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这会儿是真的觉得自己不是人。
本来嘛,近几年的感情不顺,是让她偶尔有种自己无法定下来的感觉。
有时候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过,大不了听天由命,如果真命中注定她无法和任何人走到最后,那么至少相恋的时候她是投入了满身的热情的。
人生难得遇到让自己倾心爱慕的人,她却遇到过这么多,也就不能说自己的感情毫无意义。
塞拉觉得自己还是洒脱的,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年后的自己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来。
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会连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都能出手?
这不就跟那些玩养成系的变态一样吗?难道真的想结婚相疯了,所以知根知底绝对没有后顾之忧的恭弥成了倒霉催的牺牲品了?
塞拉边哭边止不住捶床:“不是人啊不是人!”
正哭着,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挑了起来。
塞拉泪眼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一张俊美的脸。
还是那俊秀优雅的东方式美颜,五官的变化不大,只眼睛变得更锋利狭长,轮廓褪去了少年的秀气稚嫩,变得锋利鲜明。
柔软蓬松的黑色发丝也打理得更加利落,整个人的气质和那时候有了极大的变化,霸道雄厚的气场是找不出半点以前拿着小拐子抽人膝盖的滑稽了。
现在给人的感觉恐怕是一眼看过去,人家膝盖都会碎的那种。
要没现在这出事,塞拉恐怕得对自己弟弟长成这么优秀的大人乐疯。
现在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再怎么帅,再怎么对自己胃口,也不能下手啊。
却听恭弥开口了,他漫不经心道:“哭什么?”
塞拉没脸见他,可又觉得事都做了再装死,那自己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边拉过恭弥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恭弥,我——姐姐,姐姐对不起你啊。”
云雀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不动声色道:“嗯?你做的对不起我的事还少吗?说说,是哪一件?”
他倒是早反应过来这家伙和十年前互换了,只不过对着家伙一来就神神叨叨的哭开了有点一头雾水。
他心里还在想是不是十年前这个时间段她正和自己闹了什么不愉快,就干脆言语含糊的想套一下到底什么事。
据他的回忆里,好像少年时期两人没吵过什么不可开交的架。
却见她一下子就噎住了,不可置信道:“我,我还干了别的?”
又急忙道:“难不成我对你出手的时候你还不是自愿的?是,是我用力量强——强迫的?”
她眼神急切的看着恭弥,饱含希望的想得到一句否定。
对弟弟出手还不止,还特么是强迫的话,那她不要说不是人了,就连畜生都不如。
云雀闻言却脸上闪过一瞬的空白——
这家伙是笨蛋,更正!这家伙不但是笨蛋,还是极其自说自话善于脑补的笨蛋。
不过意外的,这次的脑补方向,颇有些正中下怀。
十年过去了,云雀也比之年少时要有城府得多,加上他以前做事就不怎么忌讳手段。
这突如其来的机会岂有不顺手抓住的道理。
他料定凭这家伙的个性,看到违背自己道德标准的事,现在是哭得厉害,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和十年前的自己拉开距离,并且无时无刻不会强调绝对不能踏上这条路。
这可不是自己乐意见到的事,眼见五分钟快过去了。
云雀轻笑一声:“你能理解状况那再好不过了,我也不必对昨晚的经过一一解释。”
塞拉顿时就泪崩了,忙道:“别别!不想回忆的事就别去想了。”
又连连保证:“你放心啊!虽然不知道我这十年经历了什么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但我现在已经警醒了,回去之后绝对不会行差踏错一步的。”
“所,所以说。”塞拉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不是自己所能理解的。
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所以咱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
话才说完,就见他露出一个悲凉的表情,塞拉心跳都骤停了。
他还什么都没说,就让自己产生了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就听他缓缓而略带茫然和轻讽道:“没——发生过吗?”
