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暖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顾宁姿掰开缠住自己的双手,去捡手机的同时,把人从身上甩了下来,耐着性子道:“汤斯茹!”
汤斯茹笑吟吟地站在顾宁姿面前。她身材很匀称,松软的栗色长卷发,长相大气明艳,皮肤气色都很好。上身穿着宽松的薄t,长度遮到腿,根,裸,露的双腿又长又直。
迟暖嗅到她身上隐隐散发的香味,和顾宁姿的一模一样。
心中隐秘的不适感,悄悄探出了触须。
手机上通话计时显示开始,顾宁姿把手机移到耳边听苏秘书解释,汤斯茹上前牵住她的手,还没说话就先笑了:“阿宁,你别怪苏秘书,是我请她帮忙瞒着你的,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不知苏秘书在那端说了什么,想来实情也就是如此,顾宁姿挂断电话,完全没有被惊喜到地问汤斯茹:“你这么跑过来你家人知不知道?”
汤斯茹说:“当然啊!……阿宁,你都放假啦,我过来找你,你总不会生气了吧?”
顾宁姿:“我说生气了你会走吗?”
迟暖心头一跳,顾宁姿和她说话这么随便,两个人肯定很熟悉很熟悉。
汤斯茹忍不住笑出声,亲昵地半抱住顾宁姿的胳膊:“才不走,姐姐都说了你暑假要回家,让我在这里待几天,好跟你一起回去呢。”
顾宁姿胸口起伏,蓝猫围着她的双腿打转,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去摸它。
“我一进门就被它吓到了,顽皮的不得了,要不是怕你惦记,我都要让苏秘书把它拎走了。——你以前对这些小家伙不是都敬而远之的么?”汤斯茹说着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迟暖身上,像是才发现这里还多一个人,好奇地问:“……阿宁,这是谁呀?”
迟暖穿着校裙,polo领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粒,长发规规矩矩绑着马尾,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美人脸,安静站立在一旁,又乖又温柔。
顾宁姿说:“我同学。”
汤斯茹睁圆眼睛,吃惊的样子不过几秒:“……你好啊,阿宁发小儿,汤斯茹。”
从她们刚才的对话里,迟暖已经把她和顾宁姿通讯录里的“汤匙”联系在一起,是她吧?
“你好,我是迟暖。”
两人交换过姓名,就算是认识了。汤斯茹又缠着顾宁姿说饿:“一下飞机就往你这来,都还没吃过东西,苏秘书今天准备了火锅呢!”
说完笑着邀请迟暖:“走,和我们一起吃吧。”
迟暖原本就是来和顾宁姿吃火锅的,可是被汤斯茹这么一说,反倒变得拘束起来。
鸳鸯锅底和各种涮菜都已经上桌了,汤斯茹拉开椅子,指着锅底:“苏秘书之前送来的是一锅红汤,我让她撤了,才换的这个。她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能吃辣。”
……不是说清汤的吗,怎么会是红汤?迟暖听得纳闷,顾宁姿也没解释,只是转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让她坐。
汤斯茹看在眼里,唤:“迟……”声音顿了一下,像是一时想不起来迟暖的名字。
“迟暖。”迟暖说。
“噢,迟暖”,汤斯茹撑着椅背,微侧过身体和迟暖说话,“你可能不知道,阿宁从小茹素的,这些年才稍微沾点荤腥,但口味还是很清淡。”
顾宁姿看了眼汤斯茹,迟暖被她说得一愣:“……嗯,我确实不知道。”
汤斯茹笑道:“没事儿,她嘴挑,特别难伺候。你和她接触多了就知道。”
顾宁姿对汤斯茹说:“你不是饿?坐下。”
汤斯茹凑近顾宁姿,双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上,在她耳边:“我陪你一起吃清汤啊。”
……
餐桌上准备了很多肉菜,只要是顾宁姿不吃的,汤斯茹也都不动筷。吃了会儿,谈兴上来,兴高采烈地和顾宁姿商量暑期要去哪里玩:“姐姐去年推荐的那个避暑的度假酒店挺不错的啊,你要不想跑太远我们就去那里住段时间好了。”
顾宁姿把一碟肥牛摆在迟暖手边,随口应付汤斯茹:“再说吧。”
汤斯茹:“噢对了,还有老师那儿,她向我问起你好多次,你这趟回去无论如何得要拜访拜访她吧?都那么大年纪了。”
顾宁姿说:“知道了。”
汤斯茹又提她们平时玩熟了的那批人,顾宁姿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云云。
迟暖一人占了红汤锅,她们的话题她加入不了,像个多余的人,只能埋头烫她们不吃的菜。
顾宁姿听得心不在焉,看迟暖辣的鼻尖都是细汗,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汤斯茹:“……”
迟暖:“……?”
