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顾怜的时候,已经是三公子陈明淮出事之后将近两个月了。
那日,她趁着厨房里的婆子没注意的时候,将半包□□混着白糖倒在红豆酥饼上,随后便行至候府的后花园中,想将剩下的半包□□扔掉。
却没想到,会在候府的后花园中,接连看到两人先后从高墙处跃走。
但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出事的人竟然会是候府的三公子陈明淮,她明明听到是四公子身边的侍从来要婆子做糕点,还吩咐做的好看些,不是要端给顾月儿的么?
为何出了事的人会是陈明淮?
想起那瓷碟被她下了□□的红豆酥,顾怜终于意识到,她自己真的闯了大祸了。
也就在陈明淮出事的那日,她趁着府中上下忙乱之际,偷偷从府中溜逃了出去,出了镇北候府的大门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用来逃走的双腿也是一副酸软,顾怜都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模样从候府中溜出。
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后,她一度想要离开京城,只是,快要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发现守在城门处的有两人,竟是过往一直跟踪在身后的人。
顾怜忙止住出城的脚步,转身往城内走去……
之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是她再也不想记起的回忆。
后来,她的银钱消耗的差不多没了,她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己随身带来的一些首饰上,在典当铺子换得了些银两,又支撑了段时日,在这期间里,她一直都没有放弃离开此处,但那跟踪着她的人却还是一直守在城门之处。
不仅如此,还有别的一些人也在寻找着她,顾怜这段日子里,到处躲躲藏藏,时时担惊受怕。
当身上的最后一笔钱用完之后,她真的陷入到了困境之中,此时已是九月底,白日里,尚还称得上是阳光明媚,温暖适宜。
但到了暮色降临之际,秋风乍起,夜晚下的京城可就没了白日之时的温情脉脉了,变得冰寒刺骨。
这般饥寒交迫的日子,顾怜是在忍受不了,最终,她还是被候府的人给找到了。
就在这同一时刻。
郑氏与林氏恰巧遇在候府的后花园中,郑氏站在远远的地方,便瞧见林氏正指挥着她的侍女在庭院中折花枝,一朵朵的小花盛开的恰是美艳好看。
林氏的侍女们动作细心的折下一枝又一枝,生怕用的力道太大,花朵凋落,破坏了整个儿花枝的美感。
入了秋后,林氏的肩上也系上了一件披风,阳光落在她那绣着藏蓝色祥云的披风上,熠熠生辉。
就这般看着,她的小日子过得可真是风雅至极。
怎么看,也不像是刚逝去丈夫不久的寡妇。
忽的想起前些时候,她从侍女口中听来的传闻,再看着眼前的画面,郑婉仪只觉得无比讽刺。
宫廷政变之后,在最初一开始的时候,林氏家族的人,当时还不知陈明州是楚桓身边的人,只以为镇北候府与太后一党,定也要跟着完蛋,而林府的嫡女正是镇北候府大公子陈明礼的夫人,牵连甚广,若是一个不小心,林氏家族便也可能被判个连坐之罪。
随即林府便有人将他们的想法写在书信上,传给了还在镇北候府的林氏,希望她能从候府要得一封和离书,从此,林氏家族与镇北候府再无半分瓜葛。
收到书信之后,林氏已经开始着手去办了,但……没多久的功夫,她知晓了府上老四陈明州在此次宫廷政变中的事迹。
之后,也就按压了她手中原本要处理的事儿,选择继续留在了候府。
“婉仪,你也来庭院这边散步啊!”瞧着走近的她,林氏声音轻柔问道。
不得不说,林氏在虚伪这一方面,真是练的炉火纯青,分明厌恶极了自己,却仍旧能让自己的举止落落大方,与她侃侃而谈,她温和的话语声中,面上时时带着浅浅盈盈的笑。
“比不多嫂嫂这般闲情逸致,我这人惯会偷懒的很,许久没见到嫂嫂,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儿遇到。”
“婉仪真是说笑了,我哪里什么闲情逸致啊,只是在府上待的无聊,所以想找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郑婉仪不想再与她交谈下去,心里只想着可以快些离开此处,但一时间,却又寻不到合适的借口。
就在她思索着结束掉和林氏的交谈时,她院子里的一个侍女,急匆匆的找到了这儿。
“出了何事,叫你在人前做事竟这般毛毛躁躁的。”郑婉仪明面上低声训斥着这匆忙赶来的侍女,但心里却是很高兴,终于让她找着理由,可以尽早些离开这里。
只是,当那侍女听了话,上前几步附在她的耳边说出了一些话后,郑婉仪的面色登时间便冷了下来。
郑婉仪听侍女传话的时候,是背对着林氏的,因而在郑婉仪面色发生很大变化的时候,林氏丝毫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婉仪,是出了什么事吗?”郑婉仪听到林氏缓缓开口问她。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过,我这会儿还是要回去处理一下,我的婢女不如嫂嫂身边的得力,一旦出了什么事,还得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婉仪你真是太自谦了……不过,既然你有事,我也不耽误你了。”听了话后,林氏淡笑着回道。
“嗯,那我就先走了。”话音落下后,郑婉仪便领着身边的侍女离开了此处。
看着眼前几人的身影渐渐走远,林氏的贴身侍女夏儿不知想到什么,只见她眉头轻轻一蹙,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问道:“夫人,你不觉得刚才的事儿有些怪怪的吗?”
