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文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上来。我深吸口气,往后倒退了几步。刚才我曾经试过攀爬,结果失败,差点让小红帽杀了,现在对于再次跳出去,我有了心理阴影,有一些胆怯。
这时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小红帽要上来了,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
我深吸一口气,眼睛里只有那根竖下来的铁条,只有抓住它,我才能爬上去。我必须克服心理上的阴影!
我猛地一个加速跑,到了楼台边缘,纵身而起,用出了吃奶的劲头,钱明文能上去,我也一定能!
在空中的时候,似乎整个时间都凝滞了,每一秒都拉成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的双手终于抓住了铁条!身体挂在半空中。
钱明文探出手,抓住了我的手,他猛地往上一拖,力气很大,把我连拉带拽,弄到了上面。我正要说什么,他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周围的砖头封在出口。
我们两个半趴在地上,透过砖头缝隙看出去,正看到小红帽上了四楼,他茫然地站在那里四顾而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个人极为警觉,就算什么都没发现,也还在这里溜达。我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用手紧紧捂着嘴,我们一上一下距离相当近,有声音就会被听到。
小红帽显得极其焦躁,他似乎感觉到我们在周围,偏偏什么也没有找到。他搜索了一会儿,离开楼台,走进了走廊里,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他一走,我浑身酥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钱明文做了个手势,示意让我跟着他走。我爬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我们踩着小碎步走了没多远,黑森森的走廊出现一道门。钱明文推门而进,我跟在后面。
一出门,眼前是很大的天台,风很大,在楼里呆的久了,我极度压抑,现在吹着风,看到了天空,心情好了很多。
天台上的杂物特别多,有破桌椅,还有布娃娃、书本、老式收音机之类的东西,一堆一堆的,地上都是,走路要非常小心。
钱明文坐在一把破烂的椅子上,抽着烟,眼神中是从没有过的沧桑。他的气质整个变了一个人,虽然还这么胖,但是猥琐气少了很多,酷似生活的智者。
我走过去,钱明文甩了我一根烟。我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站在天台边缘,看着外面。大楼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荒草,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到头。天空黑森森的,硕大的圆月高悬。
钱明文抽了一会儿烟,吞云吐雾说:“兄弟,我可以肯定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你说得对。”我点点头。
他有些诧异:“你不是一直认为这里是现实的吗?怎么变了。”
我笑了笑:“你得允别人犯错误。我承认我的推断一开始就证明是错的。”
钱明文有些诧异:“你凭什么推断了前面的推断?”
我把刚才遇到阿赞威的事说了一下,钱明文惊得差点让烟燎到手。
我详详细细把阿赞威告诉我的事,和他的计划全部说了一遍。我说道:“老钱,跟我走吧,等到了三楼厕所就算是真正安全了。”
钱明文没有动地方,抽着烟说:“你让我再想想。”
我一拍手:“老钱,还有什么思考的,你跟我走就完了。等杀了小红帽,这个世界自然会消失,这个游戏也就结束了。”
钱明文抽着烟说:“我做了多年的买卖,净跟人打交道了,所以养成一个习惯,不管谁的话我只听三分,连一半都不到。阿赞威说的真挺好,细节是滴水不漏……但是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没有解释,就让我保留了一丝疑问。”
“啥?”我问。
钱明文问:“他是怎么到这个鬼通之境的?”
我赶紧说:“这个你不用怀疑,阿赞威是泰国的顶尖巫师,有法力神通,他肯定是通过某种法门,进到了这方世界里。”
“不,不,我不是质疑这个,”钱明文说:“我说的是,他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方世界的。他总的要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然后才能用办法进来吧。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这个问题还真把我问住了。
我想了想说:“小红帽也是有法力在身的,或许他在塑造这方鬼通之境时,产生了大量的法力波动,被阿赞威窥探到了,所以他才进入到这里。”
“好,就算这样,”钱明文说:“你的关键词是,阿赞威‘无意窥探’。打个粗俗点的比喻,阿赞威是个色狼,走在路边,突然看到有一间小房子里有个美女在洗澡,所以他就进来看看。”
“呃……”我迟疑一下:“对,大概就是这样。”
“那么问题来了,”钱明文说:“他怎么那么清楚小红帽的底细,杀五个血缘关系最近的人证道、恶鬼修行……还拿刚才的比方,阿赞威是色狼,进到房子里看到美女洗澡,他马上能知道这个美女姓字名谁、家庭背景、工作单位、为什么在这洗澡……这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我完全被钱明文带着节奏走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钱明文说:“阿赞威并不是‘无意窥探’才进到这里的,他早就知道小红帽的底细,很可能一直跟着小红帽,看着他作法造境,然后也跟着进来了。”
我点点头:“好,就算这样,又怎么了?阿赞威是坏人吗?他根本就没提自己知不知道小红帽,上面这些全是你我的猜想。”
钱明文道:“这个问题看着好像不影响结果,但是它涉及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假如说阿赞威早就知道了小红帽的身份底细,为什么小红帽作法造这个鬼境的时候,他不一刀把小红帽杀了?偏偏费这么大劲他入境,在这里还不能让小红帽发现,还得藏在厕所,还得策划一步步事……根本没道理,你要是阿赞威,趁着小红帽作法,过去一刀捅了他,天下太平,费这么大劲干什么?纯粹是脱裤子放屁。”
我摇摇头:“你这个推断还是牵强。或许他在现实里杀不了小红帽。可能小红帽藏在了什么地方,阿赞威只能感觉到造的境,而找不到小红帽的本尊,所以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钱明文一直在摇头,“我发现你的解释才牵强。”
我不耐烦:“马上就能出去了,你别多事,瞎鸡毛分析什么,赶紧走吧!”
钱明文随手捡起地上一个布娃娃,在手里捏着,就是不动地方。
“赶紧走啊,你玩什么布娃娃。”我真有点生气了。
钱明文看着手里的布娃娃说:“小红帽是我的堂弟,在我大概十几岁左右吧,我们两家因为家产问题,产生了隔阂,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而在这之前,我们两家其实关系很不错,走动频繁,我和小红帽童年的时候也拥有过很多的美好回忆……”
我急得不行,老钱有的没的说这么多干什么,我赶紧道:“老钱,忆苦思甜等回去慢慢说,你现在就是小红帽的眼中钉,杀了你才能后快,你能不能干脆点……”
“闭嘴!”钱明文大吼一声:“听我说完!”
钱明文从来没发过火,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他给我的印象,一直就是一个猥琐卑贱的胖子,留下来最深刻的场景,就是他为了活命给苏爷下跪,那叫一个跪舔。
现在他居然暴怒,还是对着我。
我脸皮有点挂不住:“你冲谁嚷嚷呢。”
“你他妈的能不能听我说完?”钱明文捏着手里的布娃娃,咯吱咯吱响。
“好,好,你说。”我心想现在先不跟你计较,等着你让小红帽杀的吧,到时候哭都来不及,这可是你自己的锅,我可不给你背。
钱明文声音恢复低沉:“我印象很深,那年过年,我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了一个布娃娃给小红帽做礼物,当时大人们还在取笑,说你这么个男孩子,不买枪不买刀的,偏偏选了个布娃娃给弟弟。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小红帽很小的时候就有异装癖,经常拉着我玩过家家,他扮演的都是女性角色。”
我听出点味道了。
钱明文拿起手里的布娃娃,把它翻过来,让我看屁股,上面用别扭的黑颜色笔写了一个字,“文”。
“这,这是你送给他的?”我倒吸口冷气。
钱明文点点头,站起来环顾整个天台:“这里所有的东西,应该是珍藏在小红帽最心底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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