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个包间,都能听到张铭和同学说话的声音。
“老恭无情呀,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有秘密不跟我分享就算了,现在吃中午饭也要抛弃我!”
“律哥最近很奇怪,像谈了恋爱似的。”
“不奇怪啊,是不是上次光棍节那个没分?到底哪班的啊?”
“我、我我不告诉你们,老恭不让我说!”
包间里的简一言按了按眉心。
她不知道臭小子是怎么跟张铭说的,只是最近报告打得少了,偶尔来一句还都是:【一言姐,老恭欺负我,你管管他!】
或者:【一言姐,我以后能不能喊老恭?】
再者:【还是喊老恭吧,喊姐夫膈应人。】
不过,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臭小子怎么还没有来?
鸽她了?
简一言给他发两条消息,没得到回复,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她发消息问张铭:【最后一节课恭律睡觉了?】
张铭:【没啊。】
她刚想再问,张铭又说:【老王把他拎出教室就没人影了。】
“???”
简一言决定再等等。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外面张铭他们已经嚷嚷着走了。
期间拨给臭小子的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心里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起身离开。
门外,宋乾来了,低下头,态度很抱歉:“小姐……”
简一言往外走。
车祸之后,她和宋乾依旧维持主仆关系,唯一改变的是,她不再主动和这个保镖随性聊天。
宋乾现在在怀疑,她昏迷沉睡的那时,会不会听见了几位少爷的谈话,否则不会这么冷漠。
出了餐馆,她停在路边,一时茫然不知去哪儿找。
“小姐,我……”
“恭律在哪儿?”简一言回头盯住他,眼神怀疑。
宋乾要说的正是这个事。
他此前挣扎良久,才终于作出决定:“六爷的人带走了他。”
等简一言赶到洗浴中心时,22楼已经人去楼空。
工作人员正在做清洁。
地上的血水,池子里眼熟的黑色外套,池边孤零零的一只球鞋。
“这位客人,你不可以进来这里的,请你……”
“啪!”
负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幕堵住了嘴。
女人挥出去的手掌发着抖,扇完不够又来一巴掌:“啪!”
负责人一激灵。
承受了两巴掌的宋乾,低着头半声不吭。
“在哪?”
话出口,嗓音打颤。
简一言心里的某根弦断了,目标人物死了怎么办?不,他不是目标人物,他只是恭律而已。
“还不知道。”宋乾没有联系到那边,说:“可能换了地方,可能……逃了。”
也可能……
“啪!”简一言毫无犹豫扇出第三巴掌:“带我去见简一然。”
细雪纷飞。
车在半路堵了。
宋乾抬眼看后视镜。
后座的女人漠然着一张脸望着车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舔了一下唇角,扯痛脸颊:“小姐,我们这样直接找去不太好,不如先告诉二爷。”
话落,女人望过来。
宋乾连忙垂眼,听见她嘲讽的语气:“怎么,他们换花样了?让你询问我的意见后再报告?”
果真是听见病房里的话了。
宋乾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说:“二爷虽然管不了六爷,但要个人没什么问题。”低了低声:“小姐独自去找六爷不太安全,我……”
“他对我做过什么?”
简一言察觉不对,音调顿时降低好几个度。
“小姐不记得了?”
宋乾思维一团乱,明明这个就是小姐,但却像失忆了一样。
他说:“六爷性子乖戾,年初在老宅喝醉,将你关在阁楼一夜,次日我随三爷找到你,你躲在柜子里很害怕,扬言一辈子不要看见六爷。”
简一言握紧手机:“……当时的简一然在哪?”
宋乾驱车往前开:“六爷被你打晕了,还好阁楼没有暖气,血流得不多,头上缝了九针。”
怎么就没打死呢。
简一言闭上眼睛,吊着的心放松下来,哑声问:“我不是简家的女儿对不对?”
宋乾沉默。
而这个反应已经回答了一切。
最开始让她生出这种怀疑的,是在知道简一然的年龄时,她今年24岁,简一然比她大6个月。
怎么算都不可能是一母所出。
“我知道的不多。”宋乾说:“只听老宅的管家提过,小姐是夫人带回去的童养媳,小姐的生母是全息科技的股东之一。夫人死后,卧病在床的老爷将你认做亲生女儿,当时二爷三爷六爷都没同意,后来是一纸亲子鉴定堵住了诸位爷的口。”
简一言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我生母是我爸的情妇?”
