们当先生。”蒋钰风道。
“太好了!孙祭酒英明。”
“就不应该让上舍的学子得逞,哈哈这回怕不是得被气死。”
………………
京城里因为弹簧的事情涌动一时,连萧素兰筹集到善款后,为乞丐孤儿们建造房舍之事都给压了下去,没有掀起丁点波澜。
而这段时间里,褚寻真与褚空宁也终于将棉衣棉被给做了出来。
“珍珠儿,且在这里等着,大哥先行进去,之后会有太监宫女等来传你入宫。”褚空宁道。
褚寻真点点头,“我晓得了,大哥。”
大臣之女没有品级需得召见后才能进宫,走的又不是大臣们要走的墉正路,而是宫门侧墙的居雀路。
两人不是一同进去,但也相差不远。
待褚寻真被宫女领到宣政殿时,盛佑帝已经拿起棉衣细细看起。
待少顷后,站起身道,“朕要穿上试试。”说罢,走进宣政殿里间,随侍的太监宫女等也跟了进去。
褚寻真与褚空宁垂头等待,不久后,盛佑帝穿着棉衣再次出现。
未用绸缎,只是寻常布料,里面填充着棉花,穿上后不仅轻柔舒适,且没过一会儿,盛佑帝的身上便出现了薄薄的一层汗。
在殿内走了几步后,盛佑帝便忍不住将棉衣给脱了下来,身后的太监立即上前,为盛佑帝披上外袍。
“大好之物!”
盛佑帝疾步走来,未舍得将棉衣放下,又叫太监宫女将箱内的棉被展出,仔细探瞧。
良久后,重新坐下,深深的看向褚寻真,道,“褚先生总是能给朕极大的惊喜。”
“褚藩良当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盛佑帝叹道,“大蔚朝有褚先生,乃幸事。”
“陛下过誉了。”褚寻真不卑不亢道。
“你担得起。”盛佑帝笑道,“为国为民,忧国忧民,我大蔚朝现在虽然国力强盛,小国不敢来犯,但也是塞北的众将士们连年征战的结果,这其中,便有你爹镇北大将军的功劳。”
“尽管如此,依旧有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朕心甚忧。”
“你身为子女,心能系挂塞北的将士与百姓们,耗费两年寻找此物,朕,也要为天下的百姓们谢谢你。”
褚寻真道,“陛下,臣女不过是偶然在书中得见此物,而为了书中一两句话的记载便远走他乡,艰辛寻找的人不是臣女,寻来此物的才是有功之人,陛下所言,臣女万不敢当。”
她是真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不过是说出画出棉花,那些不远万里的人才是真正的功臣,应该受到赏赐与嘉奖才对。
女子的表情万分真诚,没有骄傲没有自满。
盛佑帝自然看得出来,她所言乃是真心实意,于是心中更加欣慰,“寻来此物之人论功行赏,褚先生也有功劳,万不可自谦。”
说着看向褚空宁道,“你这妹妹,半年来给朕的惊喜实在太多,此物若拿金银赏赐便是俗了,爱卿可有建议?”
“全凭陛下做主。”褚空宁道。
盛佑帝思索良久,道,“便封为县主吧。”
褚空宁与褚寻真俱抬起头。
“朕予你一块儿地单独种植棉花,待棉花种出后,便是颁发圣旨时。”盛佑帝道,“褚先生,朕可等着你成为县主的一天。”
褚寻真跪下谢恩,“是,陛下。”
之后,盛佑帝留下褚空宁,还有些事情要商谈,便由宫女领着,带褚寻真离开皇宫。
走至宫门口处时,一辆马车蓦得在褚寻真的面前停下。
帘子掀开,戚司安从马车上面下来。
“参见王爷。”宫女等在后面行礼道。
褚寻真也拜了拜,低头等瑞亲王离开,但绣着红梅的雪白滚边却来到她的面前,衣角微荡。
“褚先生怎么会在这里?”瑞亲王特有的低沉嗓音响起,“让本王猜猜,又是陛下召见?”
“是。”褚寻真道。
“哦?这次所为何事?褚先生难道又得了赏赐?”
“还未。”
戚司安笑了笑,引得周遭的宫女们不禁脸红心跳,垂下头去。
“褚先生研究出的弹簧减振器真是极为好用,本王的马车行至宫门前,几乎未曾感受到颠簸。”戚司安轻笑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腰间系挂的双鱼玉佩微微晃动着,“该要感谢褚先生一番。”
“王爷言重了。”
戚司安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一分帖子来,递到褚寻真的面前。
“这是?”褚寻真疑惑的接过。
“松山花会的名帖,褚先生可务必要赏脸。”戚司安说完后,便转身向宫内走去。
“松山花会?”待戚司安离开,褚寻真打开帖子翻看,“举办的时间……两天之后。”
丹晔寺便在松山之上,而牡丹花会则是在松山的山脚下举办。
“听说是慧言大师得了一株极品的绿牡丹,便邀请众人前去观看。”蒋婼芸道,“祖母得了慧言大师的几张名帖,便分与我和蒋钰风,还想着给表姐拿来一张,却没有想到表姐已经有了。”
“名帖不容易得到吗?”
