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妈”她实在喊不出口,于清低低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慢慢传来了哽咽的哭声。
因为她的哭声，于清有些心烦意乱，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你现在住在哪里？有时间吗？我过去找你。”
于母压抑着哭声,给她报了个地址。
话毕,于清捂住话筒给小李重复了这个地址。车子发动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就你一个人吗？还有别人吗？”
听到这话,于母的声音有了些尴尬：“没有别人。”
于清放下心来：“嗯,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她便挂了电话,给温濯发了条短信：【小星星，我现在去找我妈。】
温濯：【嗯,我这边还有一小时结束。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于清想了想：【不用，我就跟她拿个户口本,还有把房产证和钱给她,然后我就走了。很快的，刚好你回家就能见到我了。】
温濯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直接过去了？】
于清：【真的不用！一个小时后在家里见。】
温濯：【你把地址发给我。】
看到这句话,于清弯起唇角,这次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把地址发给了温濯
没多久，她就到了母亲所在的小区。小区有些破旧,保安坐在保安室的门外小憩着,下巴一点一点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来人。
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下来，于清跟小李道了声别，让他先走。她走到其中一栋楼前，底下的门大开着,里头黑漆漆的，楼层的灯似乎都烧坏了。
但幸好天色不晚，仍有光照射了进来，才显得楼道没那么阴森可怕。
想着刚刚于母说的门牌号，于清一步一步地爬上了六楼。走到601的门前，她伸手敲了敲门。
里头响起了脚步声。
急促，粗重，还带了浅浅的鞋子拖着地的“嚓嚓——”声。
于清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眼前的门也被打开了，节能灯散发着刺眼的白光，从里头透了出来。让于清获得了光明，也看到了面前的人的模样。
是梁彻。
看到他，于清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她偏了偏头，看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头发比起四年前花白了不少，背部也佝偻着，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她望了过来，眼里全是泪，嘴巴一张一合，喊着：“清清……”
看到她这个模样，于清的心情也很不好受。她捏住手机，走了进去，坐到于母另一侧的沙发上，轻声问：“你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闻言，于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梁彻，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阿彻刚刚才来的，平时周末他都会来看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
而且，以为她问的只是那个继父……
于清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她拿起自己带来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有爸爸留给你那套房子的房产证，还有十五万块，当是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了。”
于母刚擦干净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捂着嘴痛哭了起来：“别，你拿回去吧…妈妈哪能拿啊……妈妈哪有脸拿啊……”
梁彻走过去给于母递了几张纸巾，面无表情地看着于清。
“你过分了。”
于清没理他，视线盯着那个文件袋，眼神放空，继续说道：“我要结婚了，这次过来除了给你这笔钱，还要跟你拿户口本。”
对面的两人均一愣。
随后，于母小心翼翼地问：“对方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呵。”于清突然笑了声，眼底满是讽刺，“你以前看男人的眼光挺好的，所以遇到了我爸。但现在，还是算了吧。”
于母喉头一哽，站了起来，失神般地边往房间走边道：“我去给你拿。”
客厅只剩下于清和梁彻两个人。
于清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对面的人阴沉带着不善的目光，让于清有点儿透不过气。她低头打开手机，敲打着屏幕，想给温濯发条短信。
梁彻突然开了口，声音粗噶带笑：“给你结婚对象发短信？”
于清手指一顿，正想直接忽略他，继续给温濯发短信的时候，于母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了，递给她一个红色的本子。
“给你。”于母的语气有些局促。
于清接了过来，将其放入包里，而后便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于母也没脸挽留她，抹着泪哽咽道：“是妈妈对不起你……”
听到她的话，于清的脚步停了下来，对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为什么爸爸才死了一个月，你就能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一样，爱上别的男人？”
于母全身一僵，错愕的看着她。
看着她这幅憔悴的模样，于清的眼眶红了。她抿了抿唇，尾音带了点颤抖：“我爸爸是不是太可怜了……”
说完之后，于清不再停留，也不想再听她的任何一句话。
她抬脚走到玄关，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身后的于母缓缓坐在地上，痛哭了出来，声音歇斯底里，犹如被人活生生剥去了一颗心。
她做的太错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最痛苦的那个，所以遗忘了她女儿的感受。
原本以为能用另外一个男人来填补自己心中的痛苦，可最后，除了失去了一个女儿，别的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快乐没有，痛苦更甚。
-
于清用力揉了揉眼睛，勉强把那些负面情绪抛却，拿起手机给温濯发了条短信：【我拿到啦！这就回家！】
温濯：【我也差不多了，你在小区门外等我，我去接你。】
楼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拖鞋拍打着水泥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声音节奏很快，很快就到了她那层楼上面的楼梯间。
于清有些奇怪地往上看。
男人停下了脚步，逆着光，站在原地盯着她看，而后喃喃低语：“姐，你为什么不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都怪你，爸妈离婚了。”
听着他的语气，于清觉得有些不对劲，继续抬脚往下走，速度加快了不少，同时给温濯打了个电话。
“因为我拿了你的内衣内裤吗？”他跟了上来，声音粗犷难听，带着沉沉的喘气声，“那我都还给你好不好？我全部都还留着呢……都放在我的被子里呢。”
电话拨通后，那头的人立刻接了起来。
于清立刻大喊，语气紧张得就像是一根绷直到将要断裂的线：“温濯！你快过来……”
眼前就是门口了，她再走几步，就出去了。
可身后的人却突然扑了上来。
于清尖叫了一声，手中的力道一松，手机掉到了地上。
下一刻，梁彻捂住了他的嘴巴，用力拖着她往单车间的方向走。她疯狂地反抗着，可梁彻的力道却大的惊人。
他单手扣住她的两只手，单膝跪地压住她的一双腿，怕她叫，梁彻将口袋里的香烟盒子塞入她的口中，而后从一旁扯了一条电线将她的双手和双腿都捆绑住。
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梁彻才放下心来。他的眼神阴郁，眼睛泛红，宛若带了血：“清清姐，你为什么要嫁人？”
于清“唔唔”地叫着，四肢剧烈地挣扎着，被电线勒出一道血红的痕迹。她的眼里全是恐惧，不断地掉着泪。
“你走了之后，家里一点都不好。”梁彻像失了理智，喃喃低语，“妈妈搬走了，爸爸的公司也没了，天天就知道喝酒。”
于清完全听不进他的话，看着那头掉在地上的手机，已经黑了屏。
“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我们一起住好不好？我们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多幸福啊……姐，好不好？我再也不拿你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于清疯狂地摇着头，双腿并拢使了力，用力踢了他一脚。
梁彻闷哼了声，幽暗的眼睛更加的暗沉。可他反倒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式的刀，用刀锋拍了拍她的脸：“既然如此，既然我得不到你，那谁都别想得到——”
“……”
“姐。”梁彻声音温温和和，“这样公不公平？”
于清停下反抗，眼里的泪依然不受控地掉着，带着求饶。被堵着的嘴巴发出细碎的呜咽声，顺着音调听去，细听还能听出她说的话。
“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她跟小星星约好了，一个小时之后要在家里见面的。
小星星还在等她回家啊。
-
接到于清电话时，温濯正打算换套衣服就走。
他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还想着一会儿要绕路去于清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给她带个抹茶蛋糕回去。温濯还能想象到她看到蛋糕时的惊喜表情，还有餍足了的模样。
还没等他开始脱衣服，电话响起来了。
那头传来了于清满是恐惧的声音，喘着急促的呼吸声，伴随而来的便是尖利而短暂的尖叫声，手机掉到地上发出的噼啦啪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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