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还只是其中一个例子。
铁路将供货端和生产端之间的供给时间大大压缩,工业生产效率翻了10倍不止,单位时间内的生产数量越多,流入到市场的商品数就越多。
市场上面的同类商品多了,价格肯定就下来了。
而不仅仅是锄头,钉耙、铁犁等等农具或者施工的工具的价格下降后,将给人们的生活带来的是巨大的改变。
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人意识到,北京西站将会率先拉开一个新时代的序幕。
坐在北京西站前面的房子里,炉火烧得正旺。
崇祯俯瞰下去,看见前面那个大大的铁家伙,仿佛回到了20世纪。
这就是大明朝的第一辆火车,它已经在北京西站了,并且摆设在这里。
它的制造结构并不算精良,对于21世纪的人来说,用简陋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它绝对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工业产品,没有之一。
钢铁、制造、力学、热力学、空气学、杠杆原理、轴距、枢纽等等新的概念,都能在它身上找出来。
它的出现,也表明了科学院如今的知识积累。
用不了多久,一旦它投入应用成功,这些知识将被放到北京大学,让那些顶尖的人才掌握。
然后,不断输送到社会上,将一条条铁路贯穿整个大明朝,甚至修到遥远的西伯利亚、乃至东欧的莫斯科。
或者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站在那里,表面平静的崇祯,内心激动不已。
就在崇祯在北京西站考察的时候,北京廉政督察总府衙门门口的鼓被捶响了。
捶鼓的是一个年轻男子。
下午的时候,李自成骑着马,在北京西站外面停下来。
“我要见陛下。”
李自成一路进去,见到崇祯后,说道:“陛下,有人举报,徐州沛县知县陈福清杀人,杀的是沛县刘家村的村官王合。”
“什么?”崇祯微微一惊,“知县杀村官?”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一股怒火在心头燃烧起来,不过很快平复下去,说道:“此事你让南直隶廉政督察府的曹程去查办。”
顿了一下,皇帝想说,李自成啊,你不能啥事都往朕这里报。
杀人确实是大事,但现在朝廷上下有规章制度的,行政有行政的管理条例,司法有司法的部门,各个部门权责明确。
你什么事都往朕这里报,朕哪里处理得过来?
李自成立刻说道:“陛下,举报人说,这个王合被杀,与铁矿有关,是被火枪打死的。”
崇祯眼皮子一跳,说道:“你的意思是?”
“臣怀疑里面有蹊跷。”
铁矿,火枪,被杀的村官,村官是新上任的,毕竟村官制度是今年开始推行的。
“说下去。”
“陛下让臣审问的那个上海火枪走私商是徐州沛县人,臣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张淳与这件事是否有关联,但此事恐怕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在徐州的沛县一带,有人私造火枪?”
“极有这个可能。”
徐州离上海有千里的距离,不算近了。
但是徐州在大运河上,大运河通长江,要运送到上海并不难!
李自成说道:“陛下,要不臣这就亲自带人去查,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崇祯脑子飞快转动起来,他想了一会儿,说道:“别急!”
“这件事都有哪些人知道?”
“除了臣,还有廉政督察府的主事王志臣,还有两个探员。”
“此事不要打草惊蛇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崇祯脑子开始飞速转动起来,“这个举报人不去南京廉政督察总府举报,而是选择更远的北京,说明南京他进不去,即便进去了也活不到南京廉政督察总府门口。”
“他能活着到北京,说明对方要么没有追到他,要么不知道他反其道而行到的北京。”
崇祯开始模拟这场案件的可能性。
“数月前,李岩抓住了张淳这个走私商,想必供货商也是收到了风声的,他们在几个月会低调下来。”
“陛下的意思是,他们会停止运输?”
“不,不会,他们会继续运输,每一笔货,对他们来说都是巨额钱财,他们不可能完全停止。”
“大运河的各个港口是有专门的执勤人员检查、登基货物的,他们能避开大运河的哥哥执勤人员检查,说明他们已经买通了大运河上面的主事官员,否则绝对不可能货物运输在大运河上,不被查出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不走大运河,如果不走大运河,朕以上的推理将都不成立。”
“不走大运河,走官道,跨州府的官道,也有人登基检查,如果是这样,他们必须买通各个州府的交通局。”
“买通各个州府的交通局,可比买通大运河的主事难度要大得多,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在北京交通部有人。”
大运河是归一个主事部门管,各个渡口的检查人员都上报一个衙门,也就是漕运总督衙门。
漕运总督衙门在淮安,因为淮安地处多条河流的交汇,清江督造船厂也在淮安。
漕运总督衙门现在隶属于交通部了。
而徐州在淮安的上面,距离也就300里。
如此推断,99%的可能是收买了淮安漕运总督衙门的主事官员。
李自成感觉自己快要跟不上皇帝的语速了,皇帝的脑子转的太快,语速也太快。
他十分震惊。
“走,朕去见见举报人。”
崇祯立刻离开了北京西站,向北京廉政督察总府赶去。
很快,崇祯见到了举报人。
举报人叫王五。
他坐在那里,开始阐述:
“草民王五,沛县人,原本是个农民。”
“当年南直隶暴乱结束后,新政到南直隶,我种了两年田,后来没种了,就跑去搞织布厂。”
“赶上飞梭织布机的推行,买了两台,从小厂很快发展起来。”
“人的贪欲是无限的,三年前,我巴结上知县,在当地大肆圈地种植苎麻原材料,织布厂越做越大。”
“后来知县就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叫刘秉昌的人。”
“就是这个刘秉昌,刘家村人,沛县一霸,刘家村村官王合刚上任不久,被刘秉昌和知县的人活活打死,因为村官王合发现了刘秉昌制造火器的制造厂。”
崇祯问道:“你和刘秉昌是什么关系?”
“我定期会有大批布料运输到上海,刘秉昌会将火枪藏在我的布料船里,托运到上海。”
“我的不少布料、丝绸都从上海出海了,这就为刘秉昌走私火器打了掩护。”
“为何你要来举报刘秉昌?你既然愿意帮他运输火器。”
“因为我老婆被他……”说到这里,王五痛苦地哭出来。
“你们运了多久了?”
“两年半。”
“在大运河上没有被检查出来?”
“淮安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没有人会检查我的货物,即便检查也是做做样子。”
王五很憔悴,嘴唇乌白。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吃不饱,穿不暖,眼中布满了血丝。
“你的布料、丝绸的买家是谁?”
“对方真实的身份我不清楚,只知道是爪哇那边的商人。”
爪哇?
崇祯皱起了眉头,似乎猜到了什么。
爪哇是荷兰人的殖民地。
好啊!好得很!
荷兰人也在大明偷偷的买火器?
很好!
看来朕得找个时间,跟你们好好算算账了!
“你知道的还有谁跟刘秉昌在打掩护?”
“这个草民不知道了,刘秉昌是一个极度狡猾的人,哦,草民想起来了,有一次一起吃饭的一个布匹商人,叫刘元,他是徐州的大商人。”
出来后,崇祯对李自成说道:“你速速去一趟淮安,不要打草惊蛇,徐州刘元的货船,翻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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