情妇这个词不怎么太好听。
宋乾默了几秒说:“因为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为了感谢你的生母,将你带回去养。夫人去世的那年你刚满十五,你的姓其实不是简家的简。你意外故去的生母也姓简,你原名叫简言。”
“但是,”宋乾问出疑惑,“这些事情小姐应该都知道,怎么会……”
“在网吧里睡了一觉就忘记了。”简一言没有隐瞒,补充一句:“爱信不信。”
她把电话抓过来,摁下已经拨出多次的电话,响了一会儿,本也不抱希望,但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接通了:“恭律,你在哪?”
车内安静,电话那头传来男生紊乱的呼吸,听得她心头直跳,声音微微沉下:“恭律?”
“……我……我冷。”
-
约两小时前。
休闲中心6层的台球室。
六名保镖战战兢兢站一排,鼻青脸肿的,嘴角带血的,还有一个两个衣服被扯烂的。
简一然击了个空杆,杆子杵在地上,看着他们,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都是废物?”
“我、我们把他摁在水里,他没得到便宜。”
“他动起手来滑不溜秋的,就是个惯犯。”
“踢人怪疼的。”一个保镖捂住裤裆重点部位,两条腿疼得都在发抖:“我把他鞋子抡了。”
“他……”
有保镖还要禀报战果,就见男人拿起了球杆,瞬间闭嘴。
简一然握着球杆在半空中来回挥舞一下,一个简单的动作,直叫六名保镖们塌下了肩背。
台球室许多客人望了过来。
“人呢?”
“还、还在22。”
简一然歪了一下头,转身捣了两杆,停下,拿巧粉擦杆头:“外面挺暖和的,送他出去。”
“……”
零下8℃叫暖和?
须臾,22楼。
“你可以走了。”
领他过来的男子推开门,越过满地血水狼藉,走到他面前:“但要把衣服脱了。”
“去死。”
坐在地上的男生冷冷道。
“小兄弟,不要负隅顽抗,对你没好处的。”男子瞥了眼门口的方向,低声说:“六个你可以,再来六个六个呢?呵,刚刚不过是前菜而已,我们爷忍着呢。”
恭律垂头不语。
几秒后撑着身子站起来,扭头吐了口血水,捏了捏指关节。
男子皱眉,感觉这个小动作好像不久前才看过,刚回忆起什么,脸上就又被砸了一拳。
门口的保镖疾步冲进来。
男子踉跄站稳,抬手示意保镖们不用,舔掉嘴角血迹,望着浑身散发狠劲的男生笑了下:“呵,算我卖给宋乾一个人情。你就这么出去吧,不能再便宜你了。”
恭律冷冷盯了他一会儿,亦步亦趋走向池边,准备捡鞋。
不准备搭理这个二比。
“超过我的能力范围,我就不会扛事儿了。小兄弟,你知道宋乾有个儿子吗?”男子笑说,“简六爷很喜欢小孩呢。”
恭律停下,想揍人:“那傻逼跟我有关系?”
男子轻轻笑笑:“宋乾既然拜托我,就肯定是为小姐背叛了简家诸位爷,你说呢?”
沉默片晌,恭律转向,捡起地上的外套,掏出手机,再将外套随手扔进池子里,往外走。
与男子擦肩而过时,恭律停下缓声说:“这笔账老子记下了。”
避免男生做出手欠举动,男子连忙退开一步,颔首笑:“我会转达给六爷的。”偏头,对着门口的保镖吩咐:“送他下去。”
冰天雪地。
恭律被大摇大摆送出了门。
冷风刺骨。
他站在覆雪的盲人道上,不顾路人眼光停下转身,对里面十几个目送他的傻逼保镖比了俩中指。
6楼的落地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简一然微微眯起了眼。
“谁让他体面走的?”
“这小子实在有点难缠,是个刺儿头。”男子神色凝重,早已准备好说辞:“我就想着万一小姐知晓,免不了和六爷伤了和气。”
呵呵,尽管小姐和六爷早就没有和气可言。
可有的人在乎啊。
简一然冷哼一声,瞥了眼男子脸颊的小伤,扔掉球杆,语气不辩喜怒:“准备车。”
男子颔首应“是”,嘴角飞快地牵起一抹笑意。
-
便利店内暖意洋洋,女老板刷着手机短视频。
门口有人走进,来到柜台前挤出一句:“给、给我一包烟。”
女老板闻声抬头,吓了一跳,夹在嘴角的香烟抖掉了地。
柜台前的男生眉骨上方有一道划痕,血色凝固,眼角有伤,嘴角微肿带血,很明显被人揍过。
不仅如此,好像还落了河,发梢结冰,上身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目测不太厚,肩上和头顶覆着一层细碎的雪。
“要、要什么烟?”女老板也跟着结巴,弯腰去捡刚刚掉在地上的烟,途中身形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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