三人吃到一半,顾宁姿的手机响了,“顾妙言”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
汤斯茹习以为常地看过来,提醒顾宁姿:“姐姐电话。”
顾宁姿拿着手机站起身,走之前叮嘱迟暖:“多吃点啊。”
迟暖:“好……”
顾宁姿去餐厅外面听电话。
汤底咕噜咕噜冒着泡,迟暖把肥牛夹进去,正默念起锅的秒数,汤斯茹主动跟她说话:“我还以为云城一中的人都不怎么样,原来还有你这样的啊。”
“……”这句话怎么想怎么别扭,迟暖只好礼节性地冲她笑笑。
汤斯茹耸肩:“也不能怪我先入为主,主要是那个谁……曹什么的?不知道他长了什么胆,来惹阿宁。害得阿宁双手受伤不算,承伯伯还因为她打伤人,关了她禁闭,我对你们学校能有好感才是怪事。”
禁闭?什么禁闭?迟暖连忙搁下筷子,面有急色地问汤斯茹:“被关禁闭是什么意思?”
汤斯茹说:“字面意思咯,就阿宁被承伯伯关禁闭啊,整整四天,除了喝水,粒米未进,她没有告诉过你?”
顾宁姿被关起来了?难怪她说不方便联络!……可是承伯伯又是什么人,这样对待顾宁姿?关禁闭,还四天,这在迟暖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对顾宁姿生出一股说不尽的心疼,迟暖摇着头道:“她什么都没说过。不过,承伯伯是……?”
“你不知道?”汤斯茹红唇微张,充满讶异:“阿宁和妙言姐姓顾,都是随母姓,承伯伯当然是她们父亲了。”
“……”迟暖不仅不知道顾宁姿是随母姓,甚至她有姐姐的事,也是第一次听说。
“承伯伯总觉得阿宁还会惹事,就不许她再回云城啊,整个五月,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为了气承伯伯,阿宁还故意染了个夸张的发色,我真担心承伯伯被她气昏头,直接押了她把头发剃光!还是妙言姐从中调停,承伯伯才退了一步,我本来都以为阿宁不会再来云城读书了。”说到这里,汤斯茹叹了口气,“云城有什么好的呀,顾阿姨都不在了。”
酸涩的情绪在身体里发酵膨胀,迟暖恍惚地想,要不是自己,顾宁姿是不需要经历这些的,可她甚至没有透露过哪怕一个字。
汤斯茹抬高下巴,若无其事的:“你都来这儿做客了,按理和阿宁关系应该不错呀,难道阿宁从没跟你提过她家里的事?”
