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听到我的声音,身体僵了一僵,回头看我,“哇”一声哭了,跑过来抓着我的胳膊上下打量,一边看一边捶:“你个死孩子,去哪了,一走这么多天连个信儿都没有,给妈担心的。”
我心有愧疚,经历的那些事没法和她们说,只说自己出差了,没什么危险,这不是回来了吗。
刘东的妈妈非常好,说全家人相聚是好事,你们娘几个好好唠唠,我去做几个硬菜。
全家人欢声笑语,妈妈问我这段时间去哪了,给你三舅急的不行。说到这里我想起来,忙问三舅呢。
老妈把电话拿给我,让我赶紧给三舅打个电话报平安,这段日子把他急坏了,为了救你一直在外面忙活。
我拿着电话,感慨万千,给三舅打过去。很快就通了,三舅听到我的声音,能感觉到非常震惊:“强子,你回来了?”
我说是的,没事了,已经回来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显得疲惫至极。我问他在哪,让他赶紧回来,全家团圆一起带着小鱼。
三舅苦笑:“小鱼出事了。”
我脑子嗡了一下,赶忙问怎么了。
三舅告诉我,小鱼为了救我,没有他商量,一个人晚上偷偷溜进了锦宴楼,那地方是朱强的大本营。小鱼也没个计划,就是想搞点破坏,拿点什么窥探点什么,好作为交换我出来的筹码。但是他的想法太幼稚,锦宴楼那地方全是朱强一派的修行人,他们在那里等着修行人大会的举行。
可以说那里是龙潭虎穴,就小鱼的本事,进去还没半个小时就叫人发现,抓住之后一顿臭揍给扣下来。
三舅几次去谈判营救都不得果,后来没办法托了很多关系,最后富少伟放出话,拿五百万出来,就可以把人赎回去。
三舅就算有钱,一时间也筹措不到这么多钱。他压力很大,一方面我没有音信,一方面小鱼身陷囹圄,全靠他一个人来回忙活。
我想了想说:“三舅你先回来,咱们从长计议,我既然回来了,咱们爷俩有事一起扛。”
老妈看我表情严肃,问怎么了,我笑笑说没事,就是小鱼有点麻烦。老妈担心地说:“刚才听你们爷俩通电话,说需要钱,需要多少问老妈这里拿。”
我心里不是滋味,忙活这么一大顿,手里没落几个钱。我在心里呵呵冷笑,既然回来了,就要给你们看看!富少伟不是吗,你师父朱强都他妈死我手里了,你算个鸟。
等饭菜做好,外面有车响,三舅回来了。一进门我就看到三舅老了,他半头都是白发,脸上如风蚀雨刻,那种沧桑的气息无法形容。
我的喉头有些哽咽:“三舅。”
三舅几步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他一向不会喜形于色,现在竟然有些动容,嘴唇颤动:“强子。”
妹妹过来,挽着三舅的胳膊:“舅啊,我哥回来了这是大喜事,你看你们搞的那么伤感。”
“对。”三舅擦擦眼角:“是大喜事。”
那边喊“开饭了。”我们一家人欢欢喜喜围桌而坐,席间三舅谈笑风生,关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只字未提,我们都喝的微醺,连老妈都喝了杯酒。
吃饱喝足之后,我跟着三舅到了后院的小屋里,他问我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我没有说的太详细,就说朱强把我抓到东南亚深山老林,说来也巧,那地方正好有个修飞头降的黑衣阿赞,和朱强发生了摩擦冲突,后来两人同归于尽,我这才跑出来。
我说了其中的一些细节,三舅虽然有些疑惑,可看我说的这么详细,倒也问不出什么来。
他说道:“你回来就好,现在眼下有两件大事。”
我问什么。
“第一件是救出小鱼,”他说:“这个好说,最近我正在筹措资金,东借西拼,数目也差不多了,实在不行就给富少伟。”
“不行。”我坚决地说道。我看着三舅,以前他可是强硬派,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优柔。
三舅看着我,并没有惊讶,想了想说:“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会会富少伟。”我说:“等我和他谈完再说。”
“你的信心是什么,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听你的?”三舅问,话里话外担心我。
我说道:“我毕竟是朱强的关门弟子,和他有同门之情,说来应该不会过分。”
三舅苦笑,看着我好半天,说:“强子,你想的太简单了。好吧,既然你想去,三舅就陪你,咱爷俩来个单刀赴会。”