紧接着他神情转暗,变成了被戏弄折辱到极致的震怒。
云雀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呐!你知道吗?你回去后的所作所为和我都没有关系,即便你收敛自己,警醒自己,获益的也是从你回去那一刻,做出另一个选择后,分裂出来的平行世界中的另一个我而已。”
“于是被做了过分的事的我,就在你的自我满足般的安慰中,忘在了一角。”
“可我仍然在这里哦!你却选择了独自逃跑,塞拉!你真的是个不得了的利己主义的家伙呢。”
塞拉这才想起来之前里包恩讲过的平行世界理论。
是了,不同的选择会分裂出不同的平行世界,即便她回到过去,警醒自律,让恭弥免遭自己毒手。
但现在这个十年后的恭弥的悲剧也不会改变。
自己说的当没发生的话,见识就跟强【哔】了人家大闺女还让人家别介意一样。
何等的自私自利又厚颜无耻。
塞拉整个人都懵了,从未像此刻一样混乱过。
她抬眼,怔怔的看着恭弥道:“那,那你说怎么办?”
云雀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强掩住自己的雀跃,一副吃亏后没奈何苦大仇深的样子——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面对它。负起责任吧,塞拉!”
“怎,怎么负责啊?”塞拉轻声道:“那我马上就要回去了,要不你等十年后的我回来了,再跟她慢慢交涉?”
塞拉这会儿还是不想面对现实的,她觉得该被审判的是十年后的自己那个杀千刀的。
即便自己受连累得补偿恭弥,那这事也得先从她那源头说起吧?
云雀声音一沉:“她那份当然跑不掉,你现在还想着推卸责任,难道你觉得你和十年后的自己能分割开吗?不正是现在的你才造就了今后的她?”
塞拉一下子就萎了:“你说,你说,要怎么办都听你的吧。”
恭弥这才脸色好看点,他淡然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回去就和我注册结婚。”
“咳咳!”塞拉饶是做好豁出去的准备,也差点一口血呛出来——
“你说啥?”
“结婚!”云雀肯定的重复的一遍,掐灭了她怀疑自己幻听的可能。
“但你才十六岁,结什么婚?”塞拉想翻身起来,却被云雀干脆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你带着我去注册就是了,他们不敢拒绝。在并盛我就是法律。”
塞拉怀疑这弟弟真的被自己强迫后气疯了,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但和正钻牛角尖的人杠是没用的,于是她迂回道:“你看,你都这样了,我知道你不好受。”
“所以为什么要把十年前的你自己拖下水呢?让他再无忧无虑的过十年吧,啊!要是我一会去拉他去结婚,还不把人吓死?”
“你可是知道你自己的,那个年纪又是自尊心最高的时候,羞愤之下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云雀心道他当然了解自己,如果下一秒能接到她的求婚,不一定会高兴成什么样,想想那场面都有些嫉妒,但为了自己,也算便宜那家伙了。
于是道:“你知道的吧,既然你十年后能干出这种事,那就说明这十年间,你的恋情全是无疾而终的结果。”
“但我不一样,我是不会允许你半途而废的,你那些分手的理由也不可能适用于我,想必这也是你盯上我的原因吧。”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何不省去中间那些无谓的歧途,一开始就笔直的走上正确的道路呢。”
塞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时间也没有反驳的底气。
她讪讪道:“你,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吗?这跟被强奸的女孩子选择嫁给犯人有什么两样啊,醒醒啊,恭弥!你应该不是这种个性才对。”
“我知道的恭弥,是个吃了亏会十倍百倍报应回去的家伙,要,要不你揍我一顿?”
总之谁来阻止一下他这可怕的想法。
“真是狡猾呢,明明知道五分钟的时间什么都做——”
说着这话,云雀一顿,然后两人同时看了看床头的时间。
他们说了这么多话,五分钟早就过去了吧?
然而塞拉却还在这里。
“怎么回事?”塞拉急了:“说好的五分钟呢?我怎么还在这里?”
