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眸中一抹暖色闪过,她手指微动,珠子飞向海玺,一粒一粒落在他的怀里,海玺下意识的伸手接住,那珠子带着少女的温度,暖暖的感觉传到他冰凉的手指,他苍白的脸蛋爬上一丝可疑的红晕,眸子里银光闪闪。
明媚看着他红了的耳尖,粉红,可爱,让人食指大动。
她转向海长东,漫不经心道:“你从何处得知这世上有美人鱼?又从哪里知道拿了美人鱼的东西藏起来就会让她永世追随?”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已经被人族淡忘,世上的文字中根本没有相关记载,一个潜伏在渔村中的小小渔民,又从哪里能知道这样古老的传说。
除非,有人告诉他!
海长东很诧异,显然明媚知道的已经远远超出他以为的,他有一丝颤抖,目光中疑惧却更深。
他将海玺推向门口,示意他赶紧走,自己则换了个方向,挡住明媚探寻的目光。“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已经回到了大海,我和她两不相欠,如果你想帮她报仇,尽管冲着我来。”
明媚摇摇头。“我与你的妻子素不相识,你与她的恩怨该自己当面清算,不过,人鱼族的秘密应该永远被遗忘。”
她没有再说话,凌厉的风却凭空而起,风中无数鱼影摇动,宣告着她的身份。
风刮到海长东的身上生疼,在他面容上刮出一条条血丝,血腥气在风中流转,让人很容易以为自己流血很多。
海玺下意识的护住头脸,却发现刮在身上的风暖洋洋的,好像在挠痒痒。
海玺想张口说话,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他疑惑的看向明媚,不懂。
海长东在疼痛中终于有了一丝清醒,他知道的是人鱼族的秘密,如果自己是人鱼族的王,也会派人追杀自己,好让秘密永远是秘密,他也蓦地明白了自己那负心的妻子,这么多年看似绝情,没有来找自己,是不是也是一种保护?
这么一想,看向海玺的目光多了一丝温柔。
他在风中艰难开口。“我说!你饶了我的儿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风并没有停。
海长东只好赌一把。“梦里有人告诉我,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她自称是人鱼的祖先,想要让人鱼和人族重新缔结姻缘,她说我有这样的机缘。”
梦是真的,不过,情也是真的,从捞起人鱼女王金腰带的那刻,他仿佛便难以抗拒那种魔力,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条人鱼,在发现她想伺机离开时,他又变得狂暴难以自抑,甚至将她囚禁在身边……
风停了。
明媚静静的看着他。
海长东心底的戾气上来,怒吼道:“我遵从了梦境里的缘分,她却一心只想离开,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我当初就不该救她上来,应该让她死在大海。”
“是么?”明媚冷冷看着他,“如你所愿,她快死了。”
她手指在空中转了一圈,一面水镜呈现在海长东面前,镜子里是一条苍白的人鱼,她容色枯败,一双眸子了无神采,美丽的容貌也失了色彩,生命气息微弱,看上去奄奄一息。
海长东呆住了,他愣怔的看着病床上人,正是他的妻子。
他讨厌的她的鱼尾,只在将她捕捞上来时,看过那条泛着金光的尾巴,等她变出双腿后,他强势又霸道的再也不允许她接近海水。
从那以后,他只见过她修长的双腿。
而今,那条曾经金光闪闪的鱼尾,上面的鳞片已经大把大把的掉落,露出下面伤痕累累的肌肤。
他面上闪过一丝刻骨的疼痛,“她是人鱼女王,她……她怎么能死?她要活千年才对,她……”
他不信的,他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一百年,她也会活的好好地,没想到她会先他而死。
这怎么可能!!
海玺惊讶的看着水镜里的女人,相似的容貌不用别人说,他就知道,那是他的母亲。
他心里的震惊一点儿也不比自己的父亲少,他以为自己的母亲抛夫弃子与人私奔,父亲才这样厌恶自己,原来他的母亲竟然是一条人鱼,他的三观悄悄粉碎,又悄悄建立。
难怪他跟别的孩子不同,难怪他对大海有着天然的亲近,他可以听见海螺的声音,还能听懂鱼儿的私语,还知道何时风暴会来,原来这是来自母亲的能力。
明媚看着海长东的目光含了一丝嘲讽,“我以为你知道原因,不仅仅是她,你的儿子,他也快死了。”
水镜画面一转,里面显露出的是海玺的容颜。
画面流转很快,仿佛时间匆匆飞逝。
水镜里的海玺刚开始还能扶着床走几步,但很快,他就卧床不起,连饭都咽不下去。
此时水镜一分为二,一面展现美人鱼女王,一面展现海玺。
两人同样卧床,同样食不下咽,并很快在同一天死去,连死亡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他们的葬礼,一个在水下,一个在陆地,天上的小雨都透着悲凉的色彩。
海长东到底还有心,他噗出一口鲜血,神魂大受打击,身形摇摇欲坠,看向明媚的目光透着震惊无力,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明媚收了水镜,眸光淡漠的看着他。
海长东跪倒在地,他的脸上都是血痕,唇上满是血迹,涕泪横流,看起来形容可怖又可怜。
可她并不同情他。
在与魔鬼交易的时候,他便已经堕落成魔。
海玺虚弱的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父亲,试探着轻声叫道:“父亲!”
海长东身体一晃,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配做父亲,他心如死灰。“我的确骗了她,她还能活么?我的儿子他还能活么?”
说到这里,他匆匆忙忙的朝着床角走去,算好位置,捞起铲子朝着地下开挖,他的胳膊很有力气,几铲子下去,很快挖出一个盒子。他将盒子小心翼翼的的拿出来,打开后,里面藏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金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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