“你发现了什么?”林氏这边,她什么都没有发现,但夏儿是她身边最为伶俐的侍女,听了她的话后,她没有选择忽略,进而开口问她。
“……奴婢也不敢确定,也许真的是奴婢想多了吧。”夏儿又回想了下刚才的经过,画面看着虽觉得有些怪异,但的确找不出有什么出错的地方。
另一边,原本脚步平缓慢慢离去的郑婉仪,在离开了林氏的注视后,她转瞬间便加快了脚步。
“你刚才跟我说的是真的么?”只听女子语气严肃的问道。
“夫人,是真的,现在她人就在咱们院里,奴婢离开前,吩咐了两个人在看着她。”
“好……这回,我倒要好好问问她,林氏之前将她偷偷带进府里,是要她做了哪些伤天害理之事?”
她孩子一事,暂且不好拿出来与林氏质问,但那人若在旁处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处,她瞧谁,还能救的了她……
进了次间,守在屋子里的两个侍女陆续向郑婉仪微微行了礼,随后,在她的示意下,慢慢从屋子里退了出去,顺手又将推开的雕花隔门合上。
随着“吱呀”一声,隔门被轻轻关上,屋子里,只剩了郑婉仪,侍女绿萼,还有被带回的顾怜三人。
侍女绿萼抬眸看了下四周,瞧着次间的一雕花隔窗没有被合紧,她抬脚走上前几步,纤手抬起,细细将隔窗给关上,洒落在地面尚的团团阳光,因着她的动作,转瞬即逝。
“那日,林氏她带回来的人就是你?”郑婉仪进了次间后,目光便落在顾怜的身上,她打量了好半响之后,才语气意味深长的低声开口道。
“夫人你说的是谁?我不认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人。”顾怜娇声回道,神色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胆怯,好似她真的没有来过镇北候府一般。
“果然是蛇鼠一窝,怪不得你能和她走到一处呢,瞧瞧这娇柔的样子,再瞧瞧这精湛的演技,若不是我和那林氏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那嫡亲的妹妹呢,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
说话间,郑婉仪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幽静的双眸微微眯起,寂静的屋子里,只听“啪”的一声,却见郑婉仪抬起一个巴掌,狠狠地朝顾怜的脸上甩了过去。
“你当你是谁,还敢在我跟前装,你以为你是林氏吗……不过一个不要脸的贱人罢了,瞧你嫡出的姐姐如今荣华富贵了,心有不甘是吗?”
“你也不瞧瞧你的身份,是不是能配的上,哦,不对不对,你来京城,不是想来抢自己嫡出姐姐的丈夫,而是想要过来害死她……真又是一个心思歹毒至极的人!”
重重挨了一个巴掌的顾怜,她白皙的脸上很快呈出了郑婉仪手掌的五指印来,似是巴掌甩过去的时候,郑婉仪尖锐的指甲从顾怜脸上肌肤划过,很快便渗出了细细的一道血痕来。
像是已经无所谓般,挨了巴掌的少女竟傻傻的冷笑了起来,那笑声听着,让人心里不由自内而外,散出可怖冷寒的感觉。
“你笑什么?”郑婉仪被她的笑声惹怒,她忍不住拔高了嗓音质问于她。
“我求而不得,你难道不是吗……我之前得了一封信,但我一直弄不懂,但瞧你今日的表现,我忽然间全部都明白了,这些日子我过得真是悲惨……但你好像比我还要可怜,到了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是谁要了你孩子的命吧?”
“你说什么?”听了这话,郑婉仪身子不由僵了下,她冷沉沉的嗓音响起,听的人心中不由一寒。
“我,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顾怜微微扬起下颌,对着她轻轻一笑。
“你最好立刻给我说明白。”
“啊~~原来你真不知道啊,瞧你刚才说话间恨透了大夫人的样子,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是她害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吧?”
“前些日子,我从候府逃跑的时候,因缘巧合,我从后花园中拾到一封书信,信上那人交代你口中的林氏,让她想法子不动声色的流了你的胎儿……”
“你猜猜看……那落笔写这封书信的人,会是谁呢?”
话音落下间,那说话的女子似是心情更欢喜了几分。
而听了这话的郑婉仪,却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她的双腿似是没了气力般,将要往下摔去,侍女绿萼及时上前去扶住了她。
“夫人,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
郑婉仪低眉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她忽然变得声嘶力竭,上前几步死死地抓住顾怜的衣领,大声说道。
“是真,是假,你自己瞧瞧,不就都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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