云雀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里沉了沉,但却看不得她这早点从这个处刑空间逃跑,好回到十年前那个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恭弥面前这态度。
便幽幽道:“你说得对,受到的屈辱我会十倍百倍报复回去的,既然现在有的是时间——”
他低下头,在塞拉渐渐睁大的眼睛中,吻上了她的嘴唇。
来之前她刚喝了咖啡,所以亲吻的味道是略带苦涩的醇厚,但又格外甘美。
云雀喉间仿佛发出一声叹慰,让塞拉打从心里一颤,又泛上了一阵麻痒。
像被羽毛骚动一样。
她这会儿终于明白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出手了,那个纤细清秀让自己爱怜不已的少年,没想到会蜕变成这样散发着致命禁欲荷尔蒙的人。
他亲上来的那刻塞拉就知道了,这男人对自己有着身体上的吸引力。
他的味道是那么迷人,塞拉甚至能想象未来的自己是怎么在床上拼命欺负他的。
可这是不对的!
塞拉用尽了毕生自制力才把人推开——
她红着脸,汗颜道:“别,别这样!”
“呵!我昨天晚上也这么说来着。”云雀勾唇:“可你一个字都没听呢。”
塞拉无地自容,就见他伸出手,慢慢在身上游走了一圈——
“这里,还有这里,甚至这里,都被做了很过分的事呢。”
但在塞拉眼里,他修长的手指沿着深紫色的衬衣划了下来,即便没露一寸肌肤,却是前所未有的让人窒息的引诱。
塞拉突然就脑子一抽问了一句话:“我昨晚,在你穿着衣服的时候要了你吧?”
云雀一噎!那张气势浑然的霸总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以及狼狈。
原来这家伙有这样的癖好吗?即便是十年前,最了解自己的终归是自己。
所以说难道他衣装严肃,一本正经的时候,反倒更容易惹这家伙想入非非?
云雀惊觉自己露出了破绽,迅速想收敛好脸上的一样。
却发现她根本没空注意自己,而是已经被她说出口的话羞耻得快咬舌自尽了。
云雀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又是不可遏制的雀跃。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却是对她存在着吸引力的呢?
真一室尴尬之际,外面突然传来草壁的声音——
“恭桑!十代目有请。”
“让他改时间。”云雀想都没想。
“可是,是关于密鲁菲奥雷。”草壁为难道。
云雀眼神一沉,那个家伙,与基里奥内罗家族合并后,便走到了台前,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实力和野心。
就连君临黑手党世界数百年的彭格列也在斗争中节节败退,落到了被动的地位。
云雀是唯二知道密鲁菲奥雷的高级干部入江正一真正立场的人,而入江正一作为白兰的好友,了解的私人情报也不少。
就比如,那家伙在极尽手段的寻找一个人。
一个特别到能让他在无尽的平行世界中,感到认同和安慰的人。
云雀当然比任何人都知道塞拉的本事,确实只要她跑出去乱晃的话,任何人都别想轻易找到她。
所以在知道白兰竟然打着寻找她的主意时,云雀愤怒之余又有些庆幸。
他们的计划中,并没有将塞拉带到未来这一环,整件事都透着蹊跷。
所以关于密鲁菲奥雷的事,云雀是没办法轻忽的。
他从塞拉身上下来,看着她道:“你在这里哪里都别去,需要什么就跟草壁说,晚上我再回来。”
接着凑近她,眼神幽深而严肃道:“记住我的话,哪里也别去,不然我会生气的。”
塞拉这会儿哪儿敢招惹他,连忙点头。
见他拉开门出了卧室才松了口气。
外面草壁见到委员长后,关切的问了句:“塞拉小姐没事吧?”
“没事!”
草壁见委员长轻描淡写,越发老妈子性格的他不赞同道:“头没有疼吗?她昨晚可是喝得烂醉如泥,吐了您一身,还压着您哭诉了整晚。”
说着叹口气:“到底什么眼神?交往的恋人都是有违风纪的混蛋。”
云雀恭弥突然停了下来:“副委员长!”
“嗨!”草壁被这严肃的气氛弄得绷直身体。
“昨晚你没有来过我的房间,也没有送过换洗的衣服,更没有在门外待命,知道吗?”
草壁一惊,不知道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为什么委员长要否认。
便看到委员长转过身来,眼神里是幽暗的深意——
“你只看着我们回到房间,然后就自行下去休息了,从始至终,昨晚房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草壁一个激灵:“嗨!”