迟暖:“……没有。”除了二楼那张画着母亲的油画。
汤斯茹把卷发拨到一边,抚着耳环,笑得妩媚:“那是我多嘴了,你别告诉阿宁。”
汤斯茹处处表露出和顾宁姿间知根知底的熟稔,时时刻刻提醒着迟暖:这些都不知道,原来你和阿宁不熟啊。
人言好比尖针,在迟暖心头狠狠扎了下去。
喜欢顾宁姿,潜意识里对她存有一种期许,却被汤斯茹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踩得粉碎。
——哪怕顾宁姿因为她受过那么多罪,哪怕顾宁姿已经超出想象地对她那么好,哪怕知道应该感激、知足,迟暖依然还是尝到了失望的滋味。
不了解她,也成为不了与她关系最紧密的人。
就像她对汤斯茹介绍自己时的说辞,同学。
餐桌底下,蓝猫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迟暖的脚踝,迟暖低头安抚它,手指陷入它柔软光滑的皮毛里,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汤斯茹看猫和迟暖亲近,若有所思地问她:“你常来阿宁这里玩的么?”
迟暖闷声道:“来过几次。”
顾宁姿和姐姐的电话进行了很久才结束,她回来时迟暖已经停筷了。顾宁姿看她身前的菜碟,很多菜几乎都没怎么动。
“不喜欢吃吗?”她问迟暖。
迟暖扯出笑脸:“没有啊,我已经饱了。”
顾宁姿狐疑地转向汤斯茹,汤斯茹神色如常地招呼她:“阿宁,再来吃点儿。”
晚餐之后,迟暖提出要回学校:“东西都没收拾呢,我还是早点回去吧。”
汤斯茹安安稳稳陷在沙发里,对迟暖挥挥手:“那再见啦。”
迟暖:“嗯,再见。”
顾宁姿打开冰箱,从里面取了一盒新鲜的果切出来,拿袋子装了,提在手里,对迟暖说:“我送你。”
她们一起出门,到了院外迟暖就让顾宁姿停步:“你还有朋友在,我自己回学校吧。”
顾宁姿随手带上院门,问迟暖:“汤斯茹是不是说什么了?”
迟暖:“她没说什么呀。”
顾宁姿深深凝视她:“我事先不知道她会来。”
迟暖笑了笑:“没关系的。”
顾宁姿执意要把迟暖送到学校,途中迟暖接到迟青川的电话,说向季先生请了个假,明天过来接她回家。
“你要来接我吗?”迟暖说着看向顾宁姿,比着唇形告诉她:“是哥哥。”
顾宁姿摇头,拉住迟暖的手腕,很坚决的:“我送你。”
迟暖回绝了迟青川,顾宁姿立刻跟她敲定了明天的碰面时间。
到了寝室楼下,顾宁姿抬头看着四楼那个没有亮灯的房间:“……她们都走了,你把门锁好了睡。”
迟暖点着头:“好。”
顾宁姿把果切袋子给迟暖,迟暖接在手里,和顾宁姿说再见:“到家了告诉我。”
顾宁姿:“好。”
迟暖回到寝室就开始收拾书本衣物,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又把寝室里外打扫了一遍,冲完澡,湿漉漉地坐下吃顾宁姿给的切块凤梨。
这时候才拿出手机,顾宁姿的信息在很久前就已经发过来了。
“我到家了。”
迟暖把手机放去一边。
过了一会,又拿起来,忽略满心的低落,语气轻快地回:“我刚忙完,凤梨很甜,谢谢你唷。”
几十秒后,回讯传过来。
“阿宁去洗澡了~需要我进去跟她说一下吗?”
口腔里塞得满满的都是津甜的凤梨,迟暖看着信息,没来由的,热流忽然涌到了眼眶边缘。她忍着冲鼻的酸意,一点一点把凤梨咽进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她身材很匀称,松软的栗色长卷发,长相大气明艳,皮肤气色都很好。上身穿着宽松的薄t,长度遮到腿根,裸露的双腿又长又直。”
迟暖:呵呵呵,妖艳贱货。
“迟暖穿着校裙,polo领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粒,长发规规矩矩绑着马尾,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美人脸,安静站立在一旁,又乖又温柔。”
汤斯茹:呵呵呵,心机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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