“不难得到,慧言大师分出去很多。”蒋婼芸道。
褚寻真闻言略微挑眉,所以,瑞亲王的感谢便是随手给出一张名帖?
“表姐,我们去瞧瞧吧。”
“嗯。”
…………
牡丹花会举办的地点在松山脚下的河畔旁,花红柳绿,水木清华,山间姿色尽收眼底。
褚寻真三人到时,此处已经来了不少参加花会的文人墨客、公子小姐。
蒋婼芸跳下马车,便见蒋钰风在一旁东张西望的,不由得道,“看什么呢?”
“在看……”
“钰风!你和先生来了!”话未说完,人群里边儿便跑出来三个少年。
“徐璧,伍善,李戎霄!”蒋钰风招手道。
三个少年站定后,又对褚寻真问好,徐璧的眼神忍不住飘向蒋婼芸,被蒋婼芸给瞪了回来。
伍善兴奋道,“先生,花会里有猜谜的,奖品是一株紫斑牡丹,我赢来送给先生可好?”
李戎霄打击他说,“你先赢得来再说吧。”
伍善:“唉,咱们四个人,还不得靠我和钰风,你们两个是指望不上啊。”
“胡说,徐璧的诗好歹作的不错。”李戎霄道。
“那你能干什么?”伍善斜睨他。
李戎霄:“……我看你小子是欠揍了。”
能打你信不信!
褚寻真笑道,说等他们赢来紫斑牡丹,便带着蒋婼芸去花会里面逛逛。
蒋钰风自然是跟徐璧他们一起。
“想什么呢?刚才见你就心不在焉的样子。”伍善不禁戳了戳徐璧问道。
徐璧回过神,干咳一声,不禁看向蒋钰风。
蒋钰风:“……看我做什么?”
徐璧难得有些扭捏的模样,道,“那什么……钰风,你妹妹可有婚配?”
“…………”
伍善和李戎霄对视一眼,张大嘴巴。
蒋钰风也难得黑着脸:“那是我姐姐。”
“哦哦,那你姐姐可有……”
“徐璧!”未等他说完,蒋钰风一声怒喊扑了过去。
伍善李戎霄:喔呦。
牡丹,国色天香,雍容华贵,魏紫姚黄,被誉为“花中之王”。
牡丹花|色|泽艳丽,根据花的颜色,可分为上百个品种,以银红、深红等为上品,黄、绿为贵。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慧言大师手中的绿牡丹更是不可多得,不怪乎牡丹花会上热闹纷纷,熙来攘往。
“褚姑娘。”
就在褚寻真和蒋婼芸两人闲逛时,身后传来一道慢声细语的声音。
转头一瞧,竟然是萧素兰,身边还跟着荣薇,何翠芝两人。
瞧见何翠芝,蒋婼芸不由得撇撇嘴,怎么哪儿都能碰见。
荣薇何翠芝两人看来也不想和她们碰上,但无奈萧素兰先开了口。
“萧姑娘。”褚寻真道,“有事吗?”
“只是遇见褚姑娘,来打声招呼。”萧素兰一身应景的牡丹花色|曳地长裙,柔柔笑着,犹如人间的富贵花,脱俗有之,娇媚有之。
徐徐走过时,便叫人忍不住的想要将眼神放在她的身上。
萧素兰道:“褚姑娘若不介意,我们可一起逛逛花会。”
话一出口,其余三人的眼神便很不情愿。
褚寻真刚要回答,就见人群慢慢的向两边分开,瑞亲王和慧言大师一同走过来。
不知道为何,慧言大师的脸瞧着有点黑。
这时候,蒋钰风四人也兴奋的跑了过来,蒋钰风道,“表姐,慧言大师竟然要将那朵绿牡丹作为奖品!”
褚寻真:“慧言大师舍得?”
伍善抓了抓头,“不舍得的话,为什么要将绿牡丹给作为奖品?”
李戎霄道,“别管怎么回事,你看咱们有可能赢来绿牡丹吗?”