见委员长的车开远后,草壁仍然对他的做法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回到庭院,看到塞拉小姐已经起来了,便若无其事的打招呼道:“塞拉小姐,早安,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用吗?”
塞拉不知道的是,她的容颜十年后也没什么变化,所以除非极其亲密的人,不然还真无法一下子看出她和十年前交换了。
只是她这会儿哪里有那心思吃早餐,就算被恭弥再三交代不准离开。
而自己但凡还是个人,就该好好把这事说清楚,但内心仍然怂得要死,充满了逃走的想法。
说起来十年后的自己造的孽,为什么现在是自己兜头撞进了这境地?
如果自己能和那家伙同时出现在这里的话,塞拉绝对要把十年后的自己挫骨扬灰。
特么的,便宜一个人占了,时候由她——
不不,不能这么想,那对自己弟弟出手算是便宜吗?这简直禽兽不如。
她对草壁笑笑:“是草壁君啊,你不用管我,我再回去睡个觉。”
草壁点点头:“也是呢,您昨天喝那么多,没精神是肯定的,以后别喝得烂醉了,要喝点醒酒汤吗?”
“不用,不用!”塞拉挥手。
然后无力的垂下手臂,回到房间。
这下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醉酒的锅,她就说自己再怎么也不至于——
可知道又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如果不是自己早已心怀鬼胎,酒精的作用也不至于这样。
塞拉茫然四顾,各种想法在脑子里拉锯,又觉得在这房间里待着始终不得劲。
于是念头一冒,便借坡下驴的翻窗逃走了。
并为自己美其名曰出去看看十年后的世界,大不了晚上在恭弥回来之前就回来。
要是十年火箭炮在这之前回复效果,把她传送回去,让十年后的杀千刀的自己回来面对这一切,那就更好了。
于是没有惊动草壁,塞拉便打开空间来到了远离并盛町的东京。
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以及人来人往,比起安静的和式宅院给了她些许安定感。
塞拉一脸晦气的走在街上,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即便回到十年后,她又怎么面对恭弥?
她记得住在沢田家的小牛宝宝就有十年火箭筒,还常常乱用,保不齐什么时候恭弥就被牵连其中。
那现在发生的事岂不是一目了然?
不不,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塞拉明白,最关键的是她,在见识过恭弥那样的风情过后,她还能单纯的把人当弟弟看待吗?
这么想着,脖子上镶嵌着两人照片的项链就有些发烫。
塞拉忍不住摸了摸,突然又看到左手上的戒指。
说起来,当时被那纯白得像天使一样的孩子给强行戴上之后,就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事,都快忘了这茬了。
塞拉右手捉住戒圈,正准备把它取下来。
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甜腻优雅的声音——
“就这么戴着不好吗?”
塞拉回头,眼睛渐渐睁大,虽说仅有一面之缘,虽说这已经是十年后。
不过到底是才有过交集的人,并且印象强烈,塞拉一眼就认出对面的青年就是刚才给她戴上戒指的少年。
他倒是相比十年前差别不大,除了体格以及轮廓的成熟硬朗,那股少年般的撒娇意味居然都还在。
他来到塞拉面前,执起她的左手,在戒指上轻吻了一下——
“虽说只是便于寻到你的道具,但既将你带到了我面前,那它便意义匪浅。”
说着他冲塞拉一笑,那眼神中满是望穿秋水遍寻不到的重宝终于出现在眼前的喜悦——
“久等了,我命中注定的恋人,还记得之前的约定吗?”
不,与其说是约定,不如说是那孩子单方面的自说自话。
塞拉想,他说下次见面的时候就答应他的求爱吧。
可她怎么也不会料到,下次见面赖得如此之快,然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里面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满符合她择偶标准的大人。
这,这操作可直让人叹为观止。
作者有话要说:180重度ooc,我先替你们说出来,捂脸(揍)
可惜当年的小黑屋常驻客银桑从良了,不然又是一锅香喷喷的肉,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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