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所在的秦岭脚下正迎接着秋天的到来。
远处的密林还没有开始变色,脚下的青草也依旧翠绿,但是温度已经悄无声息的降低,让人感觉很是凉爽,尤其是站在山坡上,时常有秋风吹过,使人心旷神怡。
千里马的交接还在继续。
马场的马师要检查所有千里马的身体状况,将其记录在案。好用根据年龄的不同,将这些马分开。完成了这些之后他们才会将千里马带进马舍,用精饲料进行喂养。
当然这些事情是不用赵启明去管的。
此时的他已经吃过的午饭,正躺在山坡上看着马场里的忙碌。
这时奴儿骑着马上来了,看样子是早就知道赵启明在这,翻身下马之后先行了个礼,然后朝赵启明说:“老师,厩令大人刚才说了,有老师带来的这些千里马,繁育后代的母马就够了,既然如此,那千里马是不是就能在明年之前马上战场?”
其实刚才在马场外面赵启明就发现,跟他很久没见的奴儿有很大的变化。
和之前相比,最大的不同是,这孩子居然不流鼻涕了。再加上正在青春期,奴儿明显长高了些,肩膀也变得更宽,让这孩子的身上少了稚气,终于有点男人的样子了。
“应该是吧。”赵启明抓了跟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打量着奴儿身上的变化:“马场如果能保证繁育不受影响,让千里马作为战马奔赴战场也是应该的,繁育千里马的后代也是为了将其作为战马使用。”
“那老师觉得,这些千里马是不是应该先给北军精锐?”
赵启明眯着眼睛:“千里马是不是交付给北军使用,这跟你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奴儿理直气壮的说,习惯性的擦鼻涕,结果发现自己已经没鼻涕了,所以就重新把手放下说:“学生再过两年就要去北军了,到时候要是能用到千里马,自然更加得心应手,说不定还能冲锋陷阵,屡立战功。”
“屡立战功?”赵启明眯着眼睛:“没有我的同意,谁敢让你参军?”
听到这话,奴儿张了张嘴。
他知道赵启明没有吓唬他,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东乡侯的亲传弟子,没有老师的许可,说他学有所成,还真就没人愿意要他。
想到这里,这让他有些不服气,便不说话了。
“先跟我说,你最近都干吗了。”赵启明想跟奴儿带着匈奴人去马场外迎接他,觉得是时候说这件事了:“我看你在这马场很悠闲的样子,交给你的功课都做完了?”
听到这话,奴儿看着赵启明,有些郁闷道:“老师已经半年没给学生备课了。”
“有那么久?”赵启明有点意外,不过仔细说来,他也的确有半年没来马场,自然也就有半年没给奴儿上课,所以他道:“那你就不能自己复习,数学和物理都熟悉了没有?”
“已经熟悉了,学生现在能解方程。”说到这里,奴儿充满了自信:“老师可以来考学生,要是学生说的不对,老师尽管责罚,学生也愿意重新去学,让老师满意。”
“还是算了吧,我是来度假的,没心情跟你讨论方程式。”赵启明看了眼奴儿,觉得从功课的角度不能让这孩子自知理亏,便紧接着问道:“那红甲队的训练如何了,今年有更多的球队参加联赛,既然去年是冠军,你今年要是落后,那不仅是让我这个当老师的没面子,公主府也脸上无光。”
“夏季赛已经结束了,红甲队现在积分最高。”奴儿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了神采,不知何时学走了赵启明的臭嘚瑟的习惯,居然枕着手臂靠在树上,看着远处道:“长公主都说了,红甲队只要能得到冬季冠军赛的资格,就肯定能击败对手,再次拿到冠军。”
赵启明没办法了。
这孩子还真是无懈可击。学习方面的功课完成的好,还指挥俱乐部球队打进了总决赛。在他那个年代,这样的学生简直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还真没有能责备他的地方。
眼看着已经没办法挑毛病了,赵启明索性眯着眼睛直接道:“就算你功课做完了,红甲队的表现也很好,但这也不能代表你可以在马场任意妄为,是你让那些匈奴人骑马的吧?看样子平时没少训练他们,军纪严明的样子都能立马拉去战场了。“
听到这话,奴儿终于有点心虚,原本枕在头上的手放了下来,有点担心的朝赵启明说:“这件事的确没有提前告诉老师,学生本来是想给老师惊喜,没想到老师不喜欢。”
“你打算在军中有所作为,我从来都不反对。”赵启明见奴儿认错,也不想过于责怪他:“但马场也不是军营,那些匈奴人更不是关中子弟,你把他们训练的跟军队一样,还带到了马场外面,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你觉得会是什么后果?”
“可学生那是为了去迎接老师,护送千里马。”
“你还敢狡辩?”赵启明重新眯着眼睛。
奴儿马上不敢说话了。
“厩令大人不好说你,因为你是从公主府出来的,还是我的学生。”早起名接着道:“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要注意自己的行为。让那些匈奴人骑着马离开马场,这要是有人追查起来,厩令大人岂不是要受你连累?”
“可是学生出去的时候,厩令大人是同意的。”奴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朝赵启明解释说:“并且学生训练那些匈奴人,厩令大人也是知情的,还常去观看,还称赞学生训练的匈奴人纪律严明。”
“厩令大人同意?”赵启明犯糊涂了。
厩令大人虽然平时和蔼可亲,但毕竟也是官场上混了多年,这在马场训练军队的事情,明显不合规矩,照理说厩令大人不可能同意,更不会放任奴儿乱来,带着那么多骑马的匈奴人离开马场。
“老师不在马场,学生没有功课,每天训练球队也很枯燥。”奴儿害怕赵启明生气,开始说明他的理由:“刚开始只是带着那些匈奴人打猎,时间长了他们有了纪律,学生就试着让他们遵守军队,但也仅此而已,学生从来没有带他们进行作战训练。”
“你确定没有作战训练?”
“的确没有。”
赵启明沉思了片刻,然后说:“不管厩令大人是怎么想的,我这个老师不能坐视不管,以后不管你跟那些匈奴人怎么玩,最重要的地方你记住,绝对不能再把他们带出马场,更不能给他们任何兵器,听到没有?”
见赵启明说的认真,奴儿赶紧道:“学生知道了。”
赵启明这才点头。
其实他也明白,奴儿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流着鼻涕玩泥巴的熊孩子,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可以策马奔腾,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这样的孩子已经不再满足于训练球队所带来的容易,开始幻想着领军作战,封侯拜相。
显然,这是他无法阻止的。
所以他只能提前定下规矩,不准奴儿触犯汉律,免得惹上麻烦。
至于训练那些匈奴人,他已经不打算过问。
其实从刚才马场外的迎接,赵启明就能看得出来,奴儿手底下的这些匈奴人军纪严明,没准将来还真能成为拥有战斗力的军队,跟随奴儿去北军征战沙场,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老实说,赵启明其实也很希望奴儿能领军作战,成为当世名将。
所以如果现在奴儿有这个条件,他还是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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