蒋钰风道,“也不知晓慧言大师会出什么题目?我们先去看看。”
几乎所有花会上的人都往慧言大师那边涌去。
荣薇也忍不住道,“兰姐姐,我们也去看看吧。”
萧素兰闻言点点头。
花会中心的地方早已铺陈纸笔,设置桌案,有高台|独树一帜,四周笼着红布,瞧不清楚里面是什么。
蒋婼芸不由得道,“表姐,里面会不会就是那朵绿牡丹。”
褚寻真道,“有可能。”
她转头看向中间,慧言大师似乎正在和瑞亲王说着什么,瑞亲王的脸上带笑,慧言大师却还黑着脸。
半响后,慧言大师似是哼了声,转身走到笼着红布的高台处,一把将红布扯下。
褚寻真忍不住睁大眼睛。
人群里传来吸气之声。
花如倾城美人,灼灼绽放,美而不妖,绿意尔雅堂皇,只留富贵在人间。
“怪不得绿牡丹堪为极品。”褚寻真叹道,果然漂亮至极。
慧言大师此时道,“由贫僧出题,不限人数,若得贫僧满意,则留一个签子,最后签多者,可得此名贵之花。”
慧言大师指向的是绿牡丹。
人群里霎时传来喧哗之声。
“奖品竟然真的是绿牡丹!”
“不知道慧言大师会出什么题目?我等皆可试试,万一……”
大多数人且跃跃欲试,然而,慧言大师所出的第一道题便是算学,这叫许多人都止住了脚步,吟诗作对他们可以,算学嘛……
再者,慧言大师所出的算学也并不算多么容易,且还有时间限制。
时间一到,没有算出来的人更在多数。
褚寻真被蒋婼芸拉着参与,也被分了一根签子。
场上的人数锐减,一些人看没有希望,便放弃在此处浪费时间,转而去赢别的富贵牡丹,还有些人则是留下来看热闹。
慧言大师道:“第二道题,作诗,牡丹之诗。”
话一出口,许多人都在哀叹,若是将作诗放在第一题多好,但想想还是摇头,就算放在第一道题里,若第二道题是算学,也依旧是无用功。
褚寻真想,看来她是要在第二道题上面折戟沉沙了,可惜,与绿牡丹无缘。
想罢,便随便写了几行字上去。
待要将写的纸拿去给慧言大师时,却不料身旁有人蓦然出声道,“褚姑娘这是写的什么啊?”
周围有人闻言,转头向这边看来。
荣薇捂嘴笑道,“褚姑娘身为太学的先生,难道……连诗都不会作吗?”
她刚才可是瞧见褚寻真在纸上乱写一通的。
褚寻真还未说话,周围便有人护着。
伍善道,“谁说当太学的先生就一定要会作诗的,你会作诗,你能当太学的先生吗?”
“你!”荣薇面容生怒。
徐璧也道,“没错,作诗这件事情,应该和我们先生在不在太学里授课没什么关系吧?”
蒋钰风道,“难道荣姑娘的意思是,若是谁会作诗,谁就可以在太学里当先生吗?”
荣薇被驳得面红耳赤。
萧素兰上前一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褚姑娘,薇儿应该只是想知道你作的是什么诗?”
荣薇忍住怒意开口道,“没错,我只是觉得褚姑娘作的不是牡丹诗,想知道是什么。”
“不知褚姑娘能否告知一二?”她眼里藏着不怀好意。
褚寻真闻言,直接将纸放在了荣薇的面前,“你念出来,我便告诉你。”
荣薇的眼里闪过得色,暗道褚寻真自找死路。
接过纸张,刚欲开口念道,却蓦地脸色僵硬住,这上面的字都是什么?!
她竟然有很多都不认识……
见荣薇迟迟不开口,萧素兰不由得叫道,“薇儿,怎么了?”
“你、你便都是瞎写的,让人怎么念?!”荣薇道。
“让你念还这么多的废话,不会念就直说。”蒋婼芸小声的嘀咕道。
褚寻真道:“我没有瞎写。”
荣薇不信,刚要说话,就见瑞亲王和慧言大师朝这里走来。
“若想不比了,请不要喧哗。”慧言大师道。
“比得,大师,我们的牡丹诗还没有交上去。”荣薇急忙道,将她还有萧素兰作的诗交给慧言。
至于何翠芝,早就在第一道算学题时被淘汰。
慧言大师接过后翻看,点点头,将一根签子递给了萧素兰。
至于荣薇,则是没有通过。
“你的呢?”慧言大师这时候看向褚寻真道。
“大师,她的诗在这里,不过是瞎写一通。”荣薇面含讽意的将纸递了过去。
“我没有瞎写。”褚寻真淡淡的看了一眼荣薇,竟叫荣薇不敢直视。
她道:“你作的既不是牡丹诗,又让人看不懂,怎么不是瞎写……”
“你自己念不出来,倒怪别人瞎写。”李戎霄道。
荣薇闻言冷笑,“不若,你念一个给我听听。”
“有什么难的。”李戎霄撇撇嘴,凑到了慧言大师的身边……
然后又默默地回来了,他也不会念。
戚司安勾起唇角笑道,“有趣,不如褚先生来念一下自己写的诗。”
褚寻真表情淡然的开口背道,“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钪钛钒铬锰,铁钴镍铜锌。”
多么有趣又浪漫的化学之诗,怎么可能是瞎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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