我们商定之后,在家住了一天,我告诉家里要和三舅出去办事。老妈埋怨,刚回来才一个晚上又得出去。
我信心十足:“妈,你放心吧,这次出去我是收复失地的,你儿子以后会好好干出个人样给你看。”
“不奢求你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就行。”老妈说:“对了,五一你妹妹结婚,别忙了这阵忙活完早点回来,咱们商量婚礼的事。”
妹妹红着脸拉着刘东的手。
我心里感慨,一晃眼妹妹都要出嫁了,点点头说没问题,我拍着胸脯说:“妹妹,这次婚礼,最起码也要轰动全村,不让全村人都羡慕嫉妒恨,咱们不算完。”
妹妹笑着打我:“我要的是祝福,怎么还恨上了。”
我们说说笑笑出来,出院子我的脸色阴沉下来,富少伟,你哥哥回来了,看我怎么折腾这个江湖。
三舅告诉我,昨晚已经和富少伟那边联系好了,今天过去。我们正要上车,突然村里传来了唢呐喇叭声,声音低沉刺耳,一听就是出殡的葬曲。
家里所有人都出来了,我疑惑问村里最近谁死了,这是给谁出殡?
“雷帅。”妹妹低声说。
一听这个名字,我极度震惊。
这时,送殡的队伍从村路过来,一行人穿着白衣和黑衣,雷主任两口子嚎啕大哭。队伍打着招魂幡,走一步撒一下纸钱,漫天飞舞。
我站在门口,一时恍惚,想起曾经在古丸树内部的世界里,参加过张宏的葬礼。怎么眼前的场景如此相似呢?
我随口问:“他怎么了?”
妹妹把我拉到一边:“哥,你才回来不知道,前些天雷帅开车,走山路时候发生了事故,他从山上滚下去摔死了。”
我咯噔一下,心慌的要命,冒出强烈的窒息感,古丸树制造的幻境里张宏也是这么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送殡队伍过去,我和三舅才上了车,走在村路上,能看到遍地的纸钱。初春的大风一卷,纸钱飞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肃杀。
我一直沉默不语,心里游移不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古丸树里的场景能够预兆未来的某些事?
我笼罩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
三舅看我阴沉着脸,便说:“一会儿见到富少伟我来和他说,咱们就是过去看看。”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对这次拜访十分不看好。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了市区,来到锦宴楼的门前。进到里面,正是早上,还没有食客,显得很空旷。在一楼大厅,一张八仙桌旁,富少伟正在吃着小馄饨,旁边站满了他的手下和兄弟,气势拉得很足。
我和三舅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凝重。
三舅低声告诉我:“朱强走了之后,门里谁都不管事,让这小子趁机把了权,他目前是说得最算的人。”
见我们到了,富少伟上下打量我和三舅,没说话,还在继续吃馄饨,给我们下马威。
三舅轻轻摆手,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说实话我也没冲动,反而饶有兴趣看着富少伟,看着他的表演。
十多分钟后,富少伟吃完了饭,用餐巾纸擦擦嘴,翘着二郎腿点燃一根烟:“呦,这不是师弟吗?”
周围那些人“哈哈”大笑,有人说:“富少,朱老爷子收的这个关门弟子,我们可不认啊,哪来的阿猫阿狗。”
三舅冷笑反驳:“王强拜师入门,这是在江湖道上都认证的,拜过祖师爷的!不是你们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的。”
“这话在理儿,”富少伟看着我:“师弟啊,来,师哥教你入门的规矩。师长为尊,我是你师哥,你过来先把我的鞋给擦了。”
富少伟抬起皮鞋。
三舅大怒,正要说什么,我拦住他。我笑眯眯走过去,对富少伟说:“你师父都不敢让我这么做。”
富少伟脸色一下就冷了:“对